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戮

心戮

                                我爱你  仅此  而已

一

寒风抓着雪花，狠狠的砸在一切阻挡着它前进的障碍上，冬夜的路上没有行人，只有一些广告传单在低眉顺眼的跟着风乱跑。

林一坐在车里抬头看着面前的六层楼，视线定格在五层右手边那一户，里面透出些微的光亮。“五层右手边那一家就是我家”，她第一次带林一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介绍的。林一看着她白玉般的手，沿着柔美的手臂到清泉般明亮的双眸。当时阳光洒满大地，微风沁人心脾，一切都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对着这个喜欢了九年的姑娘，林一颤抖着将她拥到怀中，吻了下去。这一吻很绵长，长到让林一以为会是永远。

看着窗户透出的微光，她在家，厨房的灯没有亮，应该是她卧室台灯的光穿过客厅穿过厨房穿过玻璃穿过风雪倔强的想冲出那些禁锢着它的牢笼。她也许在刷微博，也许在欢快的聊着化妆品，也许在和闺蜜讨论着只有她们才知道的秘密。

林一深深的吸了一口燃烧殆尽的烟，直到鼻腔里都有了烧焦海绵的味道。憋着气，将烟头拧灭，隐隐有了眩晕的感觉，再缓缓的吐出，烟雾同样氤氲了车窗，再看过去，那抹光亮已经韵开几乎要融进黑暗里。

林一打开门走下车，迎着冷风，仰起头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拨通了她的电话。

“小禾，你在家吧，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我……”

“是啊，是啊，我在家啊，你在哪？我去找你吧，我想你啦！对了，我听说了一家超好吃的披萨店哎，我们一起去吃吧。还有妈妈的腰不是老疼么？我在网上找了一款支撑护腰，已经发货啦！爸爸总是抽烟，那我们去买个烟嘴吧，正好也给你买一个。你看马上过年了，我就拿这两样礼物去你家好不好？哎呀，不行，感觉东西太少了，我再想想。还有你之前问我喜欢的装修风格啊，我喜欢地中海风格的，但也不全是……”

听筒里一直传出欢快的声音，可是林一都没有听进去，胸腔的憋闷就像是在用大石碎胸口，脑中飞快的回闪着过往的一幕幕画面，有美好，有温馨，有快乐，当然也有痛苦。此时此刻痛苦无限的放大着，进行着一场心脏的凌迟。

“小禾，你等一下，你先听我说。”

“啊，好，你先跟我说你在哪，我已经穿好衣服了，不要浪费时间，边走边说啊。”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你快点说，我跟你说啊，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你快告诉我你在哪！”

“小禾，我们分手吧。”

“什么？手怎么了？”

“我说，我们分手吧。”

“林一，你……为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么？”

听筒里传来抽泣的声音，林一死命的按着胸口，梗着脖子看着小禾家的窗户中透出的那一抹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波动。

“小禾，不是你，是我，是我骗了你。其实我有女朋友，也可以说是未婚妻，前几天她告诉我说她怀孕了。所以，对不起。”

咣当，耳边传来东西摔落的声音，一直盯着的微光湮没于黑暗之中，接着又大亮起来。听筒中隐隐传来小禾和她妈妈的对话。

“怎么了，小禾？什么东西掉地下了？”

“哦，没事，妈，我不小心把台灯碰掉了。”

“你这是要出去么？你去吧，我给你收拾。”

“不用了妈，外面天不好，我不出去了。”

“你怎么哭了？”

“啊，刚才碰掉台灯，吓了我一跳。没事，妈，你去睡吧，我收拾。”

接着听筒中传来小禾疲惫的声音，“那就这样吧。”她扣掉了电话。

林一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没能听话，一下子都涌了出来。林一咬着拳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嘴里混杂着雪花、灰尘、鼻涕和眼泪。

那个台灯是林一送给小禾的第一个礼物，林一说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对的人，送一盏台灯无论亮与灭都能陪着小禾一起度过每一个日与夜。而现在，灯摔坏了，跟着一起摔坏的还有他们的爱情。

林一一直看着小禾家窗户透出的光，由明亮到黑暗。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慌张，纵然知道小禾和家人待在一起，却还是无法安下心来。

林一慌张的跑进楼道，用尽全力冲到了五楼。站在小禾家门口，林一不敢大声的喘气，生怕里面的小禾听到，将呼吸放到最慢，把胸腔撑得鼓鼓的，把耳朵贴在小禾家的门上，不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小禾熟悉的声音。

