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遇

作者: 小镇之树 | 来源:发表于2023-12-26 19:29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序言

    之所以将这件事说出来,归根到底,还是我的错,我就应该死命坚持,防狼入室,不让她的表弟迈进家里半步。

    “你未免太多心了,他还是个孩子,学校太吵,考完研就回老家,上周姑妈就在电话里拜托你亲爱的丈母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妈懿旨一下,我这个做女儿的也只能照办了。这不,一直怕你不同意,今天才和你说。表弟他就来两个月,两个月能有什么问题?”妻子当初如是说。

    “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替你着想,我们过惯了两个人的世界,大热天的,我最多比平时多套件背心,就算赤裸上身,两个男人也不会觉得尴尬。但你就不同了,再不能穿件单薄兮兮的睡衣满屋子跑,我这可是为你着想!”

    “得,就这?我保证穿得严严实实,滴水不透,只要他一考过,我立马下发逐客令。”妻子嫣然一笑。

    两个月,八九周,我心里算着,也只得依她了。

    但万万没料到,最后竟然将这个家给毁了。

    就在我俩谈完话的第二天,妻子的表弟拉了一个小箱包就来了。

    一年没见,变帅气了。正值青春期的男孩女孩都一样,几天不见就变了个人似的。斯文秀气,彬彬有礼,这一点不禁让我想到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倒也有这股子帅气,不然现在的妻子也不会在校道上就让我牵起小手。可是现在的妻子好像颇有变化,长发成了短发,肚子里虽则还没有住过小人儿,曾经薄如刀片的细腰却已荡然无存。

    “愣啥呢?”我还来不及叹息,便被妻子拧了一下:“阿华叫你呢,吱一声啊。”

    “哦,阿华来了!”我转过神,赶紧从他手里接过拉杆箱。记得第一天到大学里报到,热情的师兄们便是这么亲昵地迎接我们,让我们一下子如沐春风,倍感温暖。

    纵然此时我内心仍不太愿意他住进我家里,但既然答应了妻子,总该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毕竟我是“大人”了,大人怎么可以让一个孩子感受到寒意呢。我可不想日后他在自己母亲面前说:“表姐还可以,就表姐夫,脸拉得比马长。”

    我将他的箱子麻利地拉到为他收拾好的小房子里。那间房本来是我和妻子为将来的孩子准备的,一切用品无不簇新干净。

    妻子赶在我前头,一屁股坐在床上颤了颤,仰起头说:“这床从没人睡过,小是小了点,但床垫是名牌,在上面容易睡着。你好好学习,考上了让你母亲高兴、高兴,晓得?”

    “晓得,谢谢表姐。”阿华看着漆成蓝色的、缀有佩奇图案的一米二的单人床点点头。

    “谢啥,以后早晚就在家里吃,我和你姐夫两个人总不好做菜,弄两样太少,整三样吃不完,你来了正好。”

    “不不不!”阿华忙道:“姐,这样已经很麻烦,要不是只有两个月,我就在外面租房了。我三餐都在学校吃,只晚上回来睡。”

    “现在大学宿舍里很多人吗?”我问道。

    “不多,考研的只有四人,但他们爱闹,我又神经虚弱,本来就睡不好,还容易醒,所以…”阿华说道。

    “哎呀,管他多少人,现在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成绩要紧,懂不。”妻子说着将我推了出去,一边还对我挤眉弄眼。

    因为是头一天过来,晚饭阿华便在家里吃了。妻子早有准备,有桂花鱼,甜醋排骨,小青龙清蒸粉丝,三人的饭硬是掏弄成六、七个人的量。浪费!我生日时她也鲜少这么弄。诚然不用我下厨,也不花我的钱,吃起排骨来我也就没觉得太酸,只是总觉不用如此排场。

    吃完饭,自然是我洗碗,结婚三年来,除了偶尔风寒感冒,这么一点小事,我都很少叫爱妻代劳。深知煮饭已经很辛苦了,不能让她苦上加苦,何况结婚之初,英明神武的丈母娘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讲起,三十几年前,她在世的妈妈就和我现在的老丈人说:“记住了,你娶的是人生伴侣,而不是一个洗衣做饭,铺床叠被的丫头片子!”她这话时惟妙惟肖,很难让人不信。

