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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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伯乐】第八期“寒冷”写作活动。

（一）

雪后的山村，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年轻的二雅忍不住好奇，他提着一暖壶开水，先把开水倒入盆中，然后马上就把水向天空泼去，只见开水在空中先变成了雾花，在下落的一瞬间雾花又变成了冰棱，落到地上之后就变成了雪中带冰。

当李美得知亲生女儿去世的消息的时候，她与丈夫张尧对视了一眼之后，紧接着两人又一口饭一口菜地吃了起来。

李美与丈夫张尧同岁，那一年，他们的年龄为55岁，女儿已经结婚五年了。

除了女儿以外，李美与张尧还有一个儿子张舜，那时的张舜已经成家。在他得知姐姐去世的消息之后，张舜哭得死去活来。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八年以后，张舜与妻子离婚，留下了一个儿子张禹归张舜抚养。在此期间，张尧因病去世。

张舜一家人生活的变故给这个寂静的小山村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所有的村民都觉得疑雾重重，这种可怕的变局在村民心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是无论怎么说，没有人能够解释出其中的缘由。

已经退休的闻师傅总结了一下其中的原因，他认为有三种可能：“一是住宅上的风水问题；二是前世今生的轮回问题；三是这家人肯定会有人特别长寿。”大家听了之后，反应不一。年轻人觉得这是疯话，中年人半信半疑，老年人在唏嘘不已中频频点头。

30岁的东子感到好奇，起身问道：“闻伯，您说的前面两点够清楚的，这第三点是啥意思呢？您给我们解释一下好吗？”

闻师傅一脸庄重，“好，我现在就解释一下。我们平时都说健康长寿，实际上长寿是需要有限度的，并不是寿命越长越好。”

“这怎么讲？”

“老话说，寿命太长，这对于儿孙来说并不是好事。啥意思呢？这就是说一个家族的祖孙三代寿命总和属于大局已定，如果其中的一个人占比过大，其余的人必定会出现短命的情况。我们把张舜家的经历进行反思维推理，这个李美大概率属于超长寿命。如果不信的话，你们认真地观察几年，看看这是必然结局还是我凭空捏造事实。”

“闻伯，您真是生活中的有心人！你再想想，还有哪些老话需要我们重视？”

“这话问得很及时，真有另一句老话：富不过三代。在整个人类社会当中，没有人喜欢贫穷，所有人都羡慕富有或者向这个方向发展，并且更多人羡慕富二代，没有人愿意做富一代。富二代真的好吗？我们先看三国中的刘备之子刘禅，隋文帝杨坚之子杨广……在这众多的家族中，达到连续三代兴旺的几乎没有。

这道理与上面讲过的一样，一个家族的祖孙三代中，健康、心情和收入的总和基本上为定值。如果一代人消耗过大，另外两代人就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也许你们看不见摸不着，根本就不相信，不过你们用心品一下，不管是否有人愿意承认，自古以来这些都是事实。”

大家本以为闻师傅无非就是借题发挥，没想到他所说的话在后来的生活中得到了验证。

多年以后，李舜经人介绍认识了华子，两人经历相似，命运的绳索把他们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这时候的张禹在外地打工多年，并且已经成家立业了。

村里人看到李美家里的儿子和儿媳对老人的态度很好，大家忍不住交口称赞。

眼看着李美已经80多岁，张舜对她的出行很不放心，于是就给她买了一根拐杖，并嘱咐她走路时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意外摔倒。

李美没事天天出去遛弯，刚开始拄着拐杖，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感到体力倍增，于是她便扛着着拐杖走路，这也成为了路上的一道风景。村民齐声夸赞，都说张舜娶到好媳妇了。

张舜对妈妈的孝心非常罕见，很少有人能达到那么高的标准。李美对于炒菜质量的要求很高，稍稍不合她的口味，她二话不说，拿起拐杖把桌子上的盘子和碗用力一扫，落到水泥地上的盘子和碗应声而碎。此时的张舜马上过来：“妈，您别生气，我们重新做菜。”华子再次亲自下厨，不断地调整质量，直到李美满意为止。三番五次下来，华子忍不住内心的焦虑，时间一长，便落下了病根。

有一次李美故技重演，华子急火攻心，当场就撒手人寰。那一年，张舜58岁。

（二）

华子的离世在村民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大家深知李美的为人，私下里给她起了一个外号：李二娘。这个名字浅显易懂，它的原型就来自于《水浒传》中的孙二娘。