“妈，我也睡了啊，明天早上不用叫我了，我明天休息。”

“好。”

听到小禾没事，林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慢慢的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林一悄声的点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让烟雾笼罩住了自己。所有的过往如幻灯片般一一在脑海中闪过，林一的脸上一会儿是痴痴的笑容，一会儿又变成了可怖的狰狞。一支接一支的烟，一片又一片的雾，将林一笼罩在了幻境里面。

当烟雾散去，林一望着满地的烟头，捏扁了空空的烟盒。怔怔的站起来，对着小禾家的门口低声说着。

“小禾，请原谅我这唯一的一次欺骗，我喜欢的只有你。可是自从那根刺扎进来以后，我每天就像拖着心脏在行走，那根刺搭在地上，每一步便深一点。我拔了它好久，我把它周围都挖的血肉模糊了，它却越扎越深。我看到你跟着我，我不快乐，你也跟着难过，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将我彻底的吞噬。与其这样，不如给你自由。再见，亲爱的，祝你幸福。”

林一失魂落魄的下了楼，并没有发现小禾家的门在他走后打开了，里面是小禾泪流满面的脸。

二

“喂，二狗，出来喝酒。”

“都这么晚了哥。”

“我就你这么一个兄弟。”

“哥，你在哪，我去找你。”

“你家楼下。”

“五分钟。”

林一从小禾家离开，漫无目的的开着车。街上空无一人，所有店铺都紧闭着大门，一片萧索的景象，一如林一支离破碎的心房。

突然好想喝酒啊，林一上一次喝酒还是高中毕业的时候，那一次喝的烂醉如泥，因为那时他看到了小禾和一个男生在耳语，那个男生在用鼻子拨弄着小禾的发梢。那个男生叫苟哲，在整个学校是出了名的声名狼藉，却生就了一副好的皮囊，引得无数懵懂少女深陷其中。而因为苟哲是校长的狗腿子，据说苟哲的母亲与校长还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所以很多烂事都被压了下去。

那场醉酒醒来之后，林一躺在二狗的床上，二狗说林一喝醉了就跟疯了一样，追着苟哲打，拉都拉不住，不过真给同学们出气。林一问当时小禾在不在场，二狗说应该不在，女生都被老师叫去给校长敬酒了。那后来呢？林一追溯着丢失的记忆。二狗说，后来你就醉的不省人事了，散场时都不知道你家在哪，两个人还抬不动，三个人才把你挪到我家来。

自此，林一和二狗成为了兄弟，高于朋友的那种。而林一在那之后再也没有碰过酒杯。

“咚咚咚。”敲玻璃的响声，二狗全副武装的在外面边蹦边搓着手。

林一给车门解了锁，二狗连忙打开车门窜了上来。

“唔，哥，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了，和媳妇儿闹别扭了？得亏是我媳妇儿不上夜班，要不我还得看孩子，都出不来。”

“小闹睡了吧？”

“嗯，睡了，晨妮看着呢。要不你觉得我能出来？带孩子真他妈累啊。”

“都当爹的人了，说话注意点。”

“别扯淡了，我要是跟你说话还需要注意，这会儿会出来陪你喝酒？说吧，什么事？让过来人给你答疑解惑。”

“你知道现在哪还有开门的馆子？”

“嘿，你问这个，还就我知道。走，下车，离这不远，咱们腿儿着去，那巷子进不去车。”

林一下了车，冷风触不及防的钻进了他的领口。林一将领口紧了紧，摸遍了身上所有口袋，捏着打火机看向裹得像粽子一样的二狗。

“你还有烟么？”

“我戒了，哥，小闹一闻见烟味就又哭又喊，还咳嗽个不停，我没办法就给戒了。”

“哎，那走吧。”

“哥，你等我一下。”二狗转身跑进回了楼道。

林一看着空荡的街道，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小禾的笑脸。脑中一直环绕着一个问题：我们认识几年了？高中三年，补习一年，大学四年，工作两年，十年了。十年可以干什么？十年可以让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小学五年级，十年可以举办三届奥运会两届世界杯，十年可以让没有上过大学的二狗娶妻生子成为人生赢家。而我呢？我和你经过九年才从同学走到恋人，却只用了不到一年便从恋人退回到陌路。

