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依依睡醒后,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反应过来,她昨晚被人睡了。
在本应该或梨花带雨或捶胸顿足地感叹自己的贞操不在,顺道下床时腰膝酸软、黛玉式摔跤的时候,她想的却是:妈的,到底是谁睡了她?
她昨晚喝多了,被睡的前前后后都记不大清了,只是低沉又带着咬牙切齿的闷哼一直在耳边回荡,压抑又撩人。
那个男人蒙着她的眼睛,单手箍着她的手腕,一遍遍地问她:“你再说一遍,我是谁,嗯?”
你他妈蒙着我的眼睛,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李依依忍不住又啐了一口。
妈的。
离开酒店,李依依先给黄婷打了个电话。
黄婷是她的朋友,昨天她俩一起去参加了楚戈的接风宴。楚戈是李依依青梅竹马的发小,最近刚从国外回来。
李依依把玩着她从地板上捡到的领带夹:“黄婷,昨天我喝多了,是谁送我回房间的?”
那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怎……怎么了?”
“我怕是被人给睡了,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知道对方是谁。这他妈……你说上哪儿说理去!”
听她说完,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有些担心地说:“我也记不大清了,不知道是楚戈还是他的那个朋友陈文俊。我后来也喝多了。”
李依依把领带夹捏得嘎嘣儿作响,皱着眉头道:“不可能是楚戈。”
“就……就是说啊,我迷迷糊糊似乎还见楚戈回包厢来了呢。”
对方是楚戈,打死她都不信。
在其他男人看来,楚戈应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青年才俊了。年纪轻轻就稳扎稳打地拼出了一番事业。不管是手腕还是能力,都优秀得锋芒毕露。
而在女人看来,楚戈更是不可多得的意淫对象,他长得高大帅气,天赐一副能颠倒众生的好皮囊。虽然性格不似长相那样招摇,但这种笑时眼里藏刀,不笑时眉眼含霜的淡漠性子,却更加具有禁忌般的诱惑力。
但是,这也仅仅是对别人来说。
对于李依依来说,楚戈就是一个无聊透顶、无趣至极的理工直男。
成精的计算机,行走的AI智能。
之前,两人走在路上,他都要刻意和她保持半步的距离,她的领口哪怕只露出锁骨,都会被他碎碎念半天,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全程不和她对视。
如果她穿了短裤或短裙,那一定会被他磨叽死,恨不得用他的外套直接把她裹成个粽子。
这种老气横秋的人会像昨天晚上那么狂野?
坟头烧报纸——糊弄鬼呢!
既然不可能是楚戈,那就是那个什么陈文俊了。
她对这个人没多大印象,拜楚戈所赐,看惯了他精雕细琢的皮囊,让她的审美能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李依依莫名地有点烦躁,她居然被一个素不相识,无论长相还是人格魅力都乏善可陈的男人给睡了。
妈的。
2
楚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药店里买药。
她一边接电话一边伸出食指隔着玻璃板点了点下方摆着的药:“这是24小时的吧?给我来这个吧。”
穿着白大褂的小姐姐看着她,满脸的同情:“以后最好还是做好措施,这些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她胡乱地点了点头,冲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楚戈嗓子有些哑,声音莫名地透着一丝低沉,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刚才去买早餐了。你现在在哪儿?”
她交钱拿药,听着他低沉的声线,莫名地不舒服,进而联想到陈文俊,心情没来由地变得奇差无比。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大哥,你可真行!昨天晚上……”就把我一个人撇下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戈截去了,他轻咳了一声:“咳……那个,昨天晚上……”
李依依气急败坏地打断他:“停停停!不要再说了,这件事就让它成为过去,你要是再敢提,我就和你绝交!”