    我理解丈母娘的良苦用心,一辈一辈的传统文化不能丢。其实不用她说,我也不会将她的女儿,我的爱妻,曾经财会班里四大美女之一的吴意珊当成小丫头对待。我那敢啊。

    “喂,乔一然,让阿华先洗,他要学习呢。”当我洗完了碗碟准备冲个澡,好舒舒服服地刷回手机时,妻子提醒了我。说实在的,我内心很不爽,为什么我洗碗的当儿,他不洗却躲到房里去。我一洗完碗,他便抢着要洗澡。

    但两夫妻总不能在亲戚面前脸红吧,于是我再一次展现大度的心胸,将拿好的换洗衣服又扔回到柜子里。纵然只是一条沙滩裤和一件小背心也让我为之恼火。

    妻子倒是善解人意,看出我不悦,立马追进房间,对我前胸后背一阵乱抚,目的性很强,要消消我的闷气。还别说,每次她只要使出这一套,我的气立即就能消去一半,而另一半也就没什么大碍了。但她是惯犯,摸着摸着,手就不安份起来,连不该摸的地方也要去碰一碰。男人嘛,有时很坚强,有时却很软弱,碰不得,一碰就出事。尽管洗完碗,满身汗,空调也还没吹干,可是我那管那么多,趁势抱起她。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投降,有时男人不该太倔强,不然叫亏的是自己。

    于是我用力地抱紧她。

    “然而女人是感性的。”我苦于一直找不到这话是谁说的,要我说来,女人才是理性的。当洗手间传来阿华打开水龙头的哗哗声,妻子立刻推开了我,嫌弃道:“咦,身上好臭。”便撇下我走去客厅,剩我一个人在阴暗的房间里无边惆怅。

    这时洗手间里哗哗的水声还在继续哗哗地响着。

    我无奈地也跟着走出房间,去到客厅,看了一眼妻子,在她身边坐下。她立马见了鬼一样地远离我,还拿眼示意洗手间里有人。

    我知有人,还不是你招引来的。我忿忿不平地想,心疼那些白花花的自来水,白花花的钱。

    阿华坚守自己的承诺,从那晚后,三餐都在学校里自己解决。晚上除了上厕所外,也不怎么出来,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孩子。妻子也是信守她之前答应我的,从没随意“真空”在厅里晃荡。虽则夫妻之事,尽量能少就少,能省就省,实在不能省,能不发出声音就不发出声音,其他的倒也如常。

    意料之外的事情,出在两周后。

    有一天晚上,阿华带过来一个女孩子。我和妻子相当愕然,难不成她要睡我们这,那我岂不是要睡沙发?

    最后我发现自己天真了,我不用睡沙发。

    我很龌龊,脑中已经有画面了,同时想起妻子之前说过的那句话:“这床还没人睡过呢,小是小了点,但床垫是名牌,在上面容易睡…”

    而如今却要让他们在上面…… 这也太讽刺了吧。

    “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还是回学校吧。”女孩子看着我不好意思的说,清秀的脸儿瞬间泛红了。

    “那里、那里,他刚喝了点小酒,快去冲个澡,今天可太热了。”妻子推着我说,要把我塞进洗浴间。

    “表姐夫,你看,其实小艺她不是学校的,回去学校也只能去住招待所,外面房间又很贵,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带她过来…没能提前和你还有表姐说一声,都怪我们想不周全。”阿华慌忙说道。女孩子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两手在揉搓。

    “自己人,不说这个哈。”妻子说:“小艺是那个学校的?姑妈知道吗?”

