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气质里，藏着你爱过的人

摄影师：李箐

01

第一次遇见刘超凡的时候，是在校友会之后的聚餐上。

那时候的韩霏霏刚毕业一年，逢酒必醉，天真洒脱。

当霏霏自顾自地端起第三杯酒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旁边的刘超凡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说：“怎么你一直一个人喝闷酒？我陪你吧。”

霏霏心里暗道：“我就是喜欢自嗨，哪里是喝闷酒呢？”但是仔细看了一下自己左边的这位皮肤很好、长的又顺眼的男生，愣生生地把这句话咽回去了，只是笑了一下，一饮而尽。

尽管有人陪着喝酒，韩霏霏第一次喝酒开始控制量了，破天荒只喝到微醺。

一群人边吃边聊边喝，韩霏霏知道了左边这位男生的名字叫刘超凡，是计算机学院的，比自己高两届，现在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产品。

年轻真是有无限的精力，一群人聊到很晚，直到服务员说饭店要关门了，他们才准备离开。

在门口，一名服务员正在剪裁一束花，满天星和玫瑰花的混搭。微醺的韩霏霏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走上去问服务员：“可以送我一支吗？”

服务员说不可以，这是明天要摆放在餐桌上的花，都是有数量的。

微醺的韩霏霏不依不饶，开始夸服务员长得漂亮，又是撒娇，又是卖萌，非要一束玫瑰花。

服务员坚持不送。

刘超凡不知道怎么冒出来了，跟服务员说：“送她一支吧，我付你钱，麻烦你明天再去买一支补上那个餐桌的空缺。辛苦你了！”

那种温柔、礼貌和诚恳，女服务员大概也受不住吧，竟然答应了。

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玫瑰花，尽管走路都有点晃了，韩霏霏竟然忍住了抱一下刘超凡的冲动，是因为骨子里天生的被动吧。

一群人只有韩霏霏一个人是坐公交的，刘超凡提议大家先送韩霏霏坐上公交车，再返回来一起去坐地铁。

五月的北京，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槐花香。

临上车的一瞬，霏霏突然伸出手对刘超凡说，“谢谢你陪我喝酒，还有这支玫瑰花。谢谢你！”

说完伸出了右手，刘超凡有点意外，但是也很快礼貌地伸出手握了一下。

旁边韩霏霏一个班且现在是同事的斌打趣说：“霏霏，怎么不跟我握手？”

韩霏霏白了他一眼说：“等周一上班，我去把你的爪子握断。”

一群人大笑，韩霏霏转身上了车。

02

回到家之后，韩霏霏加了刘超凡的微信，简单打过招呼、道个晚安便洗洗睡了。

一个周末的午后，加完班、收拾完家里的韩霏霏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缤纷的海棠花，刷着朋友圈。忽然看到刘超凡的朋友圈有一条更新，“平凡而让人深深感触的一本书。”配图是维多利亚·希斯洛普的《岛》。

韩霏霏去年看完的这本书，深受感动。但是这本书却在同学和朋友中少有人读。生平第一次遇到知音的感觉。

韩霏霏点了他的头像，“嗨，学长，最近怎么样了呢？”

“还好，你呢？”那边很快回复了消息。

“我也还好。我看你读完了《岛》，这本书真的很好看啊。推荐一下，这个作者还写了个姊妹篇《线》，有机会你也可以看一下。

“好啊。谢谢推荐！”

到这里，韩霏霏突然不知道怎么聊下去了。

这世间，太多的好感，都藏在“最近怎么样”和“还好”这两句对话里，却无疾而终。

韩霏霏跟室友说出自己的困惑，对有好感的男生，不知道怎么聊。

室友开玩笑，家里的铁树妹妹终于开花了。然后建议她去了解他的爱好，他的生平和过去，投其所好。

母胎单身、且对爱情的剧情发展停留在琼瑶阿姨的一眼就爱上的印象中的韩霏霏，恍然大悟，开始翻学长的朋友圈，发现他和自己有点像，喜欢分享。

学长喜欢跑步，经常去奥森跑步，喜欢看书，偶尔还背英语单词，喜欢旅行，骑行于大理的洱海，宿于平遥的民宿，远眺过长岛的海鸥萦绕，“你偷走了我的影子，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一直想着你”这句《偷影子的人》里的话，放在离开香格里拉的时候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反观自己的日常，就是工作加班，下班了刷剧、逛淘宝、和朋友约饭，很久没有完整地看过一本书，很久没有爬过一座山，很久没有养过一盆花，也很久没有爱一个人的感觉了。

像是如获至宝，韩霏霏莫名地心情好起来，去当当刷刷下单了几本书，晚上换上跑鞋开始跑步，当天下载扇贝单词开始计划每天学英语。她开始在每一次大汗淋漓的运动之后，期待自己的体重下降，开始期待书里的下一章故事情节，开始计划小长假的旅行。

不是有人说，走过你走过的路，看过你看过的书，就可以离你近一些吗。韩霏霏想，也许，她这样可以离学长近一些呢！

03

再一次见到刘超凡的时候，是秋天了。

韩霏霏观察他的朋友圈，总结出来了他每周六上午去奥森跑步。她想见他，可是又总觉得约会这种事情，应该由男生主动提出。刘超凡自上次校友会之后，虽会回复她的微信，却从未提出要见她。

于是，她约了个同学周六上午去奥森赏秋。

北京的秋天真美啊，叶子五彩缤纷，色彩斑斓，层次感特别强。

周六的奥森，天气很好，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下饺子一般。霏霏仔细观察着身边路过的每一个人，试图能找到他的影子。

