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馨重新回到文康的身边,让他倍感安心。站在画架前,手里拿着画笔,一副备战的模样背后,竟然还停留在去机场前的画面,没有再画上一丝线条和颜色。
她的脸似乎有一股魔力,释放出超强吸力,一直吸引他的目光,一刻都不想从她的脸蛋挪开,这也牵动着他的脸跟着扬起一抹笑容,看起来浅浅地,却写满了幸福。
在10分钟内,频频地与他眼神接触,不禁勾起她的疑惑。“我的脸长得像止境吗?”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画着人像彩绘,而不是在勾勒“止境”。
“你回来了,我就下不了手,毕竟幸福是永无止境的。”笑着、说着,他那空出的左手,不禁往后脑搔了搔,讪讪的表情很逗趣。
“前几天的画作呢?又变成一团废纸了?”安霓悄无声息飘到他的身边,伸长了脖子,一脸“星探”的样子,在研究他的画作。“这张看起来很不错。”她轻轻地点一点头。
亮在安霓眼前的是充满萧索的一幅画,它有别于之前的深沉,而是采用金黄色为背景。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下,遍地是枯黄的枫叶,一名男子站在大树下,满脸的落寞。他正望着飘落的枫叶,眼神和凋零的落叶一样,失去生命力,朝半空伸出双手,准备接住同病相连的枯叶。
安霓回想起文康闹情变的那些日子,可以废寝忘食地在绘画,其背景不是灰色就是深蓝色,就算旁观者不问,大概能知道他的心情很阴郁。
只是,每一次画毕,他都会盯着那张画数秒钟,想在思考什么似的,而后无力地摇摇头,再把它揉成一团,像宣泄不满一样,狠狠地往地上丢去。
“画得很不错嘛,干嘛要丢掉?”一开始,安霓会略带好奇地询问。对她来说,那纸团里的彩色世界,已是上等之作。
他瞥了安霓一眼,唇形抿成一条直线,默不作声的,随后继续他的动作。
“这张很不错了,丢掉很可惜啊。”巧馨也挤了进来,一起和安霓凑热闹。
论画,她懂得不多,只要图画的色彩鲜明,而且释放出画里的味道,就能算是一幅好画。
“感觉缺少了一些东西。”一时之间,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凭直觉及从艺术的角度来判断,它确实有点美中不足。
“噢,我知道了!”秒钟旋转了3圈,他才意识到什么。“止境似秋天的萧索,又像冬天的寒冷,两者能够交辉出萎靡的感觉,可惜我没把它带出来。”他感到有点遗憾。
“那就再画一张呗。”安霓回答的理所当然,抬头一望,接触到文康困惑的眼神之际,耳边旋即响起他略带苦恼的声音。
“我现在画不出来啊。”之前是受了恋情告急所影响,所看的每一件事物均蒙上一层灰色及深蓝色,现在他已豁然开朗的了,看到一草一木,像染上缤纷色彩,靓丽可爱。
一屋子突然安静起来,大家纷纷随着文康陷入困惑里。画架前的三个人只专注于沉思,浑然不察觉卧室里的宇杰在弹着吉他,直到叮叮叮叮的声音打断了安霓的思考,她猛地灵光一闪。
“手像抓得住蓝天
心像装得进太阳
就像风托住白云
只要你在我身旁
就能消除所有不安......”
