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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九期写作【温暖】。
1.
2022年12月1日，星期四，普普通通的一天，吹着普普通通的风，南门瑾哼着普普通通的歌，迈着普普通通的步子，去上普普通通的班。
门一打开，引入眼帘的依然是忙忙碌碌的人们，南门瑾在经过一个月毫无回应的打招呼后，明白了还是安安静静坐着消磨一天比较好。
“南门瑾，这是南宫柘，以后是你的师傅，你也顺便带他熟悉熟悉环境吧。”支队长陈海简单介绍了一下，转身恭恭敬敬地对着南宫柘，“南宫，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跑腿儿的事儿可以交给南门。”
支队长平常耀武扬威的，在师兄南宫面前也只能恭顺得像个小羊羔。
“师傅，我再次郑重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南阳警官学校毕业的应届毕业生，考核全优。是您的一号迷弟。已经到这一个月了，但宝刀还未出鞘。之前还在抱怨，今天方知我就是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在等唐僧。”南门这是给憋坏了，终于有师傅了，笑嘻嘻地伸手。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南宫冷冷的说了一句，便朝门外走去。
2.
连续一周了，南宫就来点个卯，便一整天不见踪影。对于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冷冷的人，南门越发好奇，越神秘，越想一探究竟。正在苦恼从哪儿打探，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南门耳朵里。
南门照例在中午十二点来到食堂，打一个青菜，一个糖醋小排，一个蛋羹和一碗老鸭汤，坐在靠窗的位置，开始悠哉的午饭时间。
“你知道吗？就那个南宫柘，你知道什么来头吗？”百事通赵莉神秘莫测的样子问。
“不知道，你这么问，是又得到什么情报了？这次有点慢啊，都一个星期了，之前可是主角未到，消息先达啊。”档案处王璇揶揄道。
“这可不简单，费了我老鼻子劲儿了。”赵莉卖起了关子。
“赶快讲，赶快讲，真是的。”南门抓着饭就凑到了赵莉旁边坐下。
“哟，南门警官，他可是你师傅，你咋还在这呢？”赵莉明知故问地笑着。
“好好，我错了，赵警官，我给你加个鸡腿儿。”南门讨好地说。
“鸡腿就算了，下午茶预定了，别忘了王璇的。”
南门看着赵莉，打着ok的手势，只求快点。
“话说啊这南宫柘，南阳警校全优不说，还是各项记录的保持者，每一年破纪录的只是他自己。毕业后就直接到永川刑侦科，屡破大案，各种奖项拿到手软。”赵莉顿了一下，似乎在等他们消化。南门听着这些打进校第一天就知道的事，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南宫警官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刚考上永川大学。父母早故，兄弟俩相依为命。南宫警官对这个弟弟是百依百顺，既当爹又当娘，一日三餐照顾得妥妥当当。只是工作后，南宫警官回家越来越少，弟弟偶尔也制造一些小事故，引起南宫警官的注意。大家都知道狼来了，所以，南宫警官后来就觉得小孩子闹着玩，没当回事。”
看着他们两个聚精会神的样子，赵莉说得更加得劲儿。
“一天，南宫警官接到电话出警，死者竟然是他弟弟南宫元。南宫警官的人生路，在这一刻发生了改道。亲属避让，这个案子南宫警官被排除在外，最后告知南宫元是自杀，但是南宫警官不相信，自此就一直查这个案子。工作表现与此前是云泥之别。”
“那也不至于就直接被发配到我们这种小街道了啊。”南门气愤地说。
“是他自己申请来的，据说有证据显示导致他弟弟坠楼的相关人员就是我们这一带的一个帮派——黄龙帮的。”
“难怪他每天都在忙，我一定要帮他。黄龙帮最大的业务是校园贷，最近很多学生受害。”南门恨恨地说。
3.
