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浅浅淡淡的转身,是旁人看不懂的情深。”
1
“如果我结婚,你会来吗?”
“那如果我劫婚,你会走吗?”
染染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要结婚,结婚的对象不是我,那她一定不会嫁。可今天,染染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九年,从她的十六岁到二十五岁,从我的十七岁到二十六岁。人人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却没有人说过,那个给你最长情告白的人是否就一定能和你走到最后,就像我跟染染,我们终究还是未能走到最后。
染染给了我九年最美好的回忆,而我将要用我的整个余生去忘记这样的回忆。
染染,对不起,我爱你。
染染,请你一定要幸福。
2
十七岁那年,我在晨中高二,期中考试的时候,学校安排高二和高一的一起考试,美名其曰是防止作弊。
八点四十分,离开考还有二十分钟,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动着,一个短发的女生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师兄师兄,你是叫慕亦航吗?”
我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此刻脸上满是雀跃的神情,很可爱。我点了点头,“你是莫染?”按照座位表的安排,莫染是我此次考试的同桌。
“对啊对啊,等下还要请师兄多多指教了。”说完不忘对我调皮的眨了眨眼。
第一天考的都是文科,她做得很投入,全程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丝毫不需要我的“指教”。
第二天考的是理科,离数学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结束时,我不经意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埋头苦干的她。此刻,她正在解一道简单几何体,反反复复的计算却算不出来。
作为一个理科生,我实在看不过眼,正当老师不注意时,一手夺过她的试卷,帮她写上了正确答案,而她全程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仿佛在问,既然还有这种操作?
而我也知道了这个师妹理科确实不太好,下午做物理题时,她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飘向我。我看了眼她的试卷,原来物理也不会做。当我完成了自己的试卷后,默默夺过了她的试卷,帮她完成了最简单的试题。这次她的眼睛里没有震惊,只有喜悦。
考试结束后,她不知道从那里拿到了我的qq,不停的给我发好人卡,说我是个好人。我心想这个师妹还挺可爱的。后来,在qq上我们一直联系着。她性格活泼开朗,很健谈,也很喜欢和我分享她生活中的趣事。
那时候,我没有多想,仅仅是把她当成师妹,所以照顾她也是理所当然的。而她似乎很信任我,无论大事小事都喜欢过来咨询我。身边的人,一看到她就会打趣我,说“你家小师妹来了”,从那时候起对于她,我也有一种说不明也道不清的感情。
高二下学期,我恋爱了,身边的人也不再打趣我。我恋爱对象是我们学校同级的一个文科女生,我们都是初恋。她不像莫染那样活泼开朗,而是安安静静的样子。
因为高中是不允许谈恋爱的,所以我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一起,只敢在夜黑风高的晚上去操场上拉拉小手。
高三的时候压力很大,我们几乎每晚都会出去走操场。
那天晚上的星星很亮,风轻轻的拂过我们的脸庞,我们手牵手的走在夜幕之下。
天很黑,但我还是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人。
莫染看着我们相牵的手,眼底滑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收敛起来。她微笑着和我打招呼,大概是看到了我和女朋友在一起的缘故,没有了平日里的熟络,也没有逗留,打完招呼后便快步离开。
从那以后,莫染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热切的和我分享她生活上的趣事,心底有一丝丝失望,却被我极力忽略着。每年圣诞节元旦春节和生日,我都会收到她的祝福,也会因此而欣喜。在我的心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是特别的。
高三毕业后,因为我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所以我选择了北方的一所高校,我和初恋的异地恋也因此开始了。
起初,我并没有告诉莫染我去了遥远的北方,直到有一天她看到我发的说说,她问我,你为什么要去那么远?
我说,我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过了很久,那边发来一句话,我也想去看看世界。
于是我便打趣她,那你到时候一起考过来,我们一起看。
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她却认真了。
“好啊,那你要等我,我明年九月就去找你,到时候你一定要来接我,我们不见不散。”
一句不见不散,便成了我们的开端。
3
异地恋很苦,尤其是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所以最后我们还是分手了。其实我早就知道,距离能够超生美,同样能够超生隔阂。但当初我丝毫没有犹豫就选择了离开,大概是因为不够爱。
分手后,我并没有让自己消沉太久,而是积极的参加活动积极的学习,日子过得很充实,却也平淡的像白开水,直至莫染地再次出现。
九月十二号,是新生报到的日子,平静的校园一下子就喧闹了起来,我的世界也因此变得不一样。
“慕亦航,你快来接我,我到学校门口了。”久违的声音从屏幕传来,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那么的清晰。
“别开玩笑了,我忙着了。”
“我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现在也是H大的一员了。你快来,我不认识路。”后面一句略显得没有底气,但这次我感觉到她是真的来了。
我急急忙忙赶到校门口,入目的是一抹纤长的身影,长发披肩,我甚至以为我认错人了。印象中的莫染,一头短发,身上还带走点婴儿肥,和眼前的人实在不大一样。
“师兄师兄”,她的声音把我的思绪带回了现实,“我在这”,她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脸,我的心情仿佛也变得阳光灿烂。
人的外貌可以改变,但性格却是难以改变的。一路上,她依旧话多,兴高采烈的向我说着这一年多来我未曾参与过的生活。
其实,我从未想过她会真的会来,毕竟这里离家真的太远了。但是,既然她来了,那照顾她也是理所当然。
“师兄,我迷路了。”
“师兄,你去图书馆吗?带上我。”
“师兄,我想去外面的饭馆吃饭,你陪我去好不好?”
