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号房间

第203号房间

墨痕和粘羽终究未能熬过七年之痒，因为墨痕在外面有女人了。粘羽死活要离，墨痕无奈净身出户。

作为一个曾经铁肩担当的男人，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作为粘羽心目中的伟岸型男……所有的赞誉之词都在他俩离开民政局的一霎那化为乌有。

“这是我的超市购物卡，你拿着吧！”墨痕在民政局的楼下对粘羽说：“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我到外面租房子住，房租我跟朋友借。”粘羽毫不留情地接过墨痕的购物卡。

“没想到你多少还有点骨气，真的净身出户了，那我就成全你，这个卡老娘收了。”说完骑着个电动车扬长而去。

“馨雨，你在哪？”墨痕拨通了他刑警队同事的电话。

“刚回警局，你啥事呀？”馨雨关切地问。

“能不能借我点钱？”墨痕沮丧地说。

“要多少我转给你。”馨雨说道。

“还转什么转，直接给现金得了，我马上到局里，你给我现金。”墨痕随即挂断了电话。

“两千块钱够了吧！”馨雨在单位的楼下打开钱包对墨痕说。“一千吧，而且得下个月发工资才能还你。”墨痕说。

“没事，两千都拿着，一个大男人身上没钱咋行！”馨雨说完已经把钱硬塞到墨痕手里。墨痕拿着这崭新的钱，就猜到一定是馨雨在单位对面的柜员机刚取的。

这些崭新的钱，红灿灿的，此刻，就像馨雨的笑脸一样。“寻思啥呢？装兜里吧。不过有关碎尸女的案件希望你还得多配合我。”馨雨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墨痕点燃一支烟：是啊，这个案件已经拖了两年多，自称是女死者的家长已经年迈，隔三差五就往警局跑，要求我们给个说法。

本来专案组想把这个案子交给一位早他俩进警局的陈晨陈警官办理，没想到陈警官嫌压力太大辞职下海了。专案组才把这个案件交给了馨雨，自己作为和馨雨同时入局的同事平时就互帮互助。

也难怪陈晨不想干，因为这是一起碎尸案，要破案很难。加上陈晨已经干了几年刑警，记得有一次夜里出警，他的警车被暴徒的越野车撞翻，差点丢了性命。所以，辞职不干合情合理。

也是因为干刑警经常夜不归宿，墨痕还经常和馨雨成双入对。所以粘羽对墨痕的解释无动于衷，经常吵架，直至结婚证换成离婚证。

“等等，我得先到附近居民区租个房子，因为我离婚了。”墨痕掐灭手中的烟，随即把烟蒂扔在了地上，还用脚使劲地踩了踩。

“你小子脑袋坏了，这么大的事咋不和我沟通呢？”馨雨怒了。她有理由怒，毕竟她眼中的墨痕就像自己的哥哥，她一直拿他没当外人，而墨痕事先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陪你去找房子。”馨雨气愤地拽起墨痕的手像居民区走去。

“大娘，您家还有房子出租吗？”馨雨替墨痕问。

“有啊，在二楼。”老大娘说完就带着他俩越过一组铁做的悬空楼梯，只是这些楼梯的竖档之间挂满了蛛丝。很显然好久没有打扫了。到了二楼，他们三人又沿着房子外沿的一座铁制的狭窄平台到达了一个通往房子内部的入口。

放眼望去，楼道略显昏暗，采光性较差。这入口两边各有三个房间，左边的三个房间的门安装在上楼梯口的那一侧，只是那三间都已经住人了。而这三间的标号从外到里依次为：201，202，203。现在只有202和203可以租且门都没上锁，因为201已经被人租用了。

“我们还是再看看别的地方吧，这里太暗了。”看完房间馨雨拉着墨痕的手说完就往外走。“不急，我问问价格。”墨痕对馨雨说。“一百元一个月，按月交，免水费，电费按表收。”老大娘仓促地说。

“我租。”墨痕说。“租什么租，那么大的房间只要一百元，别的地方都要三百，你不觉得蹊跷吗？”馨雨说。“现在我就一乞丐，越便宜越好。”墨痕说。馨雨拗不过只好作罢，租完房子老大娘就把203的门锁了，并给了墨痕一把钥匙。墨痕拿过钥匙就和馨雨回警局去了。

“馨雨，刚才那个号称碎尸女的家长又过来讨说法了。”局领导对馨雨说：“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了，他们说失踪的女儿叫轻尘，失踪前是开足疗店的。

通过走访以及DNA鉴定，暂时还不能肯定碎尸女就是轻尘，因为碎尸女的家人不愿意配合警局做DNA鉴定，因为他们认为就是，完全没有必要做。关键的是凶手到底在哪呢？”局领导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班以后，墨痕对馨雨说：“谢谢你借钱给我，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个案子是不能再拖了。”听完这些馨雨点了点头。

