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

文/凉旗

我轻轻的尝一口你说的爱我

还在回味你给过的温柔

我轻轻的尝一口这香浓的诱惑

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一

徐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她总是把脸埋在一头瀑布般墨色的长发里，独自一人趴在课桌上安静地做题。

她好像从不抬起头。有时候真的抬头被人瞧到了，也总是硬生生地撞上她那张毫无表情，冷漠至极的脸庞，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她那温柔漂亮的同桌看不下去了，笑着提醒她：“你知道吗，你要是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她看了同桌一眼：“啊，是吗。”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说会使对方多么尴尬。

徐束在无聊的时候还喜欢在英语试卷上画画，什么四大美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什么艾莎安娜苏菲亚她都信手拈来。虽然每次被英语老师看到后都会挨批，但即使如此糟蹋英语试卷，她的英语成绩还是很好，而且，是那种万年第一并与第二名拉开二十多分的好。

于是，因为这种奇怪的性格奇怪的爱好以及令人羡慕的天才头脑，使徐束成为一个被女孩儿们嫉妒排斥的对象。还好，她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看法，面对讥笑，她也毫无反应。

一天的晚自修结束后，徐束像往常一样在教室里做题做到十点多才起身下楼回家。夜晚的空气很好，徐束撩起拦在她眼前的碎发，露出一双金墨般的波光粼粼的眸子。她抬起头，看着天边的明月深吸一口气。

她抬起左脚正想踏出第一步，这时，有人在身后喊了一声：“喂，无脸妹！”

无脸妹，是班里面同学给徐束起的外号。

徐束皱了皱眉头站住了脚，她并不喜欢这个外号。她看见俩条长长的腿撑在她身边的地面上，止住了自行车。“喂，顺路，我载你回去。”冷冰冰的口吻，与徐束莫名的相似。

徐束愣住了。

“傻个屁呀！上来！”少年的语气逐渐变得不耐烦。

徐束甩起书包，摆摆手：“不用。”

“没收你钱你就偷乐着吧，还敢拽？！”少年哼哼了两声，硬是把自行车搁在徐束的跟前。

在自行车后座的徐束抱着书包安静地坐着。乔毅，是徐束的初中同学，俩人一起考上了同一所重点中学又一起进了重点班，这只能说缘分真是奇妙。在学校，乔毅算是个顶级人物吧，不论是学习上还是长相上，都能轻轻松松放倒一大片同龄人。

在班里，他俩没什么交集，甚至可以说乔毅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一下。

一路上，俩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任晚风拂过他们的脸颊。到了徐束的小区楼下，她跳下车，张了张嘴正想道谢，却被乔毅抢先一步：

“喂，你把头发扎一扎吧，看着像个疯子。”他的喉结动了动，像在咽什么难吃的东西。

徐束“切”了一声，转身上楼。

徐束自从爸妈离婚后就跟奶奶住在一起。她扶奶奶回房间，收拾好家务后便洗漱上床。

那天晚上，徐束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失眠了。

第二天上学前，徐束漫不经心地嚼着馒头问奶奶：“奶奶，我披头散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奶奶仔细地打量着她，眯起眼，乐呵呵地说：“束儿怎么都漂亮！”奶奶顿了顿，“不过，奶奶还是觉得你把头发扎起来会更好。”

“哦。”徐束若有所思应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二

乔毅是学校里一个小团体的头头儿，算是个嚣张得让老师头疼的学生了。

但是，他并不惹人讨厌。

徐束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在初三的时候。那时，他俩被老师派去参加竞赛。在她的印象中，他很高，比自己整整高了一个头，他的肩膀很宽，腿很长，走路的姿势也很帅。

但乔毅不止一次说他不喜欢徐束。

他似乎完全有理由不喜欢她，因为某次初中数学老师出了一道竞赛题，说是其中涉及部分高中知识。作为万年全级第一的乔毅来说，他以为这题全班一定就他做的出来，却没想到，只过了几分钟，教室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便传出来一个软软的淡淡的声音，说的是这道题的正确答案。

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传出声音的那个角落。也就是那个时候，乔毅第一次注意到徐束，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奇怪安静的天才女孩儿。