楚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闷笑出声,半晌,才带着笑意地说道:“好好好,我不提,你别生气。”
她往药店外走,有些烦躁地说:“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家了。”
楚戈的声音不急不缓,一如既往地柔和:“我给你买了早餐,吃了早餐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你胃不好,别总不吃早餐,听话。”
李依依大踏步地往外走,毫不动摇。
楚戈似乎早料到了会这样,慢悠悠地说了句:“我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买到了你最爱吃的小笼包。”
“你出国这几年,我口味儿早就变了。早不吃他家的小笼包了。”李依依故作镇定地说。
“刚出笼的,现在还热乎着呢,凉了就不好吃了。”
十分钟后,楚戈的车上。
李依依捧着包子吃得像一只花栗鼠,楚戈眉眼含笑地看着她,把晾温了的豆浆递给她:“喝点,别噎着。”
楚戈这个精致到指甲缝儿里的男人今儿居然没有换衣服,依然穿着昨天的衣服,没穿外套,露出了里面不甚平整的衬衫。
他没打领带,但是领口还是乖乖地系到了最上边的一个扣子,可即便是如此规矩禁欲的穿法,还是让李依依嗅到了一丝奸情。
她嘴里嚼着包子,冲他喉结处露出来的抓痕努了努下巴,笑容逐渐猥琐:“这是谁挠的啊?这么火辣吗?”
她调戏楚戈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毕竟,他的不解风情、老僧入定般的性冷淡已经很深入人心了。
就拿昨天晚上的接风宴来说。
这种划船不用桨全靠浪的场合,他都依旧穿着正式的商务套装,领口系得严丝合缝,白色的衬衫从西装外套里露出一截板板正正的袖口,折痕整齐得跟刀削过一样。
小姑娘给他敬酒,他说他酒量不好不能喝酒。小姑娘邀请他跳舞,他说不会。自始至终,他都眉眼低垂,一副非礼勿视、男女授受不亲的老和尚模样。
到最后,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满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说:“今儿你是主角,你好歹意思一下啊?你还怕我们灌醉你占你便宜啊?”
他眨了眨眼,挡在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湿漉漉地透着无辜,想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说:“那我……就喝一杯吧。”
后来,他也有点喝多了,从眼角到耳朵尖儿都泛着红,但是相对于别人喝多了群魔乱舞,鬼哭狼嚎。他只是把袖子折了上去,抬着手腕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眉心。
她也喝多了,晕晕乎乎地想去吐,楚戈也只把手肘垫在了她掌心下,冷静又克制。
老和尚啊老和尚,性冷淡啊性冷淡。
所以,她还以为,他听了她的调戏,最多和以往一样,无言以对地眨巴眼睛。
但不曾想,楚戈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问题:“被猫挠的,特别泼辣,指甲又白又尖,挠起人来不管不顾,把双手箍住了,还要张嘴咬。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猫了?”李依依没有深究他的话,埋头继续啃包子。
楚戈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的镜腿,看着她握着包子的手指上细细的指甲,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无声地笑了。
3
接风宴被睡事件之后,李依依在家里挺尸了好几天。
她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严重受到影响。
因为只要睡着,她的脑回路就开始肆意旋转跳跃着不停歇。
一会儿梦到那人贴在她身上的精瘦紧实、泛着潮气的肌肤。
一会儿又梦到他沙哑着嗓子问她:“你再说一遍,我是谁,嗯?”
她的鼻尖始终萦绕着一种独属于成熟男人的气息,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清新淡雅,但是弥散在混乱不堪的黑夜里,又带了一丝灼热的温度。
最后还是楚戈一通电话把她从床上挖了起来。
大晚上,他说:“依依,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喝多了。”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灯罩里的蚊虫,十分地不情不愿:“我拿你当哥们儿,你丫拿我当代驾啊?”