    “不知道。她是我高中同学,在西城一家水果店上班,店家关张了,暂时没找到工作。”阿华说。

    “西城离这有十几公里呢,回去麻烦。”妻子说。

    “本来住店里阁楼,回了也没处住。”阿华低声说道。他在看我的脸色。

    我是看出来了,他小小年纪,是犯英雄主义的病。妻子看着我,他看着我,那女孩子也看着我。女孩二十一、二岁的人,长得水灵灵的,皮肤吹弹可破,鼻梁尖挺,眼大有神。

    “没事,没事,人多热闹。”我勉强笑道。

    妻子一听,便安排他们进房了。

    过了一会,女孩子拿了自己的衣服去了洗浴间。我便提了垃圾下了楼,顺便去朋友阿乐的茶店坐坐,透透气。

    他的店开的不远,从我家出发,悠着走,十几分钟便到。见我来,阿乐下了一泡上等大红袍,又将手里一把刚到的紫砂壶递给我把玩。

    壶是上等紫沙泥所制,工艺精良,壶盖与壶身严丝合缝,壶身线条优美,是把好壶。

    我问他价钱,他伸出五根手指。

    我清楚当然不会是五百,脸上的笑容仍挂着,心里只叹好看。

    “收起来?”他笑着问。

    我摇摇头,这等品位的,我家里已经有四五把了。每一把都和妻子说只有几百块。妻子精于算数,却不擅说谎,我一说,她就信了。我拿了最喜欢的一把日常在用。泡茶时看着它,满心喜悦,只因壶真是漂亮,出水匀均,泡出来的茶水更是茶香四溢。

    “最近股票不是赚了,这几千块小意思?” 阿乐笑着说。他看出我挺喜欢它的。

    “最近亏了,没敢说。”我把茶壶小心还给他。

    “股市不都起起落落…话说你整天呆在家不闷得慌。”阿乐说。

    “不闷,股票刺激。”

    “有手机上的美女刺激?”阿乐嘻嘻笑道。

    他三十来岁,离异带着一女。知道自己脾气不好,送女儿住校了。他自己吃住都在店里,生意说不出好坏,通常喝茶的人比买茶的多。我曾怀疑他另有藏利的地方便是在这茶壶上。一把几千块,怕利润就有对半,间或卖出几把,就够了。这年头,有钱人的生意还是要好做一些,茶叶只在其次。

    喝了几杯后,我便回家去。

    到了家九点多,妻子和阿华在沙发上聊天。不见女孩的身影,想必在房内。

    妻子见我回来,便停了和阿华的交谈,叫我去洗澡,她知道我爱早睡。我进了洗手间,听到他们又谈了起来,声音正好是我听不清楚的。我便又有点气闷,想来他们是有心躲着我。兜头兜脸洗完澡,便回自己的房间去。

    稍后妻子进来,我便也赌气不问她到底两人在外面聊了些什么,蒙头睡去。

    第二天起来时,发现餐桌上多了个碗,刚坐下来吃,就听阿华房门开了,倒让我一愣。女孩穿着小衣小裤走了出来,对我点点头叫声哥。

    “阿华去学校了?”我明知故问,也一时找不到其他话说。

    “嗯,姐上班了?”

    “嗯,吃早餐了。”

    “我去刷下牙,就来。”女孩回道。隔了一会,从洗手间里问我:“哥,那个是阿华的牙膏?我忘买了。”

    我放下碗筷子,走进去,指着一支浅绿色的。靠近时就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一种甚少闻到的味道。出来后就感觉自己多心了,赶紧吃了去开客厅电视旁边的电脑,还有半个小时股市便开了。我看着电脑画面启动,跳出一些软件,有点心神不定。用鼠标点了几下,其间随意看看炒股软件,留心到女孩吃完早餐便回房了。也明白昨晚阿华可能就是与妻子讲到女孩会在家里吃,怕又是担心我情绪不好。

    我心里叹气,反正家里也不差这几顿,过些天便都走了,不去计较吧。刚想着,就听房间里突然轰的一声,接着哗啦啦一些小东西掉在地上。我察觉出异常,起身小跑过去。

    三、

    一进到房间,立马看到女孩蜷缩躺在书桌旁,身边散落着几支笔,想必是昏倒时从书桌上扫下来的。

    怎么会昏倒呢?我赶紧伸手按她人中,按了几下,她才悠悠醒转。“没事吧?”我慌忙问道。

    “不知怎么的,眼睛一黑就栽倒了。”她苦笑着,挣扎着想爬到床上。我赶紧扶起她的胳膊,让她在床上躺好。她很是不好意思,但发生这种事情,却也无法顾及其他。让她睡好后,我问她要不要水。她说有红糖吗,想喝一点甜水。她说得隐晦,我却明白,毕竟是已婚的人。家里也是常备红糖的。回身便在厨房里倒了一杯清水,加入些许红糖,来到床前给她喝下。