还有一次，是在高中开学分班考的时候。乔毅很快就把试卷做好了，便坐在位子上无聊地转着笔。当他看见徐束正打着哈欠在英语试卷上画画，而七张答题卡已被填得密密麻麻时，他的笔啪地一声从手指间滑落。是的，她的答题速度比他还快。他的双眼开始直直地盯着她，就像野兽发现其它同类入侵自己的领地时的模样。

也就是那个时候，乔毅开始讨厌她。毕竟，一个当惯了万年全级第一的高傲男生，怎能容许被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儿不止一次的超过他呢？

此后的每天，乔毅好像铁了心要送徐束回家。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十点半准时踩着自行车路过教学楼楼下，然后对着眼前的长发少女冷冷地命令道：“笨蛋，上来！”，风雨无阻。

徐束也习惯了，每天晚上十点半会准时在楼下等他。她逐渐习惯他对她说话的语气，习惯他对她另一种方式的“讨厌”。

徐束到底还是一个女孩子，坐在后座上总是显得拘谨，在车速快的时候也只是狠狠地抓住后座上的铁棒子。

乔毅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踩脚踏板加快速度的时候，心里总是显得烦躁。

奇怪，很奇怪。乔毅想。

终于，有一次，车子不小心被一块小石子磕了一下，导致乔毅控制不住车头，俩人连人带车一起摔倒在地。

乔毅的膝盖磕破了，泛出一点点血迹，而徐束的手臂和小腿都擦破了皮。

乔毅看了徐束一眼，见没什么大碍，便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扶起自行车来到她的身旁，有点儿粗暴地喊她：“喂，起来啦，放心，死不了！”

徐束向后撩了撩头发，拍拍衣服站起身乖乖重新坐到后座上。

“傻啊你，”乔毅忽然喊了一句，“你再这样坐早晚会把你摔死。”

等徐束坐正，乔毅突然抓住她的手硬生生地往自己腰间一按。一瞬间，乔毅的脸红了，一向冰冷冷的徐束也咯噔一下，耳朵染上一片红晕。

徐束的手冰凉冰凉的。乔毅咬咬牙，轻声解释道：“这样安全。”

回到家，徐束感到惊讶。活了这么久，她第一次感受到心跳的感觉。

砰通砰通。令人激动，令人窒息。

第二天晚上，乔毅依然站在楼下等她。昏黄色的灯光撒在他好看的脸上，可惜的是，他正垂着眼帘背书，所以看不到他的眼睛。

三

今晚的自行车乔毅踩的很稳，所以徐束在后座上可以惬意地享受晚风的亲吻。

“你会唱歌么？”少年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嗯？”徐束愣了一下，“会一点。”

“唱？”

“That you were Romeo”

“you were throwing pebbles”

“And my daddy said”

“stay away from Juliet……”

徐束唱的是《LOVE STORY》。她的声音空灵而显得莫名的悲伤。她断断续续地唱，乔毅安安静静地听。马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忽闪忽闪的万家灯火和徐束的歌声。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火种已埋在他们的心里。乔毅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不爱说话的徐束的声音这么好听啊。

“你的声音，”乔毅淡淡地说，“很好听。”此时，他正推着车子走上坡路，而徐束就在他的身侧缓缓地走。

徐束抿抿唇，没说什么。

乔毅感到奇怪，明明自己很讨厌徐束，但终究还是忍不住要偷偷地看她。更糟糕的是，这个奇怪的女孩在他的心中竟逐渐变得可爱。

而对徐束来说，乔毅，是第一个能让她心跳加快，耳朵变红，双手变热的男孩。

啧，糟糕。

四

乔毅不敢想象，曾经高傲的自己，竟然会主动与那个讨厌的徐束交谈，而且，还会不自觉地想要说一些有趣的话逗她开心。

他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

“你为什么老是不笑？”乔毅相信，这一定是他这一生中问过的最蠢的问题。

“没事笑什么。”

“你不开心吗？”好吧，第二个蠢问题。

“……”

乔毅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丧心病狂，但行动上却没有任何的改变。他有时会偷偷地瞄她几眼，企图撞见她的笑容。这几天，他甚至借助多种关系找到徐束的生日，想着要给她一个惊喜。

