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办公室门口三三两两站着些人,他们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的来龙起脉其实并不清楚,但却执着于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实眼睛有时也会欺骗人的,大家往往会被看到的表面所蒙蔽,却完全忽略了事情的真相。
很快,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着眼前的这两个女人。
“这两人是不是有毛病,大半夜地跑来大呼小叫,还让不让人休息啊?”
“医生,你别怕,她有里有证据,刚才她威胁你的时候,我刚好路过也拍了视频!”
“拿着个烂苹果手机来这里装什么阔啊,有钱就别来这小地方的医院看病啊。”
“这两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准是出来卖的!”
“快,大家一起去把手机抢过来砸了!什么破玩意儿!”
……
顿时人群中乱成一片,有说砸的,也有说不砸的。其实有人认出来了,那是新款的iphoneX ,最偏宜都要八千多,如果高配置的要一万多块。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敢前去。
方方气得满脸通红,她右手拿着手机扬了扬,示意大家都过来砸,她还不信这个邪了,谁敢来砸,她都不会拦着。
此时林玲的头“嗡嗡”作响,有一股怒火在胸中翻腾,几乎要把周围的空气快引燃似的。不,她必须要冷静下来,千万不能冲动。邻床阿姨的事情得不到解决,母亲还在病房里等她回去。
最开心的要数这个身形肥胖的护士,她原先紧绷的脸开始慢慢舒展开来,不由自主地露出得意的微笑来。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现在竟然有这么多人维护院方,她根本不用再担心了。她心心念念的开心消消乐,她要继续闯关,她习惯享受作为胜者的一方所带来的快乐。
相形之下,这位高个子男医生显得有些紧张,手心直冒汗,他硕究生刚毕业,托关系来这间医院实习刚好三个月,实习期结束后能否留在这间医院还不得而知。他不想因为在对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影响自己转正。眼前这两个女人一看就是厉害角色,她们手里的视频一旦放网上,对自己,对医院完全不利。还是先把围观的人支走,不能再激化矛盾。他想跟科室主任打个电话,他是自己的校友,很多事情他都会先请教一下他,他比自己资深,在眼前的这件事情上他一定会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样子,这两位女士是来询问家属病情的,只是在听完病情介绍后情绪有点激动而已,她们的心情我是能够理解,希望大家也能理解。你们看这样,已经夜深了,先回去休息……”
医生的几句话特别奏效,大家听完后纷纷对他的行为点头称赞,无不夸他是一位医风医徳高尚的人,同时还劝林玲和方方想开点,不要为难医生,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只要不是什么不治之症,都是可以治愈的。
直到大家伙都散去,方方才缓过神来。她盯着眼前的这位医生看,呃,看上去挺斯文的,咋是个败类呢?他也太会表演了吧,怎么不考上戏呢,做医生可真是屈才了,她摇了摇头,一脸鄙夷。
林玲不屑地瞪了一眼医生,叹了叹气,拉着还想去理论一番的方方默默离开了。她的心如刀割,决定先回病房再从长计议。
“阿姨,真是对不起!”方方来到白发阿姨的床前,为没有帮上忙而深感抱歉。“阿姨,您是哪里不舒服,您的家人呢?”
阿姨没有回答方方,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那副难受又绝望的表情看了让人心疼。
咦,阿姨的床头有一张照片。方方顺手拿起来看了看,这不是那个谁吗?她一时叫不出名字来,不过她记得他在新闻报道上出现过。她小声在林玲耳边说了一句,“他是不是烈士?前年在追踪A级逃犯时被对方捅了二十八刀的警察吗?”
林玲顿了顿,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她有印象,真是有这么回事,难怪看到照片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经过在网上的一番搜索后,林玲证实了方方的猜测。没有错,他就是抓到了手里有二十五条人命的逃犯的人民警察,当时身中二十八刀,连肠子都捅出来了,被随后赶来的同伴送到医院时都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的生命定格在二十八岁。所有信息吻合,阿姨手里的照片网上也有,原来阿姨真是烈士家属,她的老伴很早就不在了,她是独自一人拉扯孩子长大成人的,所以她也是失独老人。
方方气得全身发抖,医院竟然就这么对待一位烈士家属的,真是太没道德了,没有犹豫,她再次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看到方方往外跑,林玲紧随其后。
有时候单凭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眼前的事情,林玲即使有多淡定,貌似依然也解决不了问题。
医生正在打电话,看到这两人又折了回来,他睁大眼惊呆了,“快把你们院方领导的电话给我!”他怔了一会儿,小声说道,“这是我们科室张主任的电话。”
“张主任,你们医院的医生竟对一位失独的孤寡老人,一位警察烈士的家属滥用止痛药;你们的护士竟把她的呼叫器挂了起来不允许病人呼救,这些我全部都拍了视频,若你们半个小时内不赶到医院,我立刻整理出来发网上。并且,我们已经打电话给她儿子生前所在的单位省公安厅,他们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为了逼病人交钱,你们医院完全无底线!”
方方言辞激烈,没给对方任何的解释机会便把电话挂了。她不想听解释,她只要结果,如果半小时内院方依然不处理,她最坏的打算就是帮阿姨转院,转到天津市最好的医院去,所有的费用都由自己来承担,相信父亲也不会责怪他。
随后,姐妹俩回到了病房。
这时,病房门口又集满了人。支持者,反对者和单纯的好奇者都绕有兴致的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午夜的钟声已经敲响,本来是一个无比宁静的夜晚因为方方的到来却变得再也不宁静了。谁叫她是方方,敢爱敢恨,疾恶如仇的富二代呢?她的字典里永远是翻不出“服输”二字的。
方方鼓着腮帮子气得喘着粗气,她打开电脑,让林玲先整理视频,并且十分钟把文字和图片编辑完,随时准备发出去。
方方在一旁忙开了,她先是让Bluce联系有私人飞机的朋友,随时准备飞武汉;随后她联系了在天津医院工作的朋友,告诉了病人的相关情况,可能随时会转过去;她还打电话给了何律师,准备将医院告上法庭;最后她打了个电话给方成,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需要他的支持和帮助。
一切安排妥当了,方方舒了一口气。
林玲向方方投来赞许的目光,这丫头可真不简单,难怪说话那么有底气。她能耐可真够大的啊,看来某些人真要遭殃了。
方方握着赵秀的手,让她不要害怕,表示自己一定能帮助到邻床那个阿姨的,到时让她把她所见到的如实说出来就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阿姨痛苦的呻吟声依然不断,豆大的汗珠打湿了枕头,方方掀开被子,床单都湿了个透,她看不下去了,拉开阳台的玻璃门,蹲下来小声地啜泣起来。此情此景,她突然有些想逝去一年的母亲了,她渴望她的怀抱,仅仅一个怀抱而已。
“方方,别这样!”林玲看到方方这样子,她也跟着哭了。
门口挤满了穿着病号服的病友们,他们都跟着流泪了。谁不会老,不会生病呢?此刻他们最是能够感同身受的了。
“让一让,让一让!”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林玲扭头一看,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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