安霓没说什么,直奔向目的地,嘴里唱起宇杰写过的歌《有你真好》。她进入宇杰的卧室没多久,便把他硬拉了出来。
“话说听音乐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情感、促进想象能力。”强拉着宇杰来到大厅,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再一股脑地来到文康的身边。“要是持续你的概念,可以听一些伤感的音乐。”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真不亏是安霓,什么点子可以在一霎那涌现。文康两眼赞赏地望着她,不住地点点头。
宇杰想了想,培养一下情绪,再抱起吉他,把手指扣向吉他弦。很多时候,纯音乐更能触动他人心弦,因此他专心致志,给文康营造“无声胜有声”的气氛。
悠悠扬扬的音乐传进大家的耳里,旋律里带着浓浓的伤感,仿佛在诉说相爱的人,因为情深缘浅,最终以朋友的情谊告终。
不知是宇杰的功力过于深厚,抑或是歌曲的离情别绪太过深刻,文康的意识不知不觉随着飘散开来音符,回到与巧馨分离的那一刻。
站在分手边缘的爱情,一股强烈的疼痛撕扯着他的心,周围被浓浓的灰黑色笼罩着,像是掉入漆黑深渊里,感觉彷徨无助且萎靡不振。
他画得十分专注,一会沾沾青色、一会是灰色加黑色,忙得不可开交。“大功告成了!”花了将近一个钟头,作品终于问世了,他的神情透露出满意之色。
大伙儿纷纷围上前去,一睹为快。“画家就是画家,画得可真出神入化!”巧馨欣赏完后,不禁竖起大拇指。
彩绘的世界里,茶几上有一只打翻了的青色酒瓶、金黄色的液体晕散开来、酒瓶碰倒了一只玻璃瓶子、瓶子里插着一支枯萎的枝干、干枯的花瓣浸泡在洒了一桌子的酒汁里。
“重点以灰色夹杂黑色作为背景,表示作者的心情既沉重又阴郁,酒汁里的花瓣表示爱情已落幕,再加上枯萎的花枝,整体诠释出曲终人散后的世界变得枯萎凋零,既落寞无奈又很凄楚萎靡,看了之后真令人心痛不已。”宇杰对眼前的佳作赞叹不已。
文康随即向宇杰投了个“意想不到”的眼神,认识了他近两年,才始知他不只是音乐高手,还是一个赏画高手。
“艺术就是不能让人一眼看穿,而是透过抽象的画面,让赏画的人感觉到作者的心情,这就是前、后画作的差异。”文康解答道。
要说的好话已经被宇杰和巧馨说完了,安霓只有点点头的份。“这点子不赖吧?你该要好好感谢我。”真没想到,结合音乐所画出的作品,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大伙儿沉浸在喜悦里,空气中却响起一阵阵大煞风景的乐曲,乍听之下是来自巧馨的。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不接听反而摁掉了来电,脸色随之秒变成凝重且诡异。
屋内的气氛随着巧馨的面部表情而改变,相隔了5秒钟后,那音乐再度响起,她再一次做出同样的动作。
“谁呀,怎么不接听电话?”文康温柔地问。
巧馨拼命摇摇头,接着回答:“大概是无聊的人吧,那组号码我并不认识。”她眼睛不眨一下,笑容有点僵硬,说话的同时只觉得心虚。
叮咚,门铃响了起来,文康左左右右看了一眼,心里有点纳闷是谁找上门来。
他打开了门,映入眼帘是一脸温和却又显得专横的顾俊辉,他依旧是一身西装和皮鞋,而身旁就是吊儿郎当中带着浮夸的顾天骏。
父子俩未经文康的允许,便私自踏入客厅里。顾天骏走在前面,顾俊辉则跟随在后。“我就说她没去英国!”话语中有股成功“抓奸”的骄傲,炫耀似的看向顾俊辉。
“你......”顾俊辉的神情写满复杂,如同搅乱的毛线球,找不到方向。
“爸爸,我是不会去英国的,你不要再劝我了。”巧馨先下手为强,果断地做出决定。“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妈妈。”她目光坚定地注视着顾俊辉。
“婉倩的话?”闻言,顾俊辉低头沉思,好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紧皱的眉头很是迷惑。
“你不负责任又毫无主见,我都算了,你那无情无意真令我为妈妈感到心酸。”顾俊辉的所作所为真令她失望透顶。“妈妈临终前说了些什么?”两道灼热的光芒直扫向顾俊辉的脸庞。
顾俊辉这才想起来,两年多以前,洪婉倩病情危重。他接到巧馨的电话后,丢下手上的工作,急不可待地赶去医院。
那时的洪婉倩,脸色已十分苍白憔悴、每况愈下的身子,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每说的一句话都显得气若游丝。
“俊辉,往事不堪回首,过去的事我已不想再计较谁对谁错......”她把视线转向巧馨。妈妈一直最牵挂的是你,所以你答应我,不要为我的离开感到伤心难过,好不好?”她伸出手抚摸巧馨的脸颊。