闻师傅由于看问题有见地，思维缜密，也被好事者送了一个外号：闻半仙。

自从华子去世之后，李二娘与张舜变成了孤儿寡母，炒菜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张舜的肩上。但是张舜的厨艺只是适合于大众化的口味，远远吊不起李二娘的胃口，于是张舜时常被数落，这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时间一长，李二娘沉不住气了，自己亲自下厨掌勺。张舜一见，满心欢喜，自己因此落得个耳根清净。

除此之外，这娘俩还打理着山上的果园，那里有100多棵苹果树和30多棵山楂树，每逢秋季，果园里硕果累累。

单靠果树以及地里的收入并不能让李二娘满足，接下来她又养了100多只鸡，目的是卖散养鸡的鸡蛋，用来增加家庭的收入。

随着鸡蛋的逐渐增多，出售就成为了首要问题。经常有人上门收鸡蛋，但李二娘嫌价格低。后来她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自己带一筐鸡蛋，坐大客车去集市上试一下，看看价格高低。还别说，这个主意真不错。坐大客车去集市的车票为两元，售票员见她年纪大，对她照顾，只收半票。同时集市上的散养鸡蛋价格稍高，这让李二娘尝到了甜头，于是她带着张舜去集市，鸡蛋的销量因此大增。东子一见这娘俩倒卖鸡蛋，收入挺好，于是他背后戏称他们是“导弹部队。”

前几年，国家出台了养老保险政策新规，无论城乡居民，只要是接近退休年龄，都可以一次性交满最低15年的养老保险，达到退休年龄以后，就可以享受退休待遇。这个新规的期限只有一年，但张舜抓住了时机，及时缴纳社保，如今已经能够按月领取养老金1800多元。这个退休金的标准按城市居民来说确实不高，但对于拥有山场和土地的农村人来说，这个工资水平不算低。

苹果与山楂价格的逐步走高，鸡蛋销售得顺风顺水，这让李二娘家里的收入大增。有钱以后，他们马上翻盖了老房子，新房的四周是一个完整的大院。双层塑钢窗，防盗门，琉璃瓦，室内除了火炕以外，还有带锅炉的暖气，淋浴与卫生间一应俱全。放眼望去，室内的装修尽显豪华，其标准完全超过了城市当中的中等装修水平。

生活水平达到这一层次，很多村民对此都感觉到羡慕，但是李二娘并不满足于此。她有一个未遂的心愿：求人帮忙，给张舜介绍对象，因为有妻才有家。

思来想去，李二娘找到了闻半仙，说明来意之后，闻半仙先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因为他心里明白，要想给张舜物色对象，以李二娘的为人，不能把目光放在本地，只能把目光放在远方，因为远来的女人对李二娘没有充分的了解，这样的成功系数就会更大一些。想到这里，闻半仙满脸堆笑，一口应承了下来，承诺尽全力帮忙。

七天过后，闻半仙传来消息：远在千里之外的亲属帮忙介绍一个女人。她50多岁，独居，女儿已经成家，没有其他牵挂。李二娘一听，顿时喜出望外！当场承诺：事成之后，除了烟酒之外，还有辛苦费。

闻半仙所说的这个女人叫林琳，鲜族人，性格开朗，任劳任怨。但她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后，警惕性很高。同时她也非常相信属相之间的搭配，什么“自古白马怕青牛，十人见到九人愁。匹配若犯青牛马，光生家俊不停留。”

“金鸡怕玉犬，兔龙泪交流。蛇虎如刀错，羊鼠一旦休。”了解到彼此之间的属相相生相克的原理之后，林琳认为没有太大的不利影响，同意见面。至于能否继续发展，那需要见面以后再说。

闻半仙深谙媒人之精髓：巧嘴媒人两头瞒，笨嘴媒人两头传。这意思就是作为牵线人，必须都说双方的好话，多说对方的闪光点，尽力不要提及对方的短处。一旦谈及到对方的缺点时，必须做出对应的变通，避免尴尬。

但他同时也知道，没有前世的相欠就没有今生的相伴。这不但是对于夫妻之间，而且对于父母之间、儿女之间以及对于所有的亲属朋友之间全都成立。

闻半仙主意已定，推算出各种可能性，准备巧妙周旋。

闻半仙成竹在胸，张舜一家人心情舒畅，成人之美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三）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舜把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鸡舍狗窝安排得井井有条。屋内不必细说，李二娘早已把所有的卫生死角都过了一遍，真正地做到了窗明几净。同时，他们也安排了厨师以及帮忙打杂工，约定三天后准备宴席。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林琳与哥哥还有妹妹一同来到了张舜家的大门口，抬头望去，窗明几净，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林琳心头一阵惊喜。

