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是鲍娜与杜宁在一起二年来发生的第一次争执。
鲍娜收拾好行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杜宁为她租下的这套豪华别墅。
别墅依山伴水,风景别致美丽,离城不远,租金当然惊人的贵。
他为她什么都舍得,她要的,他给,她不要的,他也给,情话,金钱,肉体,因为他爱她,作为女人,她当然感受得到。
当然,她很漂亮,皮肤白皙,五官深邃,不胖不瘦恰到好处的身材,有着一份不错的工作,谈吐优雅,是从那种不缺钱家庭中走出的孩子,她像一杯酒,让人沉醉,正值青春的年纪,打个哈欠都惹人怜爱。
而他也不老,30刚出头,一家公司高层,全身皮肤是她最爱的那种光滑透亮的浅棕色,愈发把他的脸衬托得成熟英俊帅气。
他们满足了彼此对异性所有的美好幻想。
两年前,他与她相遇在本市一个大型车展,那时,她刚大学毕业不久,找到了一份工作不累薪水不低的工作,刚好周末,她准备去约闺蜜丁蕾一起庆贺一下。
闺蜜是个车模,个高貌美,露天车展会上,人群熙熙攘攘,八月的天,冰淇淋买到手不到几秒就融化,丁蕾站在玛莎拉蒂旁,双手抚着发烫的车身,做着各种造型,几个小时过去了,两个脸颊通红的丁蕾,突然昏倒。
围观人群,引起一阵骚动,她跑上前,丁蕾已人事不醒,车行总监把她拉到一边,从上到下打量,然后对她说: “我对你印象挺深,你条件不错,赶紧到后面换衣服,替换一下。”
“我?你开玩笑吧,我又不懂你们的行当。”她摇手拒绝。
“今天模特人手不够,我的妈呀,可不能浪费你那张漂亮的脸呀,再说,你不干的话,丁蕾今天的3000块钱别想拿到手。”
“那丁蕾怎么办?得送医院啊。”她着急地对总监说。
“你眼瞎啊,刚才不是有个有钱大佬派人把她送医院了吗?这种漂亮女人不愁的,你懂的。”
她刚想开口骂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想想丁蕾目前艰难的处境,忍住了。
丁蕾父母身体不好,常年服药,老两口的工资远远不够买药吃,丁蕾打两三份工,把钱几乎全交给父母,自己省吃俭用,随随便便凑合着过日子。
虽然如此艰难,丁蕾却从没想过傍大款,这点是她最佩服丁蕾的地方,以她的姿色,什么样的有钱佬找不到?
十分钟后,鲍娜沾在玛莎拉蒂旁,引起人群再次骚动。
她美,新鲜洁净的面宠,淡淡的妆容几乎看不出化过妆,可天生漂亮的五官和出众的气质,令她艳压群芳。
她虽没受过正规模特培训, 可站在那,乌溜溜的大眼扑闪扑闪,自成一道美景,一幅名画,让人留连忘返。
几小时终于熬过,玛莎拉蒂被人定购。
包括总监在内的所有人都用艳羡的眼光看着她,初来乍到,这小姑娘不得了啊。
总监哈巴狗似的把鲍娜请到办公室,拿出一份车模聘用协议: “美女,就在我们这干吧,薪水包你满意。”
“待遇不错,可我没兴趣。”她把草草瞄了一眼的协议放回桌上。
旁边正签字的一男人抬起了头,他们的目光相遇,她惊的张开了嘴,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把签好的一张支票递给了总监。
签字的男人,是她所在公司的董事长助理杜宁,一个年轻的神话般人物。
总监又像只哈巴狗似哈腰接过,她终于明白,马莎拉蒂原是被他买下了。
“丁蕾就是被这位先生派人送到了医院。”总监对她说。
“谢谢。”她语调感激,神态却不卑不亢。
“没事,正好被我看见,顺手而已,放心吧,你朋友没什么事,医生说低血糖而已,我已吩咐人把她送回了家。”杜宁从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站起身。
“对了,您什么时候方便提车子,随时吩咐。”总监低眉顺眼的对眼前这位尊贵的客人说着。
他对总监点点头,把脸转向了她,好一个让人动心的男人,一件普通的短袖白t和一条普通的黑色西裤,把他瘦削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有型有款,肌肉隆起的臂膀,光滑的棕色脸庞,一看就是个喜欢在大自然里蹦达的漂亮男人。
一瞬间,她突然懂得了“动心”的真正含义。
2
他送她回家,向她坦白自己的婚姻,他已有七年婚龄,和性格内向的妻子是高中同学,五岁的女儿倒是随了他,外向活泼,他们结婚多年,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福,波澜不惊,心如止水,直至见到了她。
虽然她未婚,她知道这是已婚男人惯用的伎俩,身为漂亮姑娘,这样的场面她可见的多了,只不过她从未上过心,只是一笑而过。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心绪复杂起来,众目睽睽之下,无一人出手相帮,他却救了自己的闺蜜,谁能做得到?