林一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在脑中争论。一个说：“要追的人是你，要分的人也是你，不说其他，你和那个渣男有什么区别？既然没结果，就不要给别人希望，给了希望，又亲手将之扼杀，你这样做算是什么东西？”另一个说：“要是你，你会拒绝一场经历了九年沉淀的爱恋么？沉默了九年，等待了九年，用心雕琢，努力将自己打磨成她喜欢的模样，以为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后，会遇见更好的彼此。那么你告诉我，现在算是什么？当你发现了那根刺的时候，它已经深入骨髓，你试图拔出它来，却把自己和她都折磨的伤痕累累。来，你教我该怎么做？”两个林一都陷入了沉默。

“哥，想啥呢？你的表情咋那么吓人呢？”气喘吁吁的二狗拽着林一的胳膊，将他组合完整。

“哦，没什么，冷的。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我想起来家里还有条烟，我又不抽了，就去拿给你。”

二狗边说着边打开一包利群，递给林一，剩下的都扔进了车里。

林一解开大衣挡着风，却无论如何打不着火机，肆无忌惮的风总是能从任何缝隙里钻出来，然后让你的所有的努力成为徒劳。二狗走过来用两手笼着让林一点着了烟，林一深吸一口，脑中刹那的眩晕，让林一表情有所舒缓，但仍挂着无法言明的苦涩。

“哎，走吧，就在前面。”二狗长叹一声，走在前面。

林一看着二狗的背影，掖好衣服，跺了跺快要冻僵的脚，跟了上去。

三

“哥，你从进来就闷声喝酒，我抿一口你干一杯，你这是想讹我啊？有什么话不能跟兄弟说？”二狗拦住了正要往嘴里灌酒的林一，用力的压着他拿着杯的手，盯着他赤红的双眼。

“我分手了。”

“我看出来了，错在谁？”

“都没错。”林一倒满一杯酒，仰头喝下。

“都没错？你玩呢？我孩子都有了，你婚还没结，你玩过家家呢？都没错你特么喜欢她九年，好不容易在一起不到一年又分了？你要不说，那我走了。”

二狗拿拿起酒杯一口灌下，转身摔门出去了。

旧式木门在余力中吱呀吱呀的响着，一只手推在门上打断了这个节奏，随后出现的是一张满是无奈的脸，刚刚出去的二狗又走了进来。

二狗看了看依然在机械化的倒酒灌酒的林一，叹了口气，坐到对面抢过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口喝下，盯着林一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些答案。

林一拿起酒瓶给二狗先倒了一杯，然后拿着酒瓶和二狗的酒杯碰了一下。“二狗，你有信仰么？”

“啥是信仰？烧香拜佛么？”

“信仰么，怎么说呢，比如说有人信佛，有人信道，还有人信那些外国教，耶稣十字架什么的。”

“哦，十字架我有来着，地摊上十块钱三个，明晃晃挺好看的，我就买来带着了，后来都被小闹给扔的找不见了，那小鬼特皮。哦，对，你要说这个，我这佛珠估计也完整不了多久了。”二狗笑着撸起袖子，无奈的拨着手腕上带着的佛珠，眼里却尽是温柔。

林一看着已为人父的二狗，眼里满是羡慕。

“来，走一个，祝你家庭美满，祝小闹健康成长。”林一举起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复杂的难以描述。

二狗也一饮而尽，辣的直冲脑门。“哥，谢谢你。你要把我当兄弟，当小闹是你干儿子，就把藏在心里的话跟我说了，你这个模样，兄弟心里也不痛快。”

林一的鼻子一瞬间酸意涌了上来，他赶紧点起一支烟，将脸埋在烟雾中。

“小禾她有信仰，她信基督教。”

“基督教？是不是就是哦买噶得那个教？”

林一难得的嘴角有了一丝翘起的趋势，但瞬间被悲伤拉了下来。猛灌了一口酒，抿紧嘴唇想将喉咙处的翻腾压下去，但终究没有压住，俯下身子吐了一地，再抬起头睁开眼时已布满血丝。

“对，就是你说的又是上帝，又是十字架的基督教。”

“哦，哎？不对。她信仰这个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信法轮功什么的。”

“本该是没关系的。”林一越过二狗望着斑驳的墙壁，眼神逐渐失去焦点。

二狗看着失魂落魄的林一，没有说话。也许接下来才是最难说出口也是最深的秘密吧。

“她说基督教不允许婚前性行为，但是……”都没有说完这句话，最后两个字几乎微不可闻，林一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手上的烟也没有拿稳，掉在地上的污秽中发出滋滋的响声逐渐熄灭。