此时村里村外的很多村民早已聚集在张舜家里，他们听说张舜的准妻子上门，都想先睹为快。院里院外到处都是观光者，他们都伸长了脖子，猜想林琳与妹妹当中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新人。

二妮子正看得出神，忽然间一声惨叫，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狗剩子只顾着看热闹，他弹下的烟灰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二妮子上去就是一巴掌，狗剩子连说对不起，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林琳三人进屋之后，与大家一阵寒暄。这时候闻半仙给他们介绍了李二娘，李二娘笑着招呼林琳三人。

林琳与李二娘目光相对的一瞬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李二娘90岁上下，脸膛微红，稀疏的头发蓬松于头上，倒是那一双放射出凶光的眼睛，显得不怒自威。

林琳一见李二娘的三角眼，顿时明白了一切。她早先听老人说过，成年人长着一双鹰眼，那属于鹰相，必定要叼走自己的儿女。想到这里，林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趁着大家抽烟喝茶的机会，林琳找妹妹一起去卫生间。其实她不需要去卫生间，而是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妹妹。因为林琳的心里清楚：年轻人处对象，看到的都是优点，一片锦绣前程；如果是再婚，一定要先看对方的缺点，克服各种困难之后，生活才会脚踏实地。这就是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也是初婚与再婚之间的区别。

两人一边交流一边来到了后门口，从开着的后门向外边望去，房后是用铁丝网围成的鸡场，鸡场的尽头是一个大约十平方米的山洞，那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大鸡窝。鸡场的两侧铁丝网外面是用彩钢板围成的，整个鸡场能有700多平方米。鸡场的左侧是山林，右侧是一条山路。两人不由得感叹：这依山而建的鸡场充分地体现了建筑者的智慧，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林琳与妹妹正看得出神，忽然间听到了右侧的山路上传来了争吵声，“你可以去李二娘家，但是必须少说话，相亲场所就是是非之地，记住了！”

“你在家都说一万遍了，李二娘犯扫帚星，命中注定克儿女，这话我怎么能说出去呢？我只是去看看新娘的模样，你就这样絮絮叨叨，一个30多岁的男人，怎么像个女人似的？”

“你小点儿声，小心别人听见。”

“人家都在屋里喝茶，哪有人在外边，你就是个胆小鬼。”林琳与妹妹对视了一眼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闻半仙去鸡窝捡鸡蛋，准备给厨师做菜用，听到了东子夫妻的争吵声，手中的鸡蛋立刻掉到了地上，当场摔得粉碎。林琳一见，马上就问闻半仙，让他具体说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半仙眼看着瞒不下去，只能一五一十地道出了李二娘为人的实情。林琳马上喊出哥哥，她告诉张舜，女儿家有事，必须马上返回。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张舜家里留下了满屋子的尴尬。

这件事让三方都很受伤。林琳他们满怀希望而来，但失望而归。由于相亲的事村民尽人皆知，张舜感觉到没有面子，在村民面前落威。自此张舜的身体每况愈下，经常咳嗽，李二娘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

闻半仙收了人家的烟酒，事没办成，属于无功受禄，因此心里惴惴不安。作为媒人，他确实感到脸上无光，因为事情发生的背后涉及到自己在村民中的信誉问题。

怎样才能战胜自己失败的心理？闻半仙再三考虑，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写一段话用来激励自己。

由于闻半仙退休前在单位宣传部门工作，善于舞文弄墨，动笔写文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你看那苍茫的大海，她总有潮起潮落的无奈；你看那冬日的暖阳，她总有日出日落的精彩；你看那广袤的田野，她总有季盛季衰的窘态；你看那沧桑的人生，她总有时起时落的伤怀！”

下一步怎么办？哪里丢了哪里找。继续给张舜介绍对象，闻半仙暗暗地打定了主意。

（四）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闻半仙平日里善于结交各界朋友，再经过自己不断地向外拓展信息渠道，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个女人叫东方瑶，现年55岁。张舜已经65岁了，闻半仙刚开始犹豫了一下：半路夫妻相差十多岁能成吗？但他转念一想，只要感情真挚，年龄不是问题。当下有记录的半路夫妻年龄相差54岁，他们过得也不错。想到这里，闻半仙心里有了底气。