    看着她没事,我回到电脑前。

    这时股市刚好开盘,买入的几只股票半死不活的,在均线上下起落,可能又是无聊的一天。放着屏幕上的软件在那运行,我走到沙发,泡了功夫茶,拿起一本小说,边喝茶边看,偶尔瞄一眼电脑。过了许久,女孩从房间走了出来,脚步轻盈,已无大碍。她向我讨要拖把,想帮着清洁地板,让我给止住了。我示意她坐下喝杯茶,想着万一有个什么事,会说是累着的,那就不好了。

    听我这么一说,她也就大大方方地坐下,见我冲茶,便抢过由她来冲。

    两人喝着茶,无话可说,便聊起了她的工作。说暂时一边找,一边看,也不想太着急,这次想找份自己喜欢的,不想再到店里上班了,做久了也没前途之类的。聊着聊着,我才知道,她在阿华之前已经交过男朋友了,后来因为异地而分开。但语气里对前男朋友却无多少怨言,反而露出些许可惜之情,说的时候秀眉微蹙,追忆过往,眼睛时常走神。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她长得还挺好看的,或许是昨晚灯下没有细看,或许是她刚刚躺着的时候我没好细瞧,反到现在面对面,见她是颇有姿色。我开解她,很多事情过了便罢,人总要向前看,阿华是大学生,又要考研究生,出来便会有大把工作等着他,多好的男孩。

    “阿华是不错,他对我很好。我说了会等他毕业。”她笑道。然后把话题拉到我的电脑上,说对股市一点都不懂,问我能不能教她。

    一谈到股市,我就有话了,平时只要遇到炒股的,逮住一个能聊上半天。她一问起,我便和她说起各种曲线,分析不同上市公司的各种数据、概念、题材,穿插一两个暴富的传话。她听得一愣一愣了,只恨自己没有启动资金,不然立马就要开户跟着我一起炒。

    “新手容易亏,还是不要,找份工作踏踏实实地干才好。”我说。心想也是实情,投资有风险,一赚二平七亏,赚的人是少之又少,我不外运气好,刚好一来就赚了一波,才捱到现在。

    我这一番话,她听了似信非信,以为我怕她借钱,笑笑不再说什么,继续冲茶给我喝。

    时间竟比往常快很多,抬起头来,已近中午,妻子和阿华都没来吃,我便在手机上点了两份外卖。一份“叉烧饭”,一份“南姜鸡”。她吃了一半,就说饱了。懒懒地回房间睡去。说到这里我非常自责,因为就在她起身时,我特意看了一下她的背影:一条绸质小短裤配一件紧身白T恤。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心里埋下了魔鬼的种子。

    我又想,中午的饭可能不合她的胃口。不过也有可能是女孩子吃得比较少,便也不去管她,收拾好剩饭,我躺在沙发上略作休息,等下午一点钟的股市,希望下午能有起色,不然我今天就白看了。

    没想到,下午开市时还平平淡淡,临到两点钟,突然上证指数起飞,几只股票嗖嗖地直向上飚,算下来,账户里居然浮盈了两三万块,我激动地叫出声来。想必她在房里听到了,出来瞧个究竟,看到我赚钱,她也兴奋起来。我们两个便在电脑前盯着股票节节攀升,到了收市竟然又多了几万。我高兴得挥手,一不小心碰到她的身子,她笑着稍稍躲开,眼睛仍是看着电脑,不相信我一天便能赚这么多。

    当我关了电脑在沙发上坐下来时,她便问我,能不能带她也去开一个户,不投入,就看看也行。

    “家里就一台电脑,你想看收盘了给你看看。”我说

    “姐夫,收盘看了没什么意思,不是说手机也可以看吗。”她说。

    “看来你并非完全不了解。”

    “那是,之前店里的老板就是用手机看,不过他老爱毛手毛脚,不想靠近他。”她幽然说道。

    “那叫阿华带你去开吧,出了门拐几个街口就到。”我将身子靠实沙发,懒懒说道。

    “姐夫,阿华虽然对我挺好,但毕竟我没读过大学。这次又和他来你这里住,我不想再烦他了……再者他学习很紧。”

    我闭上眼睛,倒不是故意冷落她,而是有点困。

    “要不我自己去。”她见我不说话,便回房间去。一会出来,已经换了衣服,是一套修身西裙,干净利落。

    “你要做什么?”我问。

    “我自己去开户。”她低声说。

    “带身份证了吗?”