当晚，墨痕独自在路边小饭店吃完饭后就住进了第203号房间。可是对面的住户在楼梯口见到他都躲着他，他也清楚地看到一个住户那疑惑的眼神，还对他摇了摇头。难道是自己穿的还算人模狗样，他们作为工地打工的住户觉得自己住在这破地方有点不可思议。

墨痕再没管那么多就躺下了，只是在睡梦里，他感觉到有一个女人的哭声此起彼伏。好像在说她死的好惨，希望有人帮她将凶手绳之以法。可当他惊醒地时候，却发觉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才回想起刚才楼道邻居那疑惑的眼神，才回忆起馨雨的话，这么大的房间为啥如此便宜，难道这个房间闹鬼。想到这里他按了按床头的电灯开关。糟糕，灯泡亮了一下就灭了，一定是钨丝断了。

还好自己的手机还有个手电筒的功能。他靠着手机手电筒那点光亮检查着床下，没什么。又检查一下衣柜，也没什么。可是这个房间也没别的东西了呀。正当他打算上床却发现墙上的那个长方形的穿衣镜里有人影闪过。他赶紧又查看一下那面镜子，除了边缘有粉刷墙壁时留下的痕迹，别的也没什么异样。

只是镜子里自己的脸看上去有点变型，而且眼神里写满恐惧。他终于觉得这个房间比较蹊跷了，也终于明白这三个房间都没人居住了，第一个房间上锁原来只是房东的一种策略。

为了不想手机手电筒熄灭，他赶紧给手机充上电，一边充，一边开着手电筒。他也不敢睡，也不敢乱看，更不敢看那面镜子。好不容易熬到白天。

中午时分，馨雨对墨痕说： “你要去哪？”“你就让我回去休息休息吧。”墨痕说。“我想跟你谈谈碎尸女的案子。”馨雨说。“昨晚一宿没睡好，下午上班再谈。”墨痕说。馨雨望着黑眼圈的墨痕点头默许。

可是墨痕根本就没直接回去，而是到了附近的商店，买了两个灯泡才回到出租屋。二话没说，他就把灯泡给换了。他反复通电几次确保无误，才把那个年久不开外表已经沾满灰尘的断了钨丝的灯泡扔了。

此后，一连几天晚上没事。可就在墨痕渐渐淡忘房间有问题的时候，那一天晚上他又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哭声。他赶紧按下床头灯。这一次灯泡亮了，整个屋子显得亮亮堂堂。

他照样检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还是一无所获。可在他查看门的时候，却发现这个门的密封性相当好，根本推不动。外面的声音根本传不进来。加上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密封极好的小窗户，外面声音也不可能从窗户传进来。根据多年从业经验，他判断问题一定在镜子上面。

因为这个镜子的镜面并不平整，不适合用来梳妆打扮，那为什么还要在墙上留这么一个镜子。想着想着，墨痕再一次靠近了镜子。他发现这个镜子的右边缘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紧贴墙面，而是和墙面之间有一些缝隙。

此刻，他睡意全消，找来一把钥匙，小心地启开墙面上的长条镜子，这一起不打紧。他发现镜子里面的墙上有一个小洞，这一头塞了一张香烟盒里面紧贴香烟的那种一面镀锡另一面可写字的锡纸。

只是这个锡纸被捻细并没有完全堵住小洞。细看这个洞口是一个电钻留下的。再翻看那张锡纸，上面写着：陈晨，你害得我离婚了，你答应娶我，为什么又做不到。虽然你囚禁了我，但迟早会有人找你算帐的。轻尘，落款是两年前。

馨雨的电话铃音想起，她拿起电话刚想挂，一看是墨痕打的，根据以往经验这个点打电话准没好事。“喂，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馨雨嚷道。“情况特殊，请你火速赶到我和你一起租的第203号房间，有重大发现，记得带上警犬黑子。”墨痕说完就挂了。馨雨不敢耽误，迅速起床整理行头往203号房间的居民区赶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墨痕听到了楼下传来了停车声。他带着馨雨来到房间，馨雨一手牵着黑子一手打着手电。

而此刻夜已深，邻居都处在熟睡中。刚一进屋，他俩就发现黑子在不时的用舌头舔舐着已经被粉刷过的墙面，只是仅舔舐两三个地方。馨雨看完墨痕给她的密信觉得对自己破案帮助实在太大了。

“馨雨，这墙面有问题。”墨痕说。“是有问题。”说完馨雨就对狗舔舐过的墙面用刀子刮开，在原来的老墙面上留下的斑驳血迹依稀可见。“装点回去化验。”墨痕对馨雨说。馨雨会意地点了点头把样本装进了一个可以密封的小塑料袋。

“馨雨，有一件事我得对你说，在这里有两天晚上我听到有女人哭声。而这个房间密闭得这么好，我想声音只能通过墙上的这个钻孔传过来。要不你过去再试一次。”墨痕说完馨雨就到了隔壁的202房间喊了几句。