洪婉倩的劝慰让巧馨感触不已,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她勉强挤出笑容,轻轻点一点头。
“答应我,你要开开心心过一辈子,那样妈妈就放心了。”洪婉倩见到巧馨再次点点头,终于放下压在心头已久的大石,她满足的扬起一抹笑,而后闭上双眼、举起的手迅速垂了下来。
“妈妈说,要我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你们却逼我做不喜欢的事,你们要我怎么开心得起来?你们的所作所为岂不是要我违背诺言?”巧馨的话如连珠发放,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我没忘记,你也亲口答应妈妈,让我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如今连你也违背誓言,逼我去英国念书,你这样做对得起妈妈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到英国念书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这和开开心心一辈子没半毛钱关系!”顾天骏恶狠狠地吆喝巧馨。
此刻,顾俊辉长长地叹了一口,满脸愧疚地举起右手,阻止顾天骏再说下去。“算了,不要再勉强她了,让她自己选择开心的道路去吧。”说罢,顾俊辉转身走出客厅。
踏出门口以前,顾天骏狠狠地瞪了宇杰一眼,像是诉说他的不甘。匆匆那一瞥后,他赶紧随着顾俊辉离开。
待父子俩离开以后,巧馨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激动,扑倒在文康的怀里,哭成泪人。
随着顾氏父子的“闯入”,宇杰在一瞬间成了旁观者。在一旁观望着嚣张跋扈的顾天骏,他不禁深锁着眉头,心底越发觉得他面目可憎。他从不曾厌恶过一个人,就在上一刻,他已深刻体会到巧馨的感受。
不知为什么,打从顾天骏处处对自己充满敌意的话语及眼神看来,他不是要以拆散文康与巧馨为目的,宇杰隐隐约约感觉到,这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动机......
想着想着,宇杰不知觉地看了看安霓,只在一瞬间,他移开了视线,重新把头底下。呼!还好她没有发现。
终于,巧馨的情绪平复了,她早已被文康搀扶到沙发上坐着,他的手掌一直抚摸她的头,给予她无限的安慰。“我觉得我哥哥有事情隐瞒着我......”她抽抽泣泣地说道。
就算以前顾天骏如何专横跋扈,多么的讨人厌,他不曾干涉过巧馨的生活。自从和文康在一起,他的态度完全颠覆过来,命令她和宇杰断绝来往、使劲地拆散她和文康......这一系列怪异的举止,已坐实了她的猜疑。
这是有始以来,安霓洞悉一切后,却静若寒蝉地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她的心情乱糟糟的,所有的矛头都一致地指向自己,她一时之间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文康自始至终只是一个局外人,这件事情从一开始的三角关系演变成四角关系,越演越复杂,到最后自己也牵连到其中,身份被动却可间接影响结局。
顾天骏单手开着车,右手肘抵在车窗下方,以拇指及食撑着下巴,目光飘向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个和巧馨背影一样的女子是谁?巧馨是怎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脱逃的?他很迷惑,但始终无法解开谜底。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鬼之说?在这瞬间,除了用神鬼论来说服自己外,他已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不可能的,可能是自己眼花了......纠结的是,专业就读化学的他,思想总是偏向科学思维,他不相信神鬼之说,就算人往生以后真的会有灵魂,但怎么说,都不会相信灵魂足以魅惑他人。
问题是,就连爸爸也亲眼目睹了巧馨进入候机室里,这一点又如何解释?他越想越疑惑、像是被困在迷雾里,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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