说起东方瑶，认识她的人无不为她叹息！此人心地善良，说话做事还有耐心。自从结婚以后，20多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儿女。前年一场意外的车祸夺走了她丈夫的生命，自此以后她一直孤身一人，说起来她也算是苦命人。

由于有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绝不能重蹈覆辙。闻半仙一反常态，他并没有先去征求东方瑶的意见，而是准备先去张舜家探一下他们一家人的口风。

闻半仙来到张舜家门前，只见院子大门敞开，但是房门紧锁。他正想开口喊张舜的时候，忽然间李二娘从院里的小房里走了出来，直奔西边的窗台。她用力地推开了塑钢窗，用两手抓住窗台墙，右腿用力地向上抬起，当膝盖搭到墙头上的时候，她全身发力，慢慢地翻过窗台墙，来到了炕上。不一会，李二娘打开防盗门，从屋里走了出来。

闻半仙一见，马上迎上前去：“大娘，您准备去哪？”

“我哪也不去。刚才钥匙忘到屋里了，我把钥匙取出来，现在带在身上，我准备去担水。”

“不是有自来水吗？怎么还去担水？”

“这两天自来水质量不好，有一股漂白粉味，我想吃井水。”

“这井离你家30多米远，担水太费力了，我来帮你吧！”

“这有啥难的，你看着就行，不用你伸手。”

说罢，李二娘摇起了老辘轳，一桶水瞬间升了上来，她用双手拎着这个水桶，一口气进入屋里。

闻半仙一愣：这一桶水将近40斤重，李二娘已经96岁了，对于这样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她的表现就是奇观。

“大娘，张舜在家吗？”

“没在家，他最近几天咳嗽得严重，今天一早他去医院检查身体，陪同他的是他的表弟范农。怎么，你找他有事吗？”

“没事，我准备上山拾柴，从这里路过，顺便问问。”

没见到张舜，事情自然就没有着落。闻半仙简单地敷衍了几句，转身与李二娘告辞。

小山村具有淳朴的民风，大家听说张舜生病以后，纷纷打探消息，用来表示对他的关心。

五天以后，张舜出院了。得知消息的村民们当晚就来到了他家，询问他的病情。张舜很客气：“没啥事，医生说了，肺部有炎症，在医院住了几天，天天打吊瓶，现在已经好多了，感谢大家的关心。”他一边说话一边招呼大家抽烟喝茶，吃瓜子。倒是一旁的范农一改往昔的幽默，此时他一言不发，脸上现出了少有的凝重，只是留下了几声叹息。

闻半仙善于察言观色，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趁着大家七嘴八舌地交谈期间，他悄悄地把范农叫到了门口，问他具体是怎么回事。

范农先是吞吞吐吐，经过再三追问，他才轻声地告诉闻半仙：“经过两次检查，确认是肺癌。医生说了，正常情况下还可以活三个月左右，命大的话或许能活半年。”

“啊，是癌症！”一旁的东子媳妇儿一声尖叫，闻半仙不加思索，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尽管如此，这话还是被李二娘听见了。他来到了范农面前，一直追问究竟。范农一见瞒不住，只能和盘托出。

李二娘听罢，一下子就瘫坐到地上：“我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啊！本来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哭。我认为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养儿才能防老，没想到儿子竟然得了这种病，这真是靠山山倒，靠海海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可叫我怎么活呀？”

众人赶忙上前把李二娘搀扶起来，有人相劝，有人陪同流泪，有人在叹息，整个屋里乱成了一锅粥。

闻半仙来到了李二娘身边：“大娘，您别着急，这次检查兴许是误诊。再说了，即便是确诊，你也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可以治疗这种病，这不是空穴来风，以前就有治愈的先例。”

大家的眼光瞬间转移到闻半仙的脸上。

（五）

李二娘斜眼看着闻半仙，但是没有说话。闻半仙心里明白：李二娘不放心。于是他说：“大娘，事不宜迟，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给你联系一个人，那个人治这种病比较有把握。”

“那就拜托你了，当真能给张舜治好病，我不能让你白操心，有报答。”

“大娘您这是哪里话？这不说远了吗？”大家见李二娘精神状态不错，纷纷趁热打铁，劝李二娘宽心。

第二天一早，闻半仙就联系了东方瑶。东方瑶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准备先过来看一下张舜的病情，然后才能决定能否用药酒。