他记得很清楚，8月24日，是徐束的生日。

那天晚上，他因为去买了一些女孩子扎头发用的橡皮筋和几种流行的头饰而在十点四十多分才到教学楼。

那天晚上雨下的好大好大，徐束努力地把后背贴在教学楼的墙边上，但身上还是淋湿了许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他，她本来可以自己先跑回家的。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徐束这样问自己。

她的心，好像缺掉了一块。

她感觉到，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走……

当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踩着自行车从远处驶来时，她的心噔噔噔地跳着并且一下比一下快。

乔毅翻身下了车，一面不屑地嚷嚷着：“你傻啊。”一面将雨衣脱下来，一头套在徐束的头上。雨衣里已被乔毅捂出了温度，徐束穿着，感觉暖暖的。

然后，乔毅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装作不屑地说：“呐，刚刚路过一个店，见打折，就买了些，送你了，”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把你那头发扎起来吧，怪难看的。”

事实上，这些东西是他转了大半个城市才买到的，而且，压根就没有什么优惠打折。

徐束听了，好看的眼眸里竟闪过一丝光，她咧开嘴，露出了一排好看的牙齿。是的，她笑了，第一次在他的眼前发自内心地笑了。

雨水顺着徐束的头发流进锁骨窝儿里，滴落在地上，更在乔毅的心里激起了波澜。

到最后，乔毅还是没有说出那一句憋在心里的：“生日快乐。”因为他害怕一不小心就会对她说出：“我喜欢你”了。

五

第二天，徐束第一次扎起了高高的马尾，看起来干净利落的她，可以说得上是清秀了。

班里的男生笑嘻嘻地起哄：“哟呵，无脸妹露脸了！”却被乔毅恶狠狠地盯了回去。徐束转过头看他的时候，他却仓皇地避开她的视线。

这几天，徐束对乔毅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而乔毅对徐束也收起了那副高傲的样子，开始温柔地与她说话。

班里的同学都只是认为他们俩一定只是普通的朋友，因为他们始终不相信，俩个冰冷性格的人，是绝不能凑成一对儿的。

但他们却忽略了，既然可以以毒攻毒，那么，那么就一定可以以冷攻冷。

六

高考分数出来那天，徐束独自一人去到学校。教学楼楼下的红榜上，她的名字和照片被醒目地贴在第一位。她报的那个学校，今年在他们的学校只录取她一人。而乔毅，他的分数也很高，便被另一所挺好的学校录取了。

他们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

徐束的心里交杂着许多以前没有过的复杂情感，正狠狠地揪着她的心。

徐束回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恭喜你啊。”乔毅笑着说。

徐束高傲地看他，眼神冰冷。她似乎在等着对方说些什么。

“谢谢你，”他苦笑着，“是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我转的，但你一出现，从此我的世界就在围着你转了。

他说，语气显得无所谓：“以前的我，或许就配得上你，但现在的我，就不一定了。”

“我喜欢你好久了，徐束，”他顿了顿，看到女孩面无表情的脸，他苦笑：“你还是会拒绝我，是吗？”

“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是，你那么优秀……”

“我恨你，”徐束冒了一句，“但我喜欢你。”她又说。

徐束眼里盛满了光。

“你夺走了我的笑容，想也别想跑掉了。”

一阵风吹来，那是夏天的味道。

七

一阵铃声响起。是他最喜欢的歌。

“喂？”

“束，是我。”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徐束抱着手机吃吃地笑了。

“束，我下个月就回来了。”

“嗯！”

“要等我。”

“我等你。”

……

高中分开后，乔毅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徐束，温柔地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心情如何，并告诉她，要开开心心的。

八•尾

谁都想不到，曾经的他们竟会走到一起；谁都想不到，他为她卸下高傲的外套，她为他而发自内心的笑。

在梦里，乔毅怀里是红装素裹的徐束，他宠溺地看着她，低头亲吻她的嘴唇。

“第一次注意你，我承认我的确讨厌你，但你总是猝不及防地撞进我的心里，然后板着脸高傲地离开。”

“你真是霸道又随意呢。”

“我不会再这么温柔地讨厌一个人了，我知道……”

“宝宝，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