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那个麻辣烫的摊子上格外的不协调,不远处是她的林肯座驾,地上放着她的爱马仕手包,她很随意的把长发一盘,精致的锁骨链是梵克雅宝。这样的一个女子在满满烟火气,板凳矮的坐上都直不起腰的地方总是惹人侧目。她点的并不多,几串蔬菜,一串豆腐,一串豆腐皮,一些鲜面条,浓浓的酱料汤汁,热气里一闻就是放了好多醋的酸味,可她没有顾及任何人的目光,随意地拿起都是毛边的一次性筷子,吃了起来。
老板在这里干了近十年,终于有了这样一个固定摊位,不必再和城管打游击,每天迎来送往,可从未见过如此有身份的顾客。他时不时的瞅过去,暗想她要的不是微辣吗,为什么眼底有泪呢。她并没有在意周遭打量的目光,安安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食物,每一口都仔细品尝,仿佛这就是最好的美味珍馐。没过多久,一辆小黄车停了下来,那个男人还穿着警服没来得及脱下来,径直走向了她。夺下了她的筷子,她并没有激动,只是笑着扬起了头。“你为什么不尝尝,这里和七年前一个味道。”那男人没说话,抓起她的手想把她拉走。她却没动地方,“这里都没变,你变了,不是吗?”“我没有!”那男子一声怒吼,平地一声雷,所有人本来偷偷的,这下更是光明正大的看了过来。老板急忙让伙计接着弄,走了过来。他一下子想起了这两个人,七年前,男子是隔壁警校的高材生,但是家里贫困,连双像样的皮鞋都没有。他一直在这里打小工挣学费,自己看他可怜,就多给他点钱,管他饭。而这个女孩是隔壁高校的校花,家庭条件十分好,那个时候上学接送的车辆都是宝马奔驰了。女孩喜欢这个男孩,那时候的老板笑,没人不喜欢那个男孩,眉清目秀,少言寡语,一双眼睛尤其生的漂亮。女孩知道他在这里帮忙,常常点一堆东西看着他一直到打烊,然后翻墙进去宿舍。用各种借口送他他需要的东西,老板急的男孩因为不好意思羞红的脸,还有女孩因为寒风吹红了的鼻尖。
后来男孩和女孩在一起了,他没钱送给她贵重的礼物,只能请得起附近的摊位,女孩也不挑,什么都无所谓,只是看着他永远笑的那么甜蜜吃的有滋有味。老板看着他们从心底里涌出了一丝温暖,这样的感情多么迷人啊!再后来男孩毕业顺利进入公安系统,女孩也就不怎么来了。其实偶尔老板想起他俩还有些感慨,挺希望他俩修成正果的。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承认你是我爸的女婿,所以不愿意承认我是你妻子。你生怕别人觉得你攀高枝,你既然真的这么在意又何必娶我呢。”她语气平常,可老板听得出来,那份失望。男的依然拉着她的手,“我不能失去你。”“你不能失去的是你的自尊心,和我没关系。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能放下,可我发现我错了,你放不下。你喜欢我这个人,却接受不了我的家庭。有意思吗?”“我没有,我想靠我的能力让你过上好日子,靠我的能力给你买车买房,我错了吗?”“你若真的这么想你就不会当警察,你选的那条路就不是能给富足生活的路。我不介意,你愿意惩奸除恶,做中流砥柱那是你的信仰,我从来都支持。可你能不能也想想我,我要接我爸的班,我不可能天天按照你的想法过日子。这麻辣烫真的好吃,可是你一吃十年,胃会不会受不了啊?”男人叹了口气,他脱下了制服,坐在了她旁边的矮凳上。“对不起,是我从来没考虑过你的感受。我从小到大受尽白眼,因为穷,我不想被人看不起了。可我爱你,我知道你父母从来都没看上过我,拗不过你才同意这婚事。我努力工作我想证明给你父母看,我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可我就这样的本事,我的工资不够你和你的小姐妹一顿饭钱。我一年的奖金也给你买不了一个包。你不说可我更难堪。我更痛苦,做警察是我的理想,可理想不能当饭吃。我想好了,我辞职,我学着经商,不让你那么累了。”“你说什么?”“她有些惊讶。“傻瓜,你最重要,警察谁都能当,你的丈夫可只有我一个。我跟领导谈好了,下周就去办手续。”她不顾所有人的目光扑进了他的怀里。有些哽咽地说,“我跟我爸谈好了,公司入驻了管理团队,我今天公务员面试通过了。我说想和你一起经营平淡的日子。”
男子一愣,动作一僵,旋即笑的开怀。“原来爱真的能让人变成傻瓜。”老板适时侯的递上了两瓶北冰洋,“我的麻辣烫吃十年也不会有胃病的。不信你俩试试?”那男人谦和一笑,“我当然知道。老板你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她不好意思的从他怀里出来,也冲着老板笑了一下。“糊口而已,倒是你们真的结婚了,太好了。”他往回走的身影有些寂寥。“老板,老板娘会回来的。”老板回身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他挺想说你小子好命,有个吃喝不愁的富家千金爱,而我能给她的只是一碗麻辣烫,她过腻了太正常。可他没说出口,人活着总要有个念想,或许再等十年,自己变成了麻辣烫店,她就回来了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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