“师傅，我跟您一起吧。”南门今天特别早就到了办公室，只要南宫一现身，便抓住不放手。
“我说了，别跟着我。”
“师傅，您弟弟的事我都听说了。实话告诉您，我一个全优生却只能坐冷板凳。我之前是派到刑侦科的，就是我不相信他们说我的好朋友吴明是自杀的，找他们理论。就被派来这个部门反思了。黄龙帮最大的业务就是校园贷，很多学生不知其厉害，被毁了，但是他们过于狡猾，找不到证据。”
听到这些话，南宫确信这小子是知道些什么，也是本地的，再听听。
“好，你好好说说你朋友出事前的前因后果，只要叙述，不要自己添枝加叶，或下结论，记住只要实事求是描述。”
南门的同窗好友吴明，他们是发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说来缘分也是不浅，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直到大学才分开，但是也是在一个城市。
上了大学的年轻人，就在自己的世界里飞了起来，曾经都埋头读书的人，看见花花世界，原来学校可以这么好玩。各种社团，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让年轻人的心也浮动了起来。
南门忙于训练，训练结束就只想躺着睡觉，或者打几把游戏。吴明的时间相对轻松一下，宿舍的朋友也是富裕人家的孩子，带着吴明见世面。吴明的生活费在每个月的第一周就花得差不多，余下就只能是泡面了。
一天，吴明百无聊赖地在校园里晃荡，有一个人给了他一张小传单，上面写着小额贷款，不用担保，快速到账。就是这样一张普普通通的小传单，在这普普通通的一天，提前锁定了他生命的长度。
开始的一个月吴明醉生梦死，出入高档场所，手机、电脑、平板都是最新款的苹果产品，甚至还玩起了单反。只是好景不长，本来只是借十万块，还款的时候显示的是九十万。信息发遍吴明的亲朋好友。
南门收到短信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吴明。
吴明说：“我只是借十万，借的时候说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只要每个月还最低还款额就好了。可是，第一个月的最低还款额就要一万，我没有钱，他们就把信息发给了我通讯录里的所有人。你也知道我父母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供我读书，还有一个常年住院的爷爷。我们真的没有钱。”
南门想着马上就毕业了，单位也已经定下了，上班第一件事就帮忙查，可是，吴明却没有等到这一天，这一次的见面，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只知道是坠楼，却没有更多的细节。在学校学习的一身本领好像都用不上。”南门头越来越低，手不断搓着手，突然抬头，目光坚定，“师傅，请带着我一起吧，请帮帮我。”
“回去吧。”
“师傅！”
“明天早上八点这里见。”
4.
“师傅，今天怎么这么早。”南门看着南宫埋在档案里的头抬了起来，浮肿的眼袋、像熊猫一样的黑眼圈，这是一夜无眠啊，“师傅，您是一宿没睡？”
南宫指了指档案：“你看一下，我去洗把脸，等一下就出发。”
吴明的档案，南门想了很久的东西，一头栽进档案里。
“看完了吗？”
“马上，再等我五分钟。”
看来传言不假，这小子一目十行的本领确实了得。
“说说吧，看完怎么想的。”
南宫找了个早餐摊子，要了煎饼果子和豆浆、油条，自顾吃了起来。
“档案显示，吴明先向黄龙帮借了一万块钱，拆东墙补西墙，在五个借款公司辗转，利滚利，最后变成九十万欠款。他们先是恐吓，泼油漆等，再群发短信，最后要吴明卖身。吴明不堪其扰，跳楼自杀。”
“记忆力不错，你看一下手机，我给你发了南宫元的案子，你看看。”
南宫元，师傅的弟弟。如出一辙，不管是借方，还是贷方口供八九不离十。
“我就说黄龙帮有猫腻，但是，师傅，我手上没有资料。但是凭我对吴明的了解，他虽然会走错，但是那天我也说解决方案，他也说去见一面说清楚。”
“嗯，阿元也是。虽然工作后，我们比较少接触，但是他的性格不会突然就改变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忽略了。”
“师傅，你看看这张图的背景，吴明的档案里也有这张。”
泛黄的白墙齐头高，远处是灯光。
“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地方我很熟悉，小时候我们谁受了委屈都会去的一个山顶。”南门闭上眼睛，缓缓地说，“吴明坠楼后的鞋子摆放是T型，这是我们的暗语，不开心了就在家摆这个字母。我们就知道去哪里找了。”