“师兄,我想去看电影,你去不去?”
“师兄,师兄……”
对于她的要求,我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不忍心拒绝也不想拒绝。
“染染,其实在南方,你同样可以读一所很好的院校。”北方的冬季很严寒,我看着她冻红的双手,叹息道。
她委屈的看着我,良久才出声“可是南方没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慕亦航,我喜欢你,从高二的时候就喜欢你。所以我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让你了解我,每天和你说我身边的事。可是后来,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我不敢打扰你的幸福,我才慢慢退出你的世界,但这并不代表我停止喜欢你。而现在,你单身,我也单身,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看着她的双眼满是坚定光芒,但我的内心还是害怕,因为太过于容易得到的,往往也容易失去,而我并不想失去。
“染染,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你一时的执念,如果”
“你是不是想拒绝我?”她的眼底依旧透着委屈,“我讨厌你。”说完不等我反应过来,她转身逃离了我的视线。
看着她伤心落寞的身影,我心底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愫,我很清楚那是心疼。或许,我早就喜欢上了染染,只是我连自己都未曾发觉。
4
“染染,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不想听。”她看着前方,语气中带走一丝丝倔强,我却莫名的觉得好笑。
“如果我说我们在一起,你也不听吗?”我戏谑的说道。
“你要和我在一起?你没开玩笑?”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骗你是小狗”,我忍不住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梁,一手牵起了她的小手。
她低下头看了看我们相牵的手,嫣然一笑,仿佛所有的阴霾都被驱散了。
那是我和染染的第三年,我们在一起了,很幸福。
曾经我以为最好的爱情,便是我和初恋在一起时的样子,喜欢得小心翼翼,喜欢得刚刚好,距离也是刚刚好。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们互不干扰。
可后来,我和染染在一起之后,我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爱。真正的爱是一种心疼,是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想把最好的捧在她面前,想融入她的世界,只要一想到余生里都有她,心底便是满满的幸福感和安全感。
只是后来的后来,我把她丢了,把爱丢了,把幸福感和安全感也丢了。
和染染在一起,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那是我此生最幸福的生活。
开学和放假,我们一起坐火车坐高铁坐飞机去学校和回家,每次我都会送她到楼下,她会在我的脸上或是唇上轻轻亲一下,即使有时候只是短暂的分别,她还是会说她一定会想我。
在校园里,到处都是我们的回忆,我们一起去吃饭,一起去跑步,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羽毛球馆。她喜欢拍照,我就去学摄影,她想学吉他,我就陪她一起学,结果我学会了她还是半桶水。我想去看世界,我们就一起去做兼职攒钱,一起去旅行看世界。这些年来,我去过大大小小的城市有二三十个,拍下的照片有无数张……
我们甚至已经见过了彼此的父母朋友,我们都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彼此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直至分开,我们才明白原来爱情不是生活的所有,也不是我们的全部。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北漂,那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毕业后,我们选择了北漂,确切的说是我选择了北漂,染染选择了陪我。北漂的生活过得很苦,苦到连吃一顿好饭都觉得奢侈,但染染丝毫没有怨言,她说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已经很幸福了。
年轻气盛,我总以为只要肯努力,只要肯吃苦,我们的生活总会好起来,总有一天,我们可以拥有自己的一个家。所以,因为没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染染也迟迟没有等到我的求婚。
那年染染25岁,我26岁,我们都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而染染和家人也百般暗示过,但我却选择视而不见,我不希望染染嫁给我的时候我还是一无所有。所以,我每天早出晚归的奔波,却未曾发现我们的爱情在一步一步走到尽头。
那年冬天,北京大雪纷飞,我的世界山崩地裂。
“染染,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她一脸疲惫并且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她回来了,我还爱她,希望你可以成全。”
“啪”,她甩了我一巴掌,很痛,甩得好。
从那以后,我的染染再也没有回来。
5
而一年后的今天,我拿着染染的喜帖,站在酒店门前,这是染染举行婚礼的地方。我曾经说过,我以后一定陪染染步入婚姻的殿堂,所以最后我还是来了。
今天阳光灿烂,就像记忆中阳光般雀跃的脸庞。
我没有入座,我只是站在远处,看着染染和她的新郎一步一步的走上红毯,一步一步的走出我的生命。
我听到染染说“我愿意”,我看到新郎掀起染染的头纱,我看到新郎亲吻染染,我的手握成拳,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而我只能转身离开。染染,你结婚了,但我不能劫婚,请你一定要幸福。
其实在说分手前一个星期,我就买好了婚戒,我想等公司一出手,我就向染染求婚,然后带染染逃离拥挤寒冷的北京,回到温暖的南方……
其实我爱的人从头到尾只有染染一个,初恋没有回来,我也没有再找她……
其实分手那天,我得知我拿出全部资产去投资的公司破产了,不仅我的资金亏得一分都不剩,而且我还负债累累……
其实这些染染都不知道。
染染,你幸福就好。
你的喜帖,是我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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