秋天和冬天
你问我喜欢什么？我说喜欢下雪。
你又问我还有呢？还有你。
文/素智
1.
有人喜欢春天，有人喜欢夏天，你说你喜欢秋天，而我喜欢冬天。你说秋天是秋收的季节，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我笑你是吃货，其实是你习惯了悲伤，喜欢秋天的人都很悲伤阿。
我喜欢冬天，我喜欢雪花落在我的手心会瞬间融化，我喜欢我呼出的呵气凝固在空气中，我喜欢你握着我的手为我暖手。
我和阿泽生在蓝湘镇的一条小巷子里，住对门，我们的父母除了是平时做好菜包饺子都会端过去一盘的关系，还是亲家，虽然那时我才6岁，阿泽才8岁，原来我妈怀我的时候两家就定了我和阿泽的娃娃亲。
我总是叫他阿泽哥哥，他却只叫我小蓓，我问他为什么不叫我小蓓妹妹，他说你又不是我妹妹，你是我媳妇儿。
什么是媳妇儿？就是永远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好，那我是你媳妇儿。
2.
他上初中的时候，我上小学，他高中，我初中，他在S市上大学时，我正度着人生中最难熬的高中。
而在这最难熬的高中时期，我抽空交了个男朋友，他叫元易，是个身高1米79戴着眼镜的学霸男，住在离我家不近的某条巷子。
“哎，我说你就不能多长一厘米，这样1米八大个叫起来也好听阿。”
“没差阿，不都一样。”
他耸了耸肩，摊了摊手，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真怀疑我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你喜欢他什么？”阿泽哥哥质问我。
“学习好，摘了眼镜长得挺帅的。”
“就这些？”他眯了眯眼睛，不敢相信的样子。
“还有...他对我好。”
“除了你，他对我最好。”我又补了一句。
我知道我如果不这么说，阿泽哥哥会特别伤心，他一定认为我抛弃了他。
“明天我就回学校了，你照顾好自己。”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戳了戳我的脸。
因为他说，时间长了会戳出来酒窝的，可是这么久了并没有。
是我习惯了，这是我们俩个专属的暗号，闭上眼睛知道是他，捂住耳朵也知道是他。
第二天阿泽哥哥走了，心又落到了谷底，这种失落感会一直伴随着我直到他再次回来。
元易问我怎么闷闷不乐，我说天气太热了，有点烦躁。
不热阿，天气刚好。我瞪了元易一眼，示意他闭上他的嘴。
3.
“元易阿，你喜欢我什么阿？”我吃着小卖部冷柜里冻的杠杠硬的雪糕，试了几次都没咬下来。
“就你现在的样子，巨丑。”
“我踢死你。”说着我跃跃欲试。
元易笑着躲开。
“我说认真的，你喜欢我什么？”
“你所有所有的我都喜欢。。”
我停下来咬雪糕的动作，努力的控制自己不要眨眼睛，一定要看清并且记住面前的这个男孩，他爱你的全部。
雪糕被阳光灼化，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我竟没发觉。
“小呆子，雪糕化了。”
“哦，哎呀，怎么这会儿化的这么快。”我不开心的埋怨着，直到元易将我手中的雪糕接过，之后又重新到小卖部买了一支。
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阿泽哥哥，可在元易说喜欢我所有的时候，在那一刻我将阿泽哥哥忘了。
因为阿泽哥哥从来没说过喜欢我，他一直都是不温不火，不冷不热，或许他在慢慢淡出我的世界，或许，他只是哥哥，我也只是妹妹而已。
4.
鹅毛大雪的那一年，我7岁，阿泽9岁。
我欢呼雀跃着喊着阿泽的名字，喊了半天，他才从家门慢慢悠悠的走出来。
“阿泽哥哥，快出来，下雪了，好漂亮的，快一点走路慢吞吞的。”看着他那慢动作，不免有些气。
“太冷了，你回去再穿点衣服。”
“不冷，我要打雪仗。”
“不要。”
我好像没听到他的回答一样，自顾自的抓起一团雪直接打到他的肚子上，之后哈哈大笑。
他并没生气，而是加入了打雪仗的行列，等到打累了我俩就蹲在地上把雪轻轻抹平，用木棍在上面写字，我写他的名字，他写我的名字，然后相视一笑。
“阿泽哥哥，你不喜欢冬天吗？不喜欢下雪吗？”
“我喜欢秋天，可是因为你喜欢冬天，所以我现在变成喜欢秋天和冬天了。”
“那我也喜欢秋天，但是你为什么喜欢秋天？”
“因为秋天是秋收的季节。有很多好吃的呀。”
“阿泽哥哥，你那么爱吃阿，哈哈。”
那时的我只是单纯的以为他爱吃，却没想过喜欢秋天的人都悲伤。
5.