他闷声地笑,估计是真喝多了,声音里带了一丝酒后独有的沙哑低沉:“啧,原来你把我当哥们儿啊,可是,我把你当……”
背景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把楚戈含混不清的话音吞没了。后半句李依依没听清。
等她去了包厢,才发现自己被他耍了。
弥漫着资本主义腐败气息的豪华大包厢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肤白貌美、36D大长腿的美女。
楚戈也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神色迷离,他支着二郎腿坐在首位的真皮沙发上,半阖着眼揉着眉心,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了内里微微泛红的皮肤。
众人看她的眼神透着些许的微妙,尤其是36D美女,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敌意了。
美女上下扫视她,三分试探,七分傲慢:“李依依吧?我叫陈倩,楚戈的朋友。他这个人不能沾酒,稍微喝点就不舒服,一会儿麻烦你帮忙开车吧。”
呦呵,合着把她当代驾的人在这儿呢。
其他人大约是察觉出了这微妙的气氛,强行救场道:“大家吃个饭欢迎沈总,其实我们送也行……”
楚戈冲着说话那人微微抬了抬眼皮,对方立马闭了嘴,躲在一边儿当鹌鹑了。
这些人是怕楚戈的,准确点说,是敬畏。
于是李依依很不厚道地笑出声:“哇塞,没想到你还是个头头,你这码农混得还不错嘛!”
后半句还没说完,36D美女就面带不满地讽刺道:“楚戈可是这家公司花重金特邀来的CTO,李小姐不太懂我们这行也可以理解,但是这话说得可没有眼力见儿了。”
楚戈笑了,他抓着李依依的手腕晃了晃,话却是冲陈倩说的:“那也没办法,还不是得惯着她。”
包厢一阵沉默,陈倩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狠狠地咬紧了后槽牙。
“依依,你送我回家好吗?”
楚戈起身往门外走,陈倩极其自然地紧随其后,快到门口时,楚戈伸手把李依依往自己身前揽了揽,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眼神清明中透着一丝寒意。
“好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大家继续。”
陈倩顺势接了句:“大家放心玩儿,明儿晚到也没关系!”
她正要抬步跟着出门,就被楚戈虚拦了一下,他扬着嘴角,但是眼底没有半分笑意:“依依送我就行。”
“我知道啊,她来开车。你这个样子,我陪着你才放心。”
楚戈伸出舌尖舔了舔右侧的虎牙,笑道:“我不记得我说过,我需要你送我。”
陈倩的脸瞬间黑了半边,实在挂不住,咬着牙关道:“那我怎么回去?我也喝酒了。”
“你怎么回去?”楚戈又笑,李依依都听到了他胸膛低沉的嗡鸣,“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倩这下是彻底下不来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楚戈,甚至为了他,辞掉了国外的工作,就为了回国能做他的左膀右臂,助他一臂之力。
楚戈虽然性子冷漠,但足够绅士有涵养,待她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如今破例当众驳了她的面子,个中缘由她自然知道。
她气不过:“你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家?”
“是啊。”楚戈领着李依依往外走,头也不回道,“谁让我没有眼力见儿呢。”
4
驾驶座上。
李依依笑得花枝乱颤:“楚戈,你真是个人才!你这是要注孤生啊!人家一大美女都快让你说哭了哈哈哈哈!”
楚戈头微微后仰,抬起胳膊遮在额前,喉结翻滚了一下,没有作声。
李依依得寸进尺,笑得一脸猥琐:“我说你这样的钢铁直男,你不会还是第一次吧?你这种不解风情的人……”
她话没说完,楚戈突然向她靠过来,一只手按着扶手,另一只手撑在车窗上,把她困在他的胸膛和座椅之间。他眉眼低垂,挑挑嘴角,笑得漫不经心:“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第一次呢,嗯?”