    “哦。”她跑回房,搜罗一阵,又走出来。

    “收市了,证券所不让开户的,明天去吧。”我笑笑说道。

    她有点生气,看了我一眼,有点无奈,泄气般回房去了。

    翌日八点多,我便带着她到最近一家证券所开了户,又去银行与她自己的存款户做了挂钩,她便有了自己的股票账户了。回家后高兴的用手机登入,开始专注地研究起各类股票来。末了选了两三支,问我意见。我一瞧,都是低价股,想来她觉得自己没什么钱,买不了高价的。我点头说还行,按K线走势来看是在低位了,就是公司盈利能力不怎么强。又教了她,没钱可以先用软件中模拟账户里给的虚拟资金玩玩。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起来:“真的,原来还可以这么玩,太好了,这二十万的模拟资金,我要全部买了。”人笑着说,眼睛里闪着光。

    “可以、可以,反正亏光了,这软件还会给你二十万。不过赢了也不是什么真金白银,空欢喜一场罢了。”我笑呵呵地说。

    “那倒是。”好像被我泼了一盆冷水。

    “不过有了经验,会增加赚钱的机率。”我不忍拂去她的热情。

    “真的,赚了钱,我要请姐姐、姐夫和阿华去大吃一餐。”她笑道,又埋头在手机上。好像只要努力,就能暴富似的。

    还没半天,我们的话题就全放在股票上了,以致在晚饭时妻子还很惊讶,又叮嘱她不要轻易投入,很容易亏钱。虽然妻子难以加入我们关于股票的话题,但看到我不再那么排斥她,便也觉得高兴,夹了好些菜给她。彼此相处融洽到了顶点,感觉就像某支股票的股价达到最高。只是谁也说不好,它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掉下来后会不会将你砸得遍体鳞伤。

    四、

    阿华回来时,我们已经吃完饭,将餐桌收好。小艺主动要洗碗,被我拦了,毕竟在家里才住了两天,身上“客气”未散,不好就叫客人洗呢。我记得就在前两天,我也拦了阿华一回。细微的分别是,小艺是真心要替我洗,可能是内心有了师徒之实了吧,毕竟是我引她进门的。

    被我坚决劝阻之后,她便和阿华回房间了。

    洗完碗,我照旧去了阿乐的茶店,没想到他前妻来了,见我来,撩下一句:“你好好考虑!”便黑着脸走了。

    我很纳闷,见阿乐也没了往日的笑容,也不敢细问。

    直喝了两杯闷茶,他才开腔。原来女儿在学校交了小男朋友,刚好被前去探望的前妻碰到,连着问了老师的成绩。憋了一肚子火,跑来全部撒在阿乐身上,说什么阿乐如果没能力教育好她,当初为什么死活要争抢抚养权,看着争到了却将她丢在学校不管,自己一个人逍遥,没一点做男人、做父亲的责任,毁了别人也就算了,连女儿也要毁掉?好好想清楚,现在让女儿跟回自己还来得及,女儿才14岁,难不成要让她“烂”下去。

    阿乐长叹一声,女儿正处叛逆期,说两句顶四句,要不就将自己关在房里,半天不出门,父女俩人难以沟通。他也想不通,小时候那么可爱,如今才长大些许,就常常视自己的父亲如仇人。

    我还没有儿女,当然不懂得替他分析,只能劝他耐心一些,也不必过于担心,我们也从小孩子过来,肯定也叛逆过,不是也没变坏。

    阿乐僵硬地笑了一下,脸色重新被阴影笼罩。

    喝了几杯茶,我觉得不是味,拍拍他的肩膀,走出茶店。

    月色照了一脚,抬头望去,一弯新月当空,居然煞是好看。

    回到家中,妻子在沙发上剪指甲,阿华房间里悄然无声。门板下却仍现出一丝光亮,他们没那么早睡,阿华会读到很晚。

    我坐下和妻子聊了阿乐的事,她饶有兴致地问我:“前妻长得漂亮吗?”

    “很一般。”对这种问题我早有固定的答案。

    “有多高?”