公司前辈们说起他,也都竖起大拇指,夸他为人正直,关心员工冷暖,公司运营到今天,一天比一天红火,他功不可没。
对他的好感像潮汐一样慢慢涨起来,阵阵撞击着她的灵魂,她的身体。
这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诚实而不做作,她愿接受他的一切,鲜花,钻戒,亲吻,拥抱,甚至肉体,尽管他是个已婚男人。
她从不让他承诺离婚娶自己,她给足了他空间与面子,这反而让他感到内疚,他加倍的对她好。
他送她那辆玛莎拉蒂,豪华别墅,她拒绝,她说,我不需要,我要的是你,她仍旧开着她那辆普通大众,他只好放弃买车买房的打算,把买变为租,租下一套离市区不远的别墅。
年轻女孩的脑回路就是那么热烈而单纯,可以无条件地爱一个她认定的人,他俩的日子在不断的内疚和喜悦中划过。
一天,杜宁高中同学聚会,他去了,一夜未归,打他电话关机,凌晨,他终于回来,满身酒气,眼眶潮红,她惊异的看看他,在她记忆中,他滴酒不沾,从未这样狼狈过,总是那么儒雅绅士,令人着迷。
憋了一夜的忐忑,被她硬生生吞了回去,原来她想告诉他,她怀孕了,医院B超单显示已近二月,他曾说过,万一怀了小孩,他立刻与那边办离婚手续,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觉得自己参与的这个角色,连父母都觉得无法抬头做人,于是,她一直小心避孕。
毫无疑问,她爱他,为他,她改变了许多,拒绝一切爱她的男人,洗手为他熬汤,千方百计做个温柔的小女人,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她过去就像一匹野生的小马驹,没人能降服她,她的父母也不能。
而无意中的怀孕,使她突然意识到,她爱肚里这个小生命,孩子需要父爱。
她端来一盆水,要为他洗脸擦脚,他推开她,说道: “你看你笨手笨脚的,被我宠惯了吧,为你,我抛妻弃女,值吗?”
这是他们相处两年来,他第一次说话夹枪带棒,往日的温情一点儿不剩,她呆了呆,用手理理长发,眼睛望向他,密密的睫毛一上一下抖动: “后悔了?你昨晚见了你妻子?”
“是。”他应答着,就像一个脱光衣服裸露身体的人,毫无避讳的任人探寻他身上的所有瑕疵,脸上也是一副陌生的样子。
她预感到这个”是”包含了许许多多场景,似乎还包含了他对他妻女的深深内疚和与鲍娜在一起的懊悔。
“对啊,我差点忘了,你们是高中同学。”白色纱窗在宽大的落地窗前轻轻飘动,她突然感觉有些冷。
“她们,她们过的不好,是吗?”
“没有了我,你想他们会过的好吗?”他一屁股坐到宽大柔软的沙发上,低下头,伸手不断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是否该退出?”