楚戈长得极其好看,微醺让他的眉眼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声音也透着低哑的磁性。他身上的温度丝丝缕缕地传过来,李依依突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
似乎也是这样让人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咳,你……你,你好好坐着,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楚戈低笑一声,但是却并没有坐回去,他把撑在车窗上的手收回来,沿着她的发顶抚摸下来,最后蒙住了她的双眼。
李依依的心跳还没来得及加速,就感觉到唇上一热,楚戈吻住了她的唇。
他娴熟地顶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不急不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
他含着她的唇含糊地呢喃:“依依,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所谓青梅竹马的朋友,我一直喜欢你。这次回国也是为了你,因为我等不及了。”
他说:“依依,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话音里透着势在必行的笃定。
李依依有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落荒而逃的,她就知道自己之后的几天又开始频繁地做梦,不过这次梦里的人换成了楚戈。
这一点,让她感到无比地颓丧。
于是,她决定去找黄婷。
两人约在一个茶餐厅见面,等李依依赶到了,才发现陈文俊也在,她眼皮跳了跳,把涌到嗓子眼儿的那句脏话咽了回去。
三个人极其尴尬又难受地尬聊半天,结论就是黄婷深表自责,陈文俊假意忏悔。
李依依此时的心情就好似天天吃精美小炒,某天突然被一块没削皮的土豆堵住了嗓子眼。
就一个感觉,想吐。
她思索半天,问了句:“你喜欢Lacoste吗?他家的领带夹很好看。”
陈文俊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道:“领带夹?我不用领带夹,太麻烦。”
她在酒店房间里捡到的那个领带夹就是Lacoste的,很显然,陈文俊对此并不知情。
李依依笑了,她站起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撑着桌面,俯视着对面的两人:“那天晚上我大概是被人用领带蒙住了眼,对方还算细心,早上记得收了领带,但没想到把一个Lacoste的领带夹落下了。黄婷,你就算是喜欢楚戈,也没必要联合外人一起坑我吧,你俩真当我傻逼呢?”
陈文俊和黄婷的脸色刹那间灰败得像是刚出土的青铜器。
李依依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这俩合作伙伴,于是抬手把面前的果汁泼到了他俩脸上。
一人一半,十分公平。
5
真相虽然大白了,但是李依依却更郁闷了。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男人居然是死气沉沉性冷淡的楚戈,她脆弱的三观就有点接受无能。
让她更接受无能的是,这次楚戈没有给她继续挺尸的机会,因为他开启了疯狂的追求模式。
在她的认知里,他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石头,又冷又硬。对待女生仅次于彬彬有礼,和浪漫温馨体贴这类词汇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但是自从他开始追求她,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细腻体贴又温柔,十分地张扬。
他比她亲妈都了解她的喜好,可以说是次次正中红心,她根本无法拒绝。
比如此时,就因为她随口说了一句她想吃以前他们学校门口卖的烧卖,他就大晚上买了送到她家。
她和她亲妈李女士穿着睡衣招待楚戈。
李女士是十分喜欢楚戈的,怎么看怎么顺眼,笑得见牙不见眼。她默默地吃着烧卖,充当背景板。
李女士:“楚戈你真是出落得越来越俊了。”
楚戈:“咳……谢谢阿姨。”
李依依os:出落?妈你语文老师告诉你出落是这么用的吗?
李女士:“你工作忙不忙啊?这死丫头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楚戈:“还好,没有很忙。”
李依依os:我靠!他睡了我,到底是谁给谁添麻烦?
李女士:“你俩从小一起长大,阿姨看着真舒心,有你这么个哥哥一直照顾她,我也放心。”
楚戈眉尾挑了挑,嘴角抿成一条线,这是他不开心时的典型表现,他双手交叉垫在膝盖上,一字一顿道:“阿姨,我从来没有把依依当妹妹。我一直把她当女朋友看。”
李女士:“……”卧槽?
李依依:“……”卧槽?
李依依被一口烧卖卡住,咳得差点背过气去。
在场唯有楚戈十分淡定,抬眼看着她,慢悠悠地说:“依依,上次我借你的那本书我顺便拿走吧。”
李依依逃荒似的抬步往卧室跑,进了屋子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问:“哎?我借你啥书了啊?”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的关门声,还没回身,就被楚戈揽着腰顺势按在了墙上,空着的那只手托着她的下巴,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就狠狠地吻了下来。
李依依:“……”
卧槽。
“依依,我最近特别累,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都快坚持不下去了。”他恋恋不舍地吻着她,像个受了委屈后讨糖吃的孩子。
这就是你把我骗到屋里来强吻我的理由?
李依依:“楚戈,你丫真闷骚。”
楚戈也不生气,温热的唇移到她的耳垂,若有似无地吻着,在她腰间扶着的手一点点沿着她的腰线攀爬上来,最后张开五指插进她的发间。
“还有更闷骚的,你想见吗,嗯?”
这个低沉性感的声音百分百和那天晚上重叠,李依依的脸腾地就红了,一把推开他,恼羞成怒直跺脚:“大晚上的,你想干什么呢?”
