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光影淡淡,纱罗帷幔摇曳,透出轻微的咳嗽声。
王太医搭上覆腕的白绢,细神凝思。殿内幽静,只余珠帘轻响。
“娘娘只是风邪入体,待微臣开几处方子,过些时日便好。”听得这一句,深皱眉头站在一旁的未晚心中一宽,悬在半空的五脏六腑皆回归原位。
“微臣告退……”未晚正欲颔首,靠在塌上的陈昭仪拭了拭唇角,急声道,“太医且慢。”
看着未晚不解地眼神,陈昭仪有些苍白的面颊上生出一抹笑意,“王太医,你可曾帮徐经娥诊脉?”
“回娘娘,正是。”王太医俯身答道。
陈昭仪含着笑,语声徐徐,“徐妹妹如今身子如何?”
王太医微怔,作揖的双手几不可闻的颤抖了几下,“一切安好。”
那细小动作尽收陈昭仪眼底,她笑意不减,眸中却似青瓷透出凉意,“天下有病者才有医者。若是陛下得知他的宫里竟有位庸医不知会如何处置。”
王太医心下一惊,却猜不透陈昭仪话中何意,“娘娘何出此言?”
“本宫前些日子去看徐妹妹,见她气血亏虚,食欲不振,很是难受,而你却说她一切安好,不是庸医是何?”陈昭仪利声如刃,凌厉似毫无辩驳余地。
王太医心神俱震骤然跪地,“娘娘饶命,微臣惶恐。”
仿佛察觉到他的颤栗,陈昭仪定定瞧着,莞尔笑了,“本宫只需你如实回答。”
王太医用袖口擦去额角生出的冷汗,敛声道,“徐经娥胎位不正,气血空虚,只恐难以产下皇子。”复顿了顿,“若是……”
陈昭仪皱眉,“如何?”
“若是强行生产,只怕一尸两命。”
沉默片刻,陈昭仪语声微哑,“你当知道今日谈话之事若泄露出的后果该如何。”
“微臣知晓。”王太医不再多言,立时躬身退下。
待殿中再无他人,未晚走近床榻,在塌边坐下,神色幽深地望着陈昭仪。
“今日之事就当不知,你我静观其变。”陈昭仪微微磕目。未晚瞧见她面容憔悴,浑然不似刚才语声透出的淡定,仿佛疲惫到了极处。起身将案上汤碗端予她,“趁热喝,我这便走了。”
殿内重又陷入清寂。陈昭仪蹙着眉,望着手中黑漆漆的汤药,仰头喝下。当初她生阑儿每日都要饮下一碗以此稳住胎儿,只那时药尝起来是甜的。
药盏见底,抽出腰间帕子擦去唇角苦涩药渍。如今阑儿不在身侧,北儿又远在军营,她的身边空荡荡的,竟无一丝暖物来温这寒室。
帘外夜色深重,一丝风声也无,静的好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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