“走，去看看。”
他们打了一辆的士，直奔卿柳山。
熟门熟路，两个人又是刑警出身，三不五时就爬到了山顶。果然有一座小楼房，只是看着非常破旧，大概也没有几个人会上去。也正因为没人去，便成了很多人的方便地。
他们一层楼，一层楼看着，楼梯除了破了点，没有其他的。墙壁也都掉漆，斑斑驳驳的不成样子。颓败感让南门倍感失落，小时候常来的地方，那个拥有美好记忆的地方，竟如此破败了。
“看，这明显是拖拽的痕迹。”幸亏如此破败，无人到此，现场保存完好。可我为什么就没有来看看呢？南门自责地想。
“别发愣了，往事已矣，抓住当下吧。”
师傅说得对，南门重新振作起来，闭上眼睛，回顾着吴明与南宫元的资料袋内容。重合的内容就是这个地方，还有地上拖拽的痕迹，其他并没有过多的东西。不同点，似乎照片上没有不同点，只是最后坠楼的地方不同。南宫元也出现在这里，但是，坠楼是在永川大厦。吴明是在永川税控。
“这里或许打斗过，但是，并非第一案发现场，所以警察没有过多搜查。我们似乎也没有什么线索。只是这里，似乎不是黄龙帮的人带来的，但是吴明和南宫元怎么会都出现在这里？他们大学不在同一所大学，应该不认识。”
“师傅，别急，我们再找找，吴明不会无缘无故把我们指来这里的。这个地方是我们藏着秘密的地方，我们都不会轻易带人来的。”
“南门，这是什么？你们的暗号吗？”
照片的白墙下面，有小小的像蚂蚁一样的划痕，看似无意，却比其他的更新，是新刻的。南门记起来了，六年级的时候南门为了给吴明生日礼物，又不想他那么顺利拿到，便用类似小蚂蚁的划痕刻出小地图，不是字，只是一个方位。有十只小蚂蚁，代表在十步之内。
南门湿了眼眶，吴明故意留下照片，却不让其他人轻易发现，知道只要看见鞋子和照片南门一定会找来，一定会寻着记忆里的记号找到的。
果然，第十步，旁边有一个小老鼠洞大小，却有一朵小小的向日葵。画得极丑。第一次看见南门这样画的时候，吴明很是嘲笑了他一番。原来向日葵位置是新砌的，南门拿石头敲碎。
里面有一部手机，一本记事本。手机是南门淘汰的手机，那年南门得了新手机，吴明还没有，南门就把旧手机给了吴明，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留着。笔记本是南宫元的，是南宫元十岁生日，南宫瑾带他去超市，第一次自主为自己选择的礼物。
打开手机，微信、QQ社交软件都没有上线，看来是久不用的。打开图片，有两个视频，一个是南宫元录制的，一个是吴明录制的，各自的日期显示都是在他们被害前一天，这会是巧合吗？
南门先打开南宫元的视频，他端坐，手机有点抖，似乎还有吴明的声音，是他举着录的。
“哥，我对不起你，我只是想给你买个像样的生日礼物。而且很多同学都借了，也没什么事。我也没想到为什么只是一万块钱，现在变成了九十万。他们要逼我做鸭，我要逃出去，赚了钱再回来。不要找我。”
南门看着发呆的南宫，拿过手机，打开吴明的视频。
“南门，请代替我和我父母说对不起，是我的虚荣心导致今天的恶果。以后，节假日请给我父母打个电话。我只借了一万，后来利息涨太快，他们便给我推荐借款小程序，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套路贷。但我无能为力。我一定会好好赚钱的，只是以后可能没脸再见你们了。他们想逼我去做鸭子，我肯定是不肯的，只是最近被打得有点疼。他们打人也很有一套，不会看出伤，却让你疼。明天，我要逃出去，赚了钱再还给他们。如果我逃不出去，也不要给我报仇。阿元的哥哥是个很厉害的警察，也没有办法帮他翻案。我知道阿元不是自杀的，我在他日记最后几页夹的是我们所有有借钱的同学的借条，还有他们让我们签下的合同，这些合同我们是没有备份的，只有他们有。记住，不要找我。照顾好自己和我爸妈。”
他们快速翻看合同，与在警察局看见的完全不同，这才是真正的，可以给他们定罪的合同。
太阳也渐渐落山，夜幕开始代替光明。
回到家，南宫继续看笔记本。日记里记载了南宫柘在忙案子的这些日子，阿元的心路历程。像一只小野猫被领养，亲近、依赖，突然又变成了小野猫。驯养久的小猫不知道怎么做回野猫。
同学们开始买苹果手机，似乎人手一部，我也要给我哥买一部，借款说最低一万起，那刚好和哥一人一部，这样他就会想起我，常回家了吧。
怎么会这样？他们总是在逼迫我，我无路可逃。
吴明，也跟我一样，没关系，我们一起想办法。
今天，找到了一些证据，和吴明一起藏在他小时候的秘密天堂。
哥，你好好当警察，坏人真的太多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会去打工还债。不用想着回家，但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元，是哥哥对不起你。