楚戈站直了身体,一手插兜一手握拳抵在唇间,闷声笑了:“咳……我得让你知道,有些事吧,它就只能在晚上做。”
等楚戈随便拿了一本书在李女士宛如看女婿般慈爱的目光下离开时,李依依咬着牙在心里默念:衣冠禽兽啊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啊斯文败类!
6
和楚戈的关系还没有掰扯清楚,李依依没想到,陈文俊又生幺蛾子了。
他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天天追着她不放,说要和她道歉,请求她给他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
要道歉也是黄婷,哪儿轮得到你一个NPC?
最后她实在架不住这人的死缠烂打,以答应和他吃饭为条件,跪求他以后不要再烦她了。
两人正吃着饭,外边儿突然变了天,就着狂风暴雨的劲儿,陈文俊居然和她表白了。
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雷,李依依往椅背上一靠,呷呷嘴道:“看见没,老天爷都听不下去了,想劈死你丫的。”
外面雨势渐大,严重影响了她后续的发挥。否则,她此时就应该潇洒地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而不是拒绝了陈文俊送她回家的邀请,一个人喝咖啡。
尴尬,无比地尴尬。
把她从尴尬的氛围中解脱出来的是楚戈。
不到半个小时楚戈就来了,他发梢和肩膀都泛着湿意,可见来的时候有多匆忙。
上了车,楚戈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陈文俊约我吃饭。”
楚戈:“嗯,然后呢?”
“他跟我表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说他可能是脑子瓦特了乱说话,刚好天空劈了道雷,他可能怕死,就没再继续了。”
楚戈从喉咙间轻呵了一声,这个实打实的冷笑,让车厢里的温度瞬间低了十度。
到了她家门口,楚戈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双手环胸,眯着眼看她:“不让我进去坐坐吗?”说完,他特意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擦一擦。”
李女士不在家,家里十分安静,李依依没多想:“进来吧,我给你取毛巾。”
进了卧室,毛巾还没取出来,她就听到了锁门声,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对。
果然,下一秒,她就被楚戈按倒在了床上。
他身材高大,精瘦有力,一只手箍着她的手腕把她的双手扣在了头顶,单膝跪在她两腿前,钳制住了她的双腿。
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把眼镜摘了,他狭长的眼睛微微半阖,配合着湿漉漉的头发,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李依依,”他松了松领带,冷笑出声,“可能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始终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楚戈,你……你……”你好好说话,你别动手动脚啊!
此时的楚戈完全不是她认识的楚戈,他带着野兽一般的攻击性,浑身上下散发着极强的占有欲。
她不知道他吃起醋来居然这么吓人。
他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嘴唇,慢悠悠地问:“跟我说,你男朋友是谁?”
她面红耳赤,脑子一片空白,就犹豫了那么几秒钟,楚戈就狠狠地吻了下来,惩罚性地咬着她的唇:“说!”
“你!你!你!我男朋友是你!”
他舔了舔洁白的虎牙,满意地笑了:“以后遇到像陈文俊这样的人,你应该怎么说?”
他的手指从她的唇角移到了她的领口,在她的扣子上反复摩挲。
李依依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欲,几乎是秒答了:“我告诉他,我只喜欢你,眼里容不下别人!其他男人在我眼里都是大猪蹄子!”
“嗯,这还差不多。”
他用手蒙住了她的眼,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意有所指道:“下不为例,不然我不会轻易饶了你。”
李依依很无耻地想着,他的惩罚方式,很可能是少儿不宜的那种。
7
李依依和楚戈算是正式交往了。但是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却一直没敢开口问。
怎么问?问睡后感想吗?
但是不问,她心里又十分不得劲儿。于是,她开始隔三岔五地偷偷试探。
两人一起看电影,电影里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楚戈全程冷漠脸,跟老僧入定似的。
电影结束,她就贱嗖嗖地故意问他:“刚才那女的身材挺好的,你们男人见到大胸的妹子是不是都容易把持不住?”