    “一米六几吧……我也没怎么细瞧,你说阿乐该不该将女儿送去给她。”我说。

    “什么叫送去给她,本来就是她俩的女儿,本来就该随母亲。”妻子头也不抬地说,十根手指剪完,开始逐根磨去指甲尖角。

    “阿乐铁定不送,谁知道她还改不改嫁。”我坐到另一只沙发椅上。

    “干嘛?”妻子瞪着我问。

    “你不是要扫指甲了吗?”我说:“上次靠着你,还被你飞出的指甲划到脸呢。平时那么爱干净,独独剪指甲也不注意一点。”

    “怎么注意?你不用剪吗?还是指甲在你脸上划了口子?”

    面对妻子不容反驳的三连问,我感觉到危险的信号,赶紧跑去厕所撒泡尿,借机反省反省自己。突然想到,可能是阿乐离婚的现状让她感到不安,要不刚才还挺有兴致的关心人家前妻的长相,可是还没两句话,突然话风一转,便如变了个人似的。

    一宿无事,也一宿无话。

    第二天,我突然觉得头有点痛,睡到八点多才起来。就觉得周身酸痛,怕是感冒了。赶紧找几片药吃,从厨房里喝完水出来,看见小艺正好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看。那个位置,正是妻子昨晚剪指甲的地方。两人的身影在我脑中重叠,我摇摇头,想是自己脑热发昏。

    “姐夫,你出来了。”她问好。

    “是,开盘了吗?”

    “还没九点…你快去吃早餐先。”

    她一语提醒了我,原来我并不觉得饿。可还是走去饭桌,胡乱喝了一碗粥。回头瞧她时,发觉她的侧脸也是很好看,才明白阿华并不是随随便便找她做女朋友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有点老了。

    走去打开电脑,已到了竟价时间,几个股票涨跌不一,看了几眼,感到兴味索然,想着喝杯茶先,没到想,小艺不知什么时候已给我砌上了,双手捧了一杯给我,盈盈一笑,便又去研究她的股票。

    风扇轻轻的摇啊,发出轻轻呼呼的声响。我想再喝一杯,伸手去拿茶壶盖子,小艺的手刚好摸了过来,碰了一下我的手背,慌地她抬起头。忙笑着说:“让我来。”便拿起茶壶盖子,冲了热水,盖上。也不知为何就在她提起壶冲出茶水时,突然锵锵锵一叠声响,茶壶失手从她手上滑落,砸在茶杯上,一撞之下,又“砰”的一声从茶盘上跌落,重重掉在地上,碎了。

    “哎哟!” 我心里一紧,一阵肉痛,赶紧弯下腰去捡,将两块大的碎片拼到一起,好好的一把茶壶,已然破镜难圆。我那个心痛啊,那可是几千块,手在发抖。小艺看出来这把壶价格不菲,咬了咬唇说:“姐夫,这可怎么办?”

    “这就碎了…”我答非所问,喃喃说道,又去捡其余碎片,像收尸一样,将它们放在一张纸巾上,累累白骨,伤人欲泪。

    “姐夫,我去买一个补上。”她满怀歉意地说。

    “不用……”我淡淡说道。将碎瓦片连着纸巾捧起来,狠心丢到垃圾桶里。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寻常的壶替换上。

    其间小艺颇为尴尬,见我半晌不说话,心里想必更过意不去。

    “没什么,打了就打了,又不是铁的。”我说。

    “这要多少钱?”她问。

    “一个涨停的事。”我笑道,安慰自己,男人要大度一点,不就一把壶吗。要是那天砸自己手里,不也一样是砸。

    “这把贵吗?”她瞧着我新放在茶盘上那把瓷壶说。

    “这个不贵,放心。”我笑道,她便也笑了。我以为她释怀,其实没有。坐了一会,她便回房间了,直到午饭,她才恹恹地出来,吃了两口饭,便又回去。一会却又出来,手里拿了一把百元大钞,说要赔我。

    “这多见外,赔什么赔,打就打了,阿华又不是别人。”我说,并将钱推了回去。她却一心要塞给我,看我身上除了短裤,也没啥口袋了,便只能又往我手里塞。感觉到两人这么推来推去也不雅,我便拿了钱,径直走到她房间,将钱匆匆放在阿华学习的书桌上。回了客厅,见小艺仍站在原地不动。我只好拉了她的手,叫她坐下。连着说没事,不要放在心上。