他沉默着,不出声。
失落像一块石头生猛地敲击着她的心脏,很痛,她突然想起自己父亲说过的话: “你贱啊,长的那么乖,不愁吃不愁穿,和谁不行,非要跟结过婚的男人,以后哭了,别来找我和你妈。”
父亲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尽头吗?可他管不了任性的女儿,只要女儿认定的事儿,任何人即使给她下跪都白搭。
她的眼泪从心脏流了出来,有些腥,有些刺痛,泊泊地从鼻梁嘴唇下巴划过,她冷冷的对他说: “对极了,特别不值,回去吧,去找你妻子。”
她边说边走向衣橱,拉开柜子,收拾自己的衣物,把它们一件件放进小巧的行李箱里,他给的那些漂亮名贵衣裙,她一样不要。
她有一丝心存侥幸,想他会开口挽留自己,会走上前来,从背后轻柔的抱住她,吻她的头发,吻她的耳垂,然后温柔地告诉她: “宝贝,我错了,我爱的是你。”
这样美好的情话谁都爱听,可他一直低头沉默,没有任何动作,周遭的空气变得麻木不仁。
她打开房门,把钥匙抛在进门的龙骨架上,双脚套进高跟鞋,拖着行李箱走出大门,早晨的风有点少见的猛,大门被风狠狠带上。
她回过头,他们已相互看不见彼此,那一扇高大的铁门,把他们隔成两个世界,此时此刻,他没向她的世界靠近。
她又想起母亲说过的话: “女儿,到时间了你会知道,有家室男人说的那些甜话,都是屁。”
她本想回父母家,可不想看到父母的眼光,里面交杂着不满和奚落,当初,她走出父母家时,像只骄傲的凤凰,而此刻在他们眼里,也许连只鸡都不如。
她把车开到一条街边停住,头抵在方向盘上,想自己今后该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她拿出手机,习惯性的刚想拨他的电话,猛然惊觉,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看着手机,盯着那一排深入骨髓的电话号码,嘴角露出嘲弄的笑。
这时,手机响,是丁蕾,她说: ”本来我不该插手你们的事,可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呀,昨晚,我亲眼见到,在一个大饭店,你男人给一长得不好看的女人过生日,大概是他老婆吧,旁边还有一小女孩老叫爸爸妈妈的,那个甜蜜劲儿,哪像他说的,对他老婆失去感情的那种男人,当孩子面,两人抱着左一口右一口的亲,哎呦喂,一看就是铁定的一家三口,我一会儿发照片到你私信,反正你看着办吧。”
看着他一家三口亲热的照片,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关闭了手机,把它甩到车后座上。
3
依然是不动声色的朝九晚五,听杜宁道貌岸然如沐春风的给所有员工开会,给手下布置工作,只是,她从此没了笑容,冷漠的听着,看着。
她递交了辞呈,秃顶的人事经理从厚厚的眼镜片后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干的好好的,干嘛要走?她终于爆了粗口,很简单,老娘我不想干了。
辞职后一个月的一天,她手机屏幕上亮起了他的电话,她定定的看着这个熟悉的号码,直到铃声熄灭,再响,再熄灭,然后,微信提示音响起,几个字映入眼帘: 我好想你,我错了,还能挽回吗?我在别墅等你。
她冷笑一声,飞快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省省吧,从此,我们恩怨了断。
然后,她删除一切与他有关的联系方式,电话,微信,微博,QQ等等,也把自己所有的通信方式全部换掉。
第二天,丁蕾陪她走进医院,她躺到病床上,在医生的惋惜声中,刮掉这个在她腹中生存了近一百天的孩子,各种器械在她腹中倒腾,疼痛像一把把尖刀,刀刀稳准狠割她的肉,她拼命咬住嘴唇,瞪大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医生说的话传入她耳中:“好啦,手术完成了。”
她虚弱地睁开眼,丁蕾站在她面前,红着眼,眼里满是泪水,边抚摸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边小口小口的喂她水喝。
“他到处找你,不停打我电话,疯了一样,昨天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他流泪了,给了一张卡。”丁蕾低头拉开皮包,拿出一张银灰色的卡,掰开她修长的手,递到她手中,这是一张某银行的白金卡。
“我不稀罕,还给他吧。”她把手中的卡,重又塞给丁蕾。
“你蠢啊,你是烈女呀,我真想骂你两句,当初你就不该插手人家的家庭,道理讲了万万千,有家室的男人碰不得,终归会害了你自己,可你倔得像头牛。”丁蕾叹了口气,把卡放入鲍娜的包中: “拿着吧,人终归要现实点。”
她点点头,垂下眼帘。
“丁蕾,二天后,我将出发到另外一个城市生活,机票我已订好。”
丁蕾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要做的事,任何人都阻拦不了,好吧,等我这边安顿好了,我会过去找你。”
两个漂亮的女孩相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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