由于两家距离只有100公里，三小时后东方瑶就找到了闻半仙，他们一同来到了张舜家里。

东方瑶详细看了张舜的病历并且观察了他的精气神：“我觉得问题不大，他的症状和我的一个邻居相似。那个邻居46岁时被判定能活一年，但他用药酒之后病情好转，现在已经62岁，每天都上山干活，根本就看不出他患过病。”

李二娘眼睛一亮：“什么药，多少钱？”

“那是自制的药酒，用山上的一种植物的果实泡酒，原理就是以毒攻毒，需要浸泡一个月才行。现在时间不允许，只能从别人那里买，但是价格比较贵，一瓶酒500元。”

“住院期间，打的高蛋白一瓶就700多元，加上各种仪器检查费用又是大几千，护理费、床费和交通费等各种费用加一起，五天就花了一万多元，而且还没有明显的效果。这500元挺便宜，就算是5000元也不贵。我给你拿5000元，你替我办理，果真治好了儿子的病，赏钱10000元，说到做到！”

“大娘，您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那不是乘人之危吗？我来的目的纯属帮忙，见财起意不是我的人品。”

“不怕遇不到好事，就怕遇不到好人，我遇到好人啦！”李二娘话音刚落，一下子把东方瑶搂在怀里，老泪纵横。

张舜的眼里也流露出了感激的目光。

拿到了药酒之后，东方瑶严格地按照标准进行，她让张舜早晚各喝一钱药酒。三天以后病情好转，此时稍稍增加了酒量。一周以后，张舜基本上不咳嗽了，而且精神倍增。

李二娘一见，心情大好。马上让东方瑶再买一瓶药酒，准备巩固治疗。东方瑶把药酒送来之后，李二娘立刻递给她一个红包，里面包着10000元钱。东方瑶不为所动，坚辞不受。

闻半仙灵机一动：“大娘，这样好不好，您就认妹妹为干女儿，让她在你家住上一段时间。因为涉及到药量的增减问题，她以前有过间接经验，这样会便于调理。现在保姆市场价为每月4000元，你出2000元，让她把这个红包收下，等张舜完全康复之后，她再回去，你看行不？”

东方瑶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回复道：“好吧，我回家安排一下，可以在这里先住一段时间，帮忙照顾一下。”李二娘当场竖起了大拇指。

张舜的身体越来越好，半年以后，他感到与常人无异。

不过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准备去医院做一次复查。

这次陪他去的不是范农而是东方瑶。原来的主治医生认出了张舜，当场惊得目瞪口呆！护士张大了嘴巴，但是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的认知里，张舜早已过世，没想到他能以健康人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经过检查，原来有鸡蛋大的硬块现在变成了蛋黄大小，并且已经萎缩。医生赶忙问其中的原因，得知真相之后，他暗暗地记在心里。

回家的路上，张舜见四下无人，便与东方瑶牵手而行，不知他说了句什么，东方瑶在他鼻子上拧了一下。这被饭后踱步的闻半仙看在眼里，他暗自点了点头。

东子见到了范农：“闻半仙确实高人一筹，他想出干亲的办法伸缩性很大，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真是工于心计，算度深远。我看别叫闻半仙了，应当升级为闻大仙。”

“说闻大仙也不为过，只是他得罪了邻村的洪媒婆。原来这几个村的二婚市场被洪媒婆所垄断，现在被闻大仙接管了。洪媒婆说现在的人真怪，不信红娘信红爹了！”说罢，两人哈哈大笑。

两天以后，张舜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宴请功臣闻大仙和范农，还有几位邻居。

席间，李二娘透露出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下个月张舜和东方瑶准备领结婚证。大家一听，顿时掌声雷动。

李二娘拿起大长杆烟袋，用力地吧嗒两下，向空中吐出两个烟圈，然后像模特一样在地上走起了猫步，随即把两条华子和两瓶酒递给了闻大仙，以此作为答谢。

闻大仙把李二娘叫到了一边：“大娘，您别相信属相和命运之类的话，那纯属无稽之谈！只要能和睦相处，家庭就会兴旺发达。”

“你说到我心里去了，经历过这么多变故，现在我改变了想法。以后说话做事以孩子为主，我不与他们计较，你放心吧！”

火锅汤在翻滚，但比它更滚烫的却是众人那灼热的目光。

又是一个雪花飞舞的冬夜，张舜家的炉火越烧越旺。那光，照得很远；那热，久久弥漫。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