    五、

    小艺还是内疚,吃晚饭的时候安静了许多。妻子觉出异样来,拿眼看我。

    我笑着说:“没什么,上午小艺不小心将茶壶打了,自责呢,多大点事啊。”

    “咳,我以为是啥事,不就几百来块。平时就叫他别买太多,放家里累赘。打了好,少一个来占地方。”妻子善解人意,我有苦口难诉。

    小艺疑惑地看着我,几百块?而我说一个涨停,到底谁在撒谎?倘若并不贵重,我怎么视如珍宝,敢情是骗她的?

    我跟着敷衍几句,便埋头吃饭。这当口也不好解释,就算过后也没必要解释。

    隔天,我发现小艺就不怎么理我了。泡了茶叫她来吃也不吃,就坐那里刷手机。

    我也不找话,看着几只股票,想将持仓降低一些,怕大市不好。终于她忍不住了,突然问:“那茶壶到底多少钱?”

    “知道了还能干啥?买个同样的?”我笑着说道。

    “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你懂壶吗?别去想了,说到底只是一个东西。”我扭头看她。不料她竟是拿眼睛瞪我,感觉不好意思,才转过脸看向茶盘。我仍关注电脑上的K线。她突然起身走过来,拿着手机,弯下腰来指着屏幕,问我几个参数的意思。说话时带有香气的鼻息直喷我脖子上。我比往常更耐心地和她解释那些参数。慢慢地感觉肩膀上有软绵绵的东西压着。我知道那是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处置,因为她还在继续问,我不好突然就制止她,心跳却越来越急剧,她身上的香气仍是不断袭来,我发现我有点难受,便借着要喝茶,站了起来。她脸上一红,转过身去,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下不语。

    “小艺。”我叫她。

    “嗯…”她没有抬头,我只能看到她的双眉及鼻尖。

    “喝茶吗?”

    “不喝。”她低低地说,站起来往房间里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神使鬼差地跟了过去……

    这一天的晚饭更加安静。

    “又有事?看来不能让你俩单独留在家里。”妻子说。

    “说什么呢?没事,今天股市不太好。”我说。

    “今天还不好,几个炒股的同事都说今天大涨,说什么反弹了。”

    “我那几只刚好都不怎么样。”

    “那你还炒什么?还是回单位算了,这样拿底薪也不是事,在单位也可以炒炒。”

    “单位又不缺人,何况当时急了要出来,现在回去又得去找人。”我说。

    “他们说股市‘一赚二平七亏’,咱别炒了,赚没多少,坏了心情。”妻子柔声说道。

    我心里一酸,感觉对不起她,便放下碗,去厨房找了瓶辣椒,打开盖子,拔了一点在饭里。平时都是问妻要不要也来点,这次拔完就拿回去。眼角余光下,小艺的腰身一动不动,静如雕像。

    那顿饭吃得好艰难,是的,从没吃过一顿饭,像那晚那样,又辣又梗喉。

    又一个晚上过去,正好是周六休市。我便借口离开家,去外面散散步。走过阿乐的茶店,发现他还没开门,看了一眼时间,才九点,便到附近的小公园走走。

    周末时光,很多家人一起在公园里遛狗、游玩,小朋友们穿得花花绿绿,蹦蹦跳跳在前面走。我到处瞧瞧,心情很复杂。从树萌处过,去到另一个树萌处,最后还是走到阿乐的店里。门已经开了,阿乐说他打算和前妻复婚了,其实大家都还是想在一起,也不全是为了孩子。之前离婚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我笑着祝福他,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家,妻子说小艺走了,阿华去送她。 我听到后闷闷不乐,却又放了心。但内心仍是不好受,是的,我对不起妻子。没一会,阿华便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我抱着侥幸的心理,迎上去问:“小艺怎么走了。”阿华看着我,突然手掌扬起,当着妻子的面,啪的一声打在我脸上。

    几个月后,在民政局的门口妻子冷冷的对我说,没想我是一只禽兽,而她最恨的不是我,是自己瞎了眼,居然和一只禽兽生活了三年多。

    这句话比所有的茶壶全部摔在地上还叫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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