太阳升起，云雾散去，虫鸟长鸣。
“师傅，我看了手机，还有一个人是黄龙帮的马仔二狗子。他好像知道不少。”
“好，十分钟后我们在警局门口的早餐摊子见。”
“你打个电话给二狗子。”南宫塞下最后一个包子说道。
“你是二狗子？”
“是。”
“我是警察南宫柘，他是南门瑾。有点事情问你。”
“等你们很久了，我们在卿柳山的飞楼顶见。”说完二狗子就挂了。
半个小时后，卿柳山顶。
“两位警官，我听阿元和吴明说过你们，只是当时我们证据不足。你们可以找到我，应该是看见了合同了，那些是不够的。我这里有阿元和吴明案发当天的录音，证明他们是他杀。”
“那你为什么早不拿出来？”南门气愤难当，扯着二狗子的衣领子。
“警官，不是我不拿，是不敢。我不知道哪些警察是好人，之前我有匿名给到警察局。黄龙帮害死了很多人，我都寄过三次了，但是最终这些证据却在大哥的抽屉里。我不敢说。阿元和吴明，让我想起我弟弟，当年也是这样的年纪，终于考上大学，却被人骗去套路贷，最后变成马仔。我自己先做的马仔，我没资格说他。但是，看着阿元和吴明为了生活努力，为了摆脱，每天打六七份工，吃馒头配白开水......”
“我没什么本事，但是我觉得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也给我看很多书，《活着》经历苦难，不埋怨，只是努力活着，不绝望。鲁迅在那样的年代看见绝望，却不曾失去希望，要战斗。我也要战斗。这些是我这些年偷偷录的视频、音频，阿元和吴明看过了，说大部分是可以当证据的。我们三个人搜集了这些，还有找了五十个学生，只要有需要他们就会去作证，这是联系方式。”
看着泪流满面的二狗子，南宫上前拥抱了他。
“你知道风为什么会流动吗？”
“风，总是从温度高的地方流向温度低的地方，温暖便充盈各处。有风的地方，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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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和南门直接把证据递交到永川总局局长处，局长也已经暗中调查很久，这些证据作为关键证据补充。将黄龙帮一网打尽，同时揪出保护伞，支队长陈海为首的三个警察。没有冤屈是可以如石沉大海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同时也加大对学生套路贷的宣传，以真实案例让人警觉。根子是家庭、学校、社会教育一体，宣传正确的三观，一切物质皆为器具，用而已，主人是人。
正义会迟到，但一定会到达，虽迟必达。
天亮得越来越早了，花儿也悄悄探出头来，风也不疾不徐，暖暖的。一切，好像都活了，从山顶的泉水开始叮叮咚咚......
南宫柘和南门瑾以永川二子威震永川刑侦科，或一提到双南，各个帮派都震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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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蔽天会有时，青天现日得永恒。
曾有无知堕鬼道，亦可悔悟在当下。
永川二子为哪般？海清河晏是理想，国泰民安是愿景。
南宫：“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啊？”
“帅啊，帅哥都要上交给国家的。”南门正了正帽徽，“一开始确实觉得可以很帅，后来就是想惩恶扬善，但是很多时候只是被愤怒遮住了双眼。这次吴明的调查，让我明白当警察的意义，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可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享受一日三餐、一年四季，彼此温暖。”
“嗯，悟了。以前的我只知道抓坏人，可是很多时候预防更重要，警察只是到了最后一环。其实，也不是，二狗子让我明白黑白并没有严格的界限，人像摆钟，不慎便入错了道，但要给人改的机会。警察是悬崖之上的的马的缰绳，回头，方是正道。希望有无数个二狗子，因为让我坚持做警察的，不是那些军功章，而是向善的人。人，是温暖的来源，亦是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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