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她的城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我坐在她常去的那家咖啡馆里,吃着她曾经给我分享过的美食。发消息给她。
“欧阳,我在七七小屋,穿着白色衬衫,在你常坐的那个地方。”
她说:“安,你来找我了吗?好遗憾,我在西藏。我很想见你,你等我,大概五天之后,我就回来了。”
我在朋友圈看见她一身红衣,站在雪山之上,美的耀眼。
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六年,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存在在彼此的生命里很久。她曾在我最失意的时候,给过我勇气,让我有了活着的希望。
她活的像团火,肆意,潇洒。她的世界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她一个人去很多城市,享受孤独和寂寞,与不同的男子恋爱。
我很想告诉她,我可以喜欢你吗?可是我却没有那样的勇气。
我叫安轩,她喜欢叫我安。每一次听见他喊我安,我都会心动。可能有些人只适合做朋友,并不适合在一起,就像我们。
我们都喜欢写故事,在她的故事里,我常常看到自己。她会在我写的每一篇故事下面写长长的留言。
她说:安,我喜欢你的文字。你的文字里有世界的真相,也有你的内心。
关于我们的关系,我想了很久,只能定义为同类。我们都是活在黑暗里的人,用不羁的外表来迷惑众人。我们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在世俗里挣扎的活着。
不过她总是比我洒脱些,她曾经有一个相恋七年的男友,就在他们要结婚的前些天。那个男孩和别的女人上了床,她没哭没闹,只是收拾了自己的行李离开。男孩跪在他的面前,她亦无动于衷。
她的故事都写在她的文章里,从不避讳。
她在文章里写道,或许我们早都不爱了,只是习惯让我们误以为我们爱的彻骨。
她的清醒,决绝让我觉得心疼。
那是我第一次跟她微信聊天,我拿着手机,想了许久发了一句:“欧阳舞,你可以不用这样坚强。”
她很快回复我:“安,只有这样,我才会那么痛苦,整整七年,就这样没了。”
这样的回复,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天晚上,我写了一个故事给她,故事里的女孩在离开前任之后,遇见了她的幸福。那个男孩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了她,她脸上有了笑颜,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平凡而简单的日子,直到终老。
我把故事发给她看,她发语音给我,笑得大声,那笑声带着悲凉。她说:“安,这把年纪了,你还会做梦,这个世界上压根不存在,什么真正的爱情。”
那个故事在网上火了,很多人在下面留言,被很多公众号转载。
开始有人知道有一个很会写故事的男孩叫安轩。
而这些我曾经渴望得到的,在这一刻,竟然显的不那么重要了。
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故事里那个男孩想做的事情,就是我对她想做的事情。我多想告诉她:欧阳舞,我爱你,爱了很久,余生可以不可以让我陪你一起走。”
这些话,我终究没有说出口,转过身,看到躺在我身边杨万,发出微微的鼾声,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结婚十年。对你没有看错,我是一个已婚男子,有一个外人看来的幸福的家,妻子贤惠,孩子乖巧。
不可否认,杨万是个好女人,只是她不懂我,我与她在一起,除了柴米油盐,没有任何共同语言。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很会赚钱。
在她面前,我像极了废物。她对我很好,能够包容我所有任性的行为,从不索取,甚至没见过她对我要求过什么。就是这样好的妻子,我却出轨了,精神出轨,心里眼里只有那个没有见过面的欧阳舞。
这样的生活让我觉得很痛苦,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解脱,只能沉沦。我开始变得暴躁不安,患得患失,常常失眠。而杨万对于我的改变,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在我最痛苦的日子里,欧阳舞消失了。
大概有三年的时间,我都没有见过她,有时候,我甚至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存在。
她所有的账号,都停止了更新,就连朋友圈都没有任何音讯。
而我的生活在这一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杨万跟我提出了离婚。她安静地坐在我的对面,握着水杯的手有些颤抖,然后说出了那句:安轩,我们离婚吧!我知道,你心里有了人。”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觉得陌生极了。生活里的隐忍全都不见了,她的身上出现了和欧阳舞相似的气质。