楚戈眉眼含笑,一本正经地回答:“其他男人我不清楚,我只了解我自己。”
李依依竖着耳朵无比好奇:“啥呀啥呀?”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冲她勾了勾,她乖乖地把耳朵靠过去。就听见他说:“能让我把持不住的,只有你。”
李依依的脸腾地红了:“……”
还有一次,李依依想到了领带夹事件,故意问他:“你为什么总是要打领带呢?”
她原本是想顺势引出领带夹事件,给自己一个就坡下驴的机会,却没想到楚戈居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微微撩起眼皮看着她道:“以前是出于习惯。”
“现在呢?”她很自然地接茬。
“现在?”楚戈勾唇一笑,“还有其他用处。比如用来蒙着眼睛,听说,当人的一个感官失灵之后,其他感官就会代偿性地变得格外……敏感。哦对,尤其是当你家里的小猫特别野的时候,还能用来箍着她的双手……特别好用。”
“……”
李依依有种直觉,楚戈早就猜中了她的心思,现在就是在逗她玩儿,丫就是一闷骚的流氓,亏得她以为他从前是个禁欲系的老和尚。
妈的。
李依依还是不能死心,心想,与其被他耍得团团转,还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在楚戈生日那天,她开门见山地问他:“我们给你办接风宴的那天,我喝多了,送我到房间的是你吧?”
楚戈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块牛排,点了点头:“嗯,是我。”
“然后……”李依依想了一下,毕竟主角是自己,于是她换了个委婉的说辞,“你晚上……没走?”
楚戈一手撑着额角,微微侧着头,笑得人畜无害,十分地无辜:“是你拉着不让我走的。”
“那你也不能乘人之危啊!你不一直是个正人君子吗,怎么能占我便宜!”
“是你太狂野,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领带是你解的,领带夹都飞出去了,不然我也不会留下这个重要的物证。”
又沿着胸口点了点滑动了一下的喉结:“我的脖子上全是你挠的血印子,你真是属猫的,还是最野的那种。”
李依依有点无地自容,尤其是他这副调侃戏谑的模样,让她莫名地恼羞成怒。
“楚戈你别得意,那是我神志不清,别说是你,换作任何一个人,我都这么狂野。”
空气安静了一秒钟,楚戈眉眼里的戏谑一点点敛去,最后剩下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因为你说,楚戈,你终于回来了,我很想你!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么我可以继续默默地忍下去,我保证像以前那样克制。
“可是,你说你想我,是你给了我希望。不管是多么渺茫的希望,但凡我抓住了,这辈子我都绝对不会再放开。”
他说,“依依,你是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8
半年后。
楚戈又升职加薪了,李依依把这个归功为自己在朋友圈转发的那条大脑袋锦鲤。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楚戈越来越忙,有的时候出差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回家。
这次他加班加点把活儿干完,坐了最早的航班飞回来,就为了早点和她见面。
他到家的时候李依依还没睡,见他回来,她也不管他身上还带着霜露的寒意,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软绵绵地说:“老公,你终于回来了,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嗯。”楚戈宠溺地摸着她的发顶,突然觉得工作的压力和舟车劳顿带来的疲累,就那样烟消云散了。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走,去卧室看。”
一进卧室,她就关上门,揽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句:“爸爸。”
她的身体又香又软,呼吸温热撩人,楚戈又思念到极致,登时觉得自己的体温骤然升高了好几度。
他喉结翻滚了一下,哑着嗓子低笑:“依依,你都哪儿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低头吻她,单手解着领带,声音含混不清:“不过,我很喜欢。”
还没等他把领带解开,卧室的灯猝不及防地亮了起来,差点晃瞎他的眼。
楚戈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抬着胳膊挡着光,口中依然戏谑:“老婆,你要这么刺激吗?”
“噔噔噔!看!”
楚戈感觉有什么东西冲自己杵过来了,他定睛一看,是一根两道杠的验孕棒。
“老公,你要当爸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开心吗?”
楚戈无奈地扶额,最终还是紧紧地把她揽进怀里,柔声道:“开心,怎么不开心。”
遇到你,娶到你,和你孕育我们爱情的结晶,依依,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让我开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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