跟同学也心不在焉地聊天，对于同学问的问题，由于她总是跑神，以至于一直在让同学重复问题。

她果然看见他了，浑身活力，充满力量。她叫住了他，压住自己喜出望外的激动。

“嗨！学长，好久不见啊！你每周都来跑步吗？”

“是你啊。对啊，你跟朋友来玩吗？”

简单几句聊天之后，刘超凡又要继续跑步了。

望着他没入人群的背影，韩霏霏心里默默开始计算，根据他朋友圈的记打卡记录，他跑步配速是5min40s，我这样溜达的配速大概是15min，奥森这条线路一圈5min，下一次相遇应该是在40min之后。韩霏霏不愧是理工科出身，迅速算出了下一次相遇的地点和时间。

果然，与她相计算的差不多，韩霏霏又一次看到了刘超凡的身影。

韩霏霏轻轻朝他摆手，刘超凡停下来，开始跟她聊天。

那时候，仿佛周围的嘈杂都不见了，韩霏霏集中注意力仔细听他的话，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得体大方，优雅美好。

溜达完一圈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韩霏霏建议去附近的新奥购物中心吃饭。

那可能是韩霏霏吃的最开心的一顿饭了。他们聊过去学校发生的一些事情，聊一些共同认识的同学和朋友，聊职场上的一些心得和体会，她能感觉出来刘超凡对人际关系成熟的把握，对工作的认真负责，对事业的执着追求。当然，他们也都有属于这个年龄的人都有的迷茫。

这场在刘超凡看来的偶遇，实则是韩霏霏的处心积虑。

04

生活又恢复了往常，韩霏霏每天健身，更努力地工作，有计划地学习提升，旅行，把时间排得满满的。

每一次他给她的正能量朋友圈点赞，都让她足足开心好几天；每一次她给他发消息，得不到及时回复的时候，都会难过懊悔半天。但是，即使晚一点，他还是会回复她的微信，认真解答她的问题，无论是关于工作，还是关于学习，甚至是关于情感。这至少让她有一丝心理安慰。

每天晚上睡前，她总要看看刘超凡的朋友圈，然后告诉自己要更努力去变得更好，更优秀，优秀到让他看到自己。还好朋友圈没有访客记录，不然她真的是无处可躲。

每逢节假日，她总会给他发祝福，给他发红包。刘超凡总是回更大的红包。

在旅行的途中，她会邮寄明信片给他。也曾悄悄问校友会的会长要他在校友会登记的电话，百度他公司的地址，把好看的书邮寄给他，然后会收到他礼貌地回复谢谢。

这样的日子，依然让韩霏霏很苦恼，苦恼着无法进一步推进关系，无法走出困局。

其实韩霏霏很明白，爱情是乘法，一方为零，另一方的坚持也就没有了意义。

每一次放弃的念头出来，总会有念头冒出来，让她再坚持一下。

“不是有电视剧里的女生给男主写了281封信，最后跟男主在一起的吗？也许我再坚持一段时间，他就会喜欢我了。”

05

韩霏霏的工作变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开始升职加薪；运动让她整个人的状态也越来越好，开始摆脱掉微胖的体型，皮肤也变好了很多；读书让她越来越自信，人也越来越有气质。

她开始收到其他男生抛来的橄榄枝，但是，刘超凡始终是她无法放弃的人。

第二年春天的一个晚上，她意外看到刘超凡朋友圈发的一张北京站的照片，配文是：“再见了，北京！”

她心头一紧，赶紧发微信过去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刘超凡离开了北京，回了南方老家发展。

而她，连当面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连告别都不值得么？”韩霏霏想到这里，从未有过的难过袭来，眼泪哗哗开始流。

她为了他开始改变，等她变优秀了，整个城市却再也没有他的踪影了。

那个晚上，面对满书架的书，听着逃窜于楼宇之间的妖风，她开始觉得工作再认真负责、读再多书、走再多路、对人再好也没有用，始终爱不到自己想爱的人。有时候，即使你拼了老命去生活，依然看不到幸福的影子。念念不忘，也未必会有回响。

从此，所有的努力都没有了意义，天黑天亮，物换星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独处特别孤独，却又不愿意出去见人，因为他们都不是自己想见的人，百无聊赖的感觉席卷全身。

消沉是必然的，但是也是有截止时间的。

她知道即使他再好，只要不爱她，就和这世间万千其他优秀的人一样，不该去奢望。这是自己的人生，总要为自己负责。她还有父母要赡养，还有未来对的那个人在等她，还有许许多多的责任要承担，她必须振作起来，及时止损，尽快走出来。

时间在慢慢治愈着爱而不得留下的伤。

06

又到了秋天，那个曾经奥森陪她偶遇刘超凡的同学约她再次赏秋。

走到一处，同学说：“感觉你现在的生活状态，和去年我们在这偶遇的学长很像呢！”

韩霏霏心里一惊，仿佛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内心一阵兵荒马乱。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你的气质里，藏着你爱过的人。因为你会因为倾慕而去爱一个人，也在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步伐去追上他，慢慢地，你便成了你爱的人的样子。

李尚龙曾经在《你只是看起来很努力》中说过：“生命中任何走来的人，只要他曾经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你就没有爱错人。人生本来就孤独，任何陪自己走完一段寂寞时光的人，都应该用心感激。”

有些人，注定是用来错爱的；有些人，就是教会你成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