谜底揭开了，哭声的确是从202房间传来的。“可是这到底是谁哭的呢？”墨痕问馨雨。“我想起来了，刚才在路上我看到了那个自称是死者母亲的老太回去了，你看202房间也没锁门，可见死者的母亲在死者生前曾经来看望过她，所以记得这个地方。

你看下面的楼道也没有大门，202房间也没上锁，从门口到202房间很容易。”馨雨一分析完。

墨痕就点燃一支烟说：“懂了，原来哭声是死者母亲对死者的哀悼，并且通过这个小孔又经过镜子背面的缝隙传到了203房间，但电钻是从203房间打过来的，在202房间不细看都看不到有一个更小的孔。看来前陈警官有重大嫌疑，难怪他不想处理这起案件，为了不打草惊蛇，你先回去，明天上班我们结合化验结果再制定侦破计划。”

第二天上午，化验结果出来了，第203号房间墙上血迹的DNA和被肢解的女尸完全吻合，陈晨作为犯罪嫌疑人目标锁定。

这事经过和局领导磋商后，局领导也在回忆，两年前该辖区的红灯区“扫黄”行动就是陈晨负责的，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接近开足疗店的死者轻尘。随着局领导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一张抓捕陈晨的网迅速铺开。

可是过了个把月也没有陈晨的去向，奇怪的是粘羽也失踪了。当墨痕带着刑侦人员进入他和粘羽曾经的家时，屋子却换了主人，原来粘羽已经把房子卖了。

刑警队于是兵分两路，由局领导带队的赶到了陈晨的家，见到了陈晨的父母，通过了解得知陈晨和一个女人去美国做生意已经离开一个月了。墨痕和馨雨组成的小分队火速到附近机场对粘羽的登机信息做了调查。

原来一个月前粘羽和陈晨做了同一趟飞往美国洛杉矶的飞机，并且座号相邻。回警局的路上馨雨要求驾车，墨痕又点燃一支烟，有气无力地吐着烟圈。只是那烟圈转瞬就飘出车窗之外，放佛曾经的一切犹如过眼云烟。

“她妈的，一对狗男女，老子被耍了。”墨痕掐灭了烟头，怒眼圆睁，原来陈晨趁自己夜出办案和自己女人勾搭上了，想到这里他一拳狠狠地砸在车的操控台上，仿佛再说：陈晨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年以后，中国警方通过和美国警方的通力合作，有一批嫌疑罪犯被引渡回国。这其中就包含陈晨，由于弹尽粮绝粘羽也一并回国。也就从这个时候开始死者的父母就再也没有来过警局。

不知道是对警察的办案能力表示失望，还是自身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通过后期审问，陈晨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原来他在一次扫黄行动中被死者的美貌所吸引，故意放过死者的足疗店。后来自己就经常单独光顾这个店，渐渐地和死者产生了暧昧。

作为单身的他刚开始并不知道死者已婚。只是打听到死者住在附近居民区第202号房间。为接近死者他租用了203号房间，并且利用死者外出的机会用电钻打通了房间的墙壁。偷看了死者的隐私，并且匿名在网上散布。

当这些事情被死者丈夫知道的时候，死者离婚了。他也趁机占有了死者。只是后来在一次单位外出游玩时，由于墨痕有任务在身，把名额给了粘羽，没想到这一次游玩陈晨又为粘羽的美貌所倾倒。陈晨不断地对粘羽献殷勤，而粘羽那颗寂寞骚动的心也开始荡漾开来，于是互留了联系方式，从此狼狈为奸。

而此刻的死者轻尘显然已经多余，陈晨担心事情败露。于是以给死者过生日为借口诱骗死者到了二零三房间，并且限制了死者的人生自由。死者没办法把心中所想写在陈晨扔掉的烟盒锡纸上，为了不让陈晨发现，她又把锡纸塞进那个电钻小洞，留下了唯一线索。

而陈晨在除掉死者后发现墙上沾有血迹先找来一面镜子，后又对整个墙面做了粉刷。本来以为分几个地方抛尸万无一失，但没想到在细节之处棋差一招。供述到这里，陈晨惶恐地看着馨雨手里的烟盒锡纸，那是轻尘写给他的，他绝望地低下了头。而此刻头低的更低的却是墨痕，他在用脚死劲地踩着地面那早已熄灭的烟头，一个劲地踩……

执行宣判的那一天，死者已经年迈的父母终究没有到场，陈晨的父母也没有到场。而墨痕、粘羽和馨雨都到场了。随着一声枪响陈晨倒下了，只是在倒下的时候嘴角却微微一翘，眼神里还掠过一丝笑意。

“墨痕我错了，我被陈晨骗了，我们回家好吗？”粘羽央求着墨痕。“家，家在哪，早被你卖了。”墨痕望着已经带有身孕的粘羽，正艰难地跪在自己的面前。

而此刻的馨雨却呆立在原地，眼角里像是噙着泪珠，而紧锁的眉头又告诉他人正在思考着什么，并傻傻地看着墨痕。墨痕再一次抛下烟头，再一次使劲地踩，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当晚他就搬离了第203号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