“元易，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去踩雪吧。”
“好啊。”元易对我的所有决定都表现的很积极，他跟阿泽不同。
第一场雪来临时，我正患着严重的感冒，元易苦口婆心的劝我下次再去吧，我说不要，说好的不可以不算数。
我穿了两件棉袄，戴了个能兜住下巴的帽子，踏着厚重的雪地靴，只为了能站在雪上想念阿泽。
我伸出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在看清雪花上的纹路之后，它们化成一滴水在我手心，我的手被冻的通红，我把手放进兜里，抬头看着正安静而缓慢飘落的雪花，就像阿泽哥哥那慢吞吞的样子。
“小蓓，回去吧，我怕你感冒加重。”
“好。”谢谢你，元易，除了阿泽哥哥你对我最好。
后来我的病彻底好了，元易非拉着我去吃火锅，最后我俩吃到打一下肚皮就会吐的地步。
元易总是念叨着什么时候才到夏天阿，冬天怎么这么长，我问他为什么喜欢夏天阿，那么热，想想就烦躁，然后他就跟我说了除了夏天其他三个季节的缺点，春天的风让人窝火，秋天太凄凉，冬天冷的刺骨，这些他都受不了。
我让元易换个角度看其他三个季节，虽然都有坏的一面，可也有好的一面阿。
他不以为然，算了。
6.
即使手被冻得通红，喜欢冬天的心还是没变。
“以后出门带点手套，手都冻肿了。”阿泽哥哥用他的双手握着我的手，举到他嘴边，努力的呼着哈气，时不时使劲搓着我的手。
“我以为你要咬我呢。”我笑眼看着他。
“我才不，埋汰。”他假装嫌弃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是假装的。
那年我16岁，他18岁。
那年他考上大学，离开了家，离开了我。
我和他的见面次数越来越少，少到他在我心里不再那么重要了，少到我17岁的时候跟元易在一起了。
阿泽19岁，大二，而我高二。
八月末，阿泽到了返校的日子走之前他问我喜欢元易什么，其实我想说因为孤独，可是我没有。
高三那一年我一直在想要不要考到阿泽哥哥的学校，可是等我考上了，阿泽哥哥就毕业了阿，后来我说服了自己，我想没关系，反正还可以相处一年。
元易问我想考去哪个城市，我说S市，元易没有说话，他大概是知道了什么。
我坚持不下去了，我骗不了自己了，我也该放了元易，我知道我欠元易的太多了。
7.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是我这辈子最愧疚的日子，我跟元易提了分手，并如实告诉他我喜欢的是阿泽，他不太惊讶，也没表现出责怪，这让我更无地自容，我该怎么弥补这两年的错。
元易说:“我喜欢你所有的样子，也尊重你所有的决定。”
“你会找到更好的，比我好十倍。”
“不会了，最好的已经离开我了。”
“元易，我...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因为我不会说没关系。”元易转身的那一刻，我哭了，我会记住那个爱我全部的男孩，抱歉，是我失约了。
那年暑假阿泽留在S市实习，没有回来，所以我独自踏上去S市的火车，我想赶快找到他，拥抱他。
我告诉阿泽火车到站的时间，让他去接我。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我爱的阿泽哥哥，眼睛就笑成了月牙，经过了两天两夜我终于来到他的城市，我一眼就能从人群中发现他，那个有着1米8个子的大男孩儿，穿着黑色T恤，黑色牛仔裤，黑色运动鞋，他正朝我走来，原来他也可以从人群中一眼发现我。
“阿泽哥哥。”
“累了吧？饿不饿？”他接过我手中所有的东西。
“不累，就是饿了。”
“走，带你去吃S市的特色。”
只要跟阿泽哥哥在一起，吃什么都可以。
我们先把行李送到了阿泽哥哥租的房子里，因为实习阿泽哥哥就暂时住在外面了。房子还不错，不像是旧房子，很干净，只不过就一个房间。和阿泽哥哥在一起即使吃水泡豆腐也会觉得有滋有味。吃完饭我和阿泽哥哥回到住的地方，没上楼，就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四周很安静，很适合谈心。
我告诉他，我和元易分手了，阿泽问我因为什么，我说因为我喜欢上别人了。
阿泽没有说话，也没问我喜欢谁。
“阿泽哥哥，除了喜欢秋天你还喜欢什么？”我先打破了这份宁静，今天一定要说。
“喜欢冬天阿。”
“还有呢？”
“还有你。”
这句意料之外的话，也是意料之中的话。
他说他想念下雪的日子，除了秋天他最喜欢冬天，也许以后只喜欢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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