二狗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也不能因为不和你睡你就分手吧。再说了，人姑娘留着处女的身子还不是给你留的？这个浮躁的社会，这样的好姑娘可……”看着林一逐渐扭曲的脸，二狗停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

林一没有说话，拿起酒瓶喝干了，站起来对着旁边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将酒瓶狠狠地摔在了墙角。

深夜的小店也见惯了各色的酒鬼发酒疯，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说了句：加收二十块钱卫生费。便又低下头继续刷着韩剧。周围的客人也只经过了短暂的嘈杂就又回到了各自的话题。

林一歪歪扭扭的站起来，二狗赶紧过去扶着他。走到吧台，林一喷着酒气说：“来一件酒吧，随便什么都行。”

老板娘带着被打断的不耐烦抬起头，但在看到林一掏出的一大把红色钞票后，瞬间挂上了和悦的笑容。“哎呦，小帅哥，你要酒，招呼一声就好了，你先回去，我这就给你送过去啊。”老板娘带着自认为诱人的媚眼迅速的抓过钱来塞进了腰包，完了还满足的拍了一下。

二狗指着老板娘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就被林一拽回了座位。这会儿林一力量出奇的大。

老板娘果然很迅速，一个人抬了一件酒放过来后，又转回去拿了一碟花生米，说这是缘分，一般人都不给送，完后扭着腰哼着曲儿走回了吧台。

林一拧开一瓶酒又准备往嘴里灌，二狗拦住了他的胳膊。

“哥，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就这么跟你说，你现在想找个处女都得上幼儿园，不对，是去一个老师不丧良心的幼儿园，才能找到。现在这个快餐爱情的时代，谁还谈情说爱啊，都是谈情做爱。再说了，都是男人，谁还不叫个快餐，整个大保健。”

林一和没听到一样，抽出手来将酒瓶放到嘴边，这次他没有大口的灌，而是慢慢的喝着，喉结滑动，瓶里的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一直噙在眼角的泪也终于滴了下来。

“哥，你该不会还是……”

林一放下了瓶子，咧开嘴想笑，却是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哈哈哈，嘲笑我吧，我特么的还是个处男！”

林一这次的声音不是很大，却比刚才摔酒瓶还有效果，周围的客人都停止了讨论开始指指点点。

这下二狗手足无措了，以前他总是担心自己成绩不好，没有出路，以后没人跟他，怕到最后娶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所以坚持着把第一次给了一个小姐总比给了一个大姐要好的理论，在十七岁时就在小发廊里就破了处，那次一起去的有林一，只不过林一是在门口的台阶上看了两页武侠小说。

“哥，我知道，不是，我不知道。”二狗拿过酒来，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点燃一支很久没碰过的烟，深吸了一口。

“哥，我是学习不好，但是我也算是过来人。你说你喜欢她九年却一直不开口，人家也有恋爱的权利吧。情到浓时，这种事情避免不了的。”

“你有老婆的话，你还会去和其他人上床么？”林一努力想摆正身子，却总是徒劳。

“那倒不会，我这个媳妇肯跟我那都是多大的福气，还有小闹，我可不想整散这么好的家。”

“情到浓时，你跟我说三天能浓到什么地步？”

“三天？三天也还好吧。”

“那如果你有女朋友，而这三天只是她不在的那三天呢？”

“操，这不就是骗炮么！顶不住了去叫个快餐，这特么不是欺骗感情么？人渣！”

“但她说那是爱情。”

林一说完猛灌了半瓶酒，然后低下头吐了好久。再抬起头时，整个脸上混杂着眼泪、鼻涕、餐巾纸还有呕吐物。也许是酒劲翻了上来，林一拽着二狗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的话，直到沉沉睡去。

二狗摇了摇头，给林一拉好衣服，背着他打开门，往家走去。

适时，天已微明。

从林一支离破碎的语言中，二狗也听出了个大概。林一的女朋友，现在可以说是前女友，小禾，在大学放假的时候，回家遇到了之前的同学，叫苟哲。就是曾经那个在全校名声烂透了的人渣，看来岁月只能磨平许多人的棱角却无法改变某些人的劣根。天知道是偶遇还是设计，小禾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苟哲，无数的情话堆积，晕头转向的小禾就把第一次给了苟哲。也许有后面的第好多次都是一样，这是林一自己猜测的。直到苟哲的女朋友突然出现在小禾面前，她还天真的以为是玩笑，接下来会有一个大惊喜。事实便是惊喜没有，唯有惊吓。慌张不知所措的小禾也吵过也闹过，终不了了之。