甚至让我一度怀疑,她就是那个我爱了很久的欧阳舞。
我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放下水杯。然后走在我的面前,低下头吻了吻我的脸颊说:“安轩,希望你幸福,这一生,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既然这么痛苦,那么我放你自由。”
就这样我成了孤家寡人,杨万离开了,带着孩子一起。房子留给了我,他和儿子,搬到了另一处公寓。
那天儿子问我:“爸爸,你和妈妈,为什么要离婚。”
我竟然无言以对,只能沉默。我听见他说:“从今以后,我没有爸爸。”
孩子眼睛里的恨意,让我的心不断地撕裂。
他们离开不久,我的第一本小说出版,在网络上有了一些名气,好多人喊我安老师,再也没有听见有人喊我安。
欧阳舞再次出现的那一年,我们已经三年没有联系了。
那天我写完小说,爬在桌子上看着窗外,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阳光暖暖地撒下来,柳絮飞扬,花园里的花儿争奇斗艳,热闹极了。
我的手机响了,打开手机,我看见她的消息。
“安,你还记得我吗?三年了,不知道你是否安好。”
看着她的消息,我竟然眼睛潮湿,她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安,我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了,恭喜你,小说出版了,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的。”
“谢谢,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我去了很多地方,后来在印度的一个小城呆了几年。”
“欧阳我很想你。”
“我也是,安。”
我决定写完这部小说之后,就去找她。无论怎样,我都想告诉她,我想要和她在一起。
那天之后,她又如从前一样,出现在各大平台,写各种各样的故事,很快就有了不少粉丝。
她还是一如从前一样,在我的文章下面写长长的留言。
我们的关系很奇怪,没有任何承诺,就那样相互陪伴着。
我告诉她,我离婚了。
她说:“恭喜你获得自由。”
我继续问她,你没有其他想跟我说的吗?
她说:“难道你要追我。
我说:“是啊!”
说完这句是啊!我心里忐忑极了,很怕她又一次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我又写了一句:“开玩笑,别当真。”
还没有发出去,手机响了,是她打来的视频。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虽然她朋友圈有很多她的照片,但是都是背影,侧脸。我并不知道,她长啥样。
不过要见到她了,我内心还是很激动的。
手机里出现了一个女孩,短发,穿着碎花裙子,素颜,脸上有零星的雀斑,眼睛狭长,高鼻梁,皮肤黝黑,无比性感的唇,有些苍白。
她说:“安,是你吗?你比我想象中要帅好多。”
我说:“欧阳,你跟我想象中一模一样。”
她说:“安,你这么帅,让我心动了。”她一边笑,一边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笑声,我听过无数次。
她还是如此肆意,好像,任何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不奇怪。
我说:“欧阳,我今年四十了。已经很老了,你还是这样年轻。”
她说:“安,你不敢跟我在一起吗?”
“那就在一起啊,有什么不敢的。”
听见我的回答,她笑地前俯后仰的,“安,你真好骗,我下了。”
然后手机里她消失了。
那天之后,她再没有发过消息给我。而我亦不敢再次打扰她,因为我始终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她。
一个月之后,我的新小说,完结了。
已经秋天了,小区里的树叶随着风到处飞扬。
我收拾好行李,向她的城市出发,无论怎样,我想告诉她,那天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来到她最喜欢的七七小屋。
我看见她说的那个开咖啡馆的女子,穿着粗布麻衣,捧着书坐在吧台,对每个人都报以浅笑。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极了猫。
她说:“你来找欧阳吗?”
我说:“你怎么知道。”
她笑了笑说:“我会算,哈哈哈,你们还真是很像。”
那天我没有等到欧阳,离开的时候,那个女孩跟我说:“你去找她吧!她等了你很多年。”
后来我知道那个女孩叫七七,就是欧阳舞故事里常常出现的那个女孩。
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第二天,我踏上了去拉萨的旅程。
上车之后我发消息给她,“欧阳舞,等我。”
过了许久她说:“安,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叫你安吗?因为它的寓意是a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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