之后，苟哲因为渣的本性，再留在当地可能被人砍死，靠家里托关系去到了外地。在平静了一段时间后苟哲联系了小禾，而小禾那个傻姑娘也没有拒绝，虽然隔着很远，但小禾还在傻傻的收着苟哲寄来的廉价食品。直到小禾和林一在一起了，这种联系还在保持着。这些都是小禾告诉林一的。不经意间林一看到了小禾和苟哲互发得短信，林一承认他吃醋了。他让小禾不再联系苟哲，小禾也答应了。可后来还是发现小禾和苟哲在短信通讯，小禾说他是医生，认识一个医生总是好的。林一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是用吼的说：“我特么能给你找一万个医生！谁特么需要那个贱种！去特么的上帝！还每天向你祷告，你个不公平的混蛋！”吼完林一就倒在了桌子下。这应该就是林一心中那根刺生根发芽的时候。

四

“小禾，小禾，小禾……”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林一揉着疼的快要裂开的脑袋，缓缓的睁开了眼。

枕头上传来洗衣粉的清香，林一从床上做起来，看着周围的景象，家不大却很温馨，墙上挂着大大的结婚照，二狗在上面灿烂的咧着嘴笑，离着很远都能看到后槽牙。

林一拖着晃悠的脚步走出房间，看到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在沙发旁抓着二狗手腕上的佛珠玩。

“林哥，你醒啦。我把二狗叫起来，正好饭好了。”二狗的媳妇晨妮从厨房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弟妹，昨天喝多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就不在这吃早饭了。二狗也被我拖着很累，让他去床上多休息会儿吧。”

“林哥，你看几点了。”晨妮捂着嘴笑了起来。

林一一看都下午一点了，拍了拍肚子，“没事，弟妹，我也不饿。”没说完，肚子便咕咕的叫了起来，林一整个脸上都是大写的尴尬。

“好啦，你们兄弟俩，你还要跟我客气啥啊。你躺下也不知道睡着没有，嘴里老是说着小禾小禾的，你看小闹都学会了。”晨妮走到沙发旁抱起小闹，摇了摇二狗。

二狗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林一你个傻子，就会学习，都不会看人，你看我看人多准，我媳妇多好，嘿嘿嘿嘿。你个傻子”

晨妮脸上瞬间布满红晕，踹了一脚二狗，抱着小闹先去洗手了。一路上小闹又在说着：“傻子，傻子，傻子……”

二狗挨了一脚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等到眼睛对焦好，看到了面前的林一。

“哥，你醒啦。”

“二狗，对不起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要再这么说，我就翻脸了啊。”二狗故意装出的生气模样，在他憨厚的脸上，怎么看怎么不像。

“好了，不和你贫了。二狗，真的谢谢你。”林一重重的抱住了二狗。

“操，疼疼疼，非礼啦！非礼啦！”二狗怪叫着。林一赶紧放开了二狗。

洗完手出来的晨妮拉着小闹，蹬了二狗一眼，却是满眼的温柔，“在家不许说脏话！带环小闹了。”小闹走路都不稳，嘴上却不停：“飞机啦，飞机啦，飞机啦……”

二狗摆出一副求饶的表情，还没成型，就惊喜的叫到：“妮儿，小闹能说三个字啦！哈哈哈！”

晨妮也高兴的捏了捏小闹的脸，眼中的温柔都要溢了出来。

吃了这顿饱含狗粮的饭，林一的心情稍有好转，却更加复杂。

在门口，二狗揽着林一的肩膀，“哥，过去的就过去了，好男人不愁找不到更好的。我要是女的我肯定嫁给你。”

看着二狗丛生的胡茬，林一打了个冷颤。

林一抱起小闹来说：“小闹以后肯定是个大帅哥，要早早谈恋爱啊，有喜欢的女孩子就赶紧下手，咱不吃亏。”

小闹手舞足蹈的晃着，嘴里又变成了：“不七归，不七归，不七归……”

引来三人捧腹大笑，看到大家都在笑，小闹更加兴奋了。

林一带着爽朗的笑声走下楼道，就着楼道的回声，怎么听都有悲伤的意味。

林一走出单元门，午后的阳光撒下，让世界变得不那么寒冷了。林一深吸了一口气，却不想引出来一个饱嗝，满是酒味。

林一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他将烟拿起，烟头对准了太阳，看着它慢慢燃烧。

林一脑中出现了小禾的脸，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那多久可以忘掉一个人呢？一天？一个月？一年？又或是一生。

心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