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死了。
它与我们相处的时间仅两天两晚。
我们是在大街上发现它的,那时一群大人和孩子正围着它看热闹。小麻雀扑棱着翅膀,在马路上乱冲乱撞。街上车来人往,一不小心就会命丧车轮鞋底。
它是一只小麻雀幼崽,估计是麻雀妈妈教它飞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来,麻雀妈妈没有发现,落下它独自飞走了。
大宝想带回去照顾它。我在众目睽睽下抓住小麻雀,小心翼翼地把它交给大宝。一再叮嘱她:小心点,不要太用力。它那瘦弱的身子,是经不住用力一握的。大宝四指弯曲,拇指搭在食指上,为小麻雀搭建了一个临时的“鸟巢”。
到了家里,大宝拿出一个精装硬纸礼袋,把小宝的玩具洗脸池放在纸袋中做小麻雀的床,床上放一只小小的毛绒绒的小狐狸,床旁边置一个玩具茶几,茶几上放一个矿泉水瓶盖,茶几的旁边,放一只橡皮小黄鸭。大宝极其用心地为小麻雀打造了一间简易舒适的“鸟巢”。她把小麻雀放到“床上”,再把矿泉水瓶盖装满水,然后蹲在纸袋旁边,叮嘱小麻雀喝水。小麻雀无动于衷,此时的它,可能正陷于母子分离的悲痛中。
吃过晚饭,大宝带着小麻雀去找虫子。找到蚂蚁投喂它,它还是一副高冷的模样。大宝无奈,只有找我想办法。没有麻雀的时候,蚊蝇和蚊子时有出现,现在却不见它们的踪影。我无法可想,只有把饭泡湿,掰开它的嘴巴,喂给它吃。喂了两颗玉米粒大的饭团,再喂点水,然后把它放回“鸟巢”。
第二天早上,我听到小麻雀扯着稚嫩的嗓子在低沉的叫唤。它应该是在呼唤麻雀妈妈吧!
起床发现小麻雀不在它的安乐窝中,循声发现它在沙发床下的横杠上。拖开沙发床,它扑棱着翅膀走到了卧室堆放储物箱的地方,钻进了储物箱与墙之间的缝隙里。我搬开储物箱,看到它躲在满是蛛网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它对我,充满了与生俱来的惧怕。我左手捉住它,右手轻抚它的头,想以此来缓解它所受到的惊吓。
把它放回“鸟巢”,它倚着毛绒绒小狐狸,安静地睡了。它可能把毛绒绒的小狐狸当自己的妈妈了。
早餐中餐,我给它喂了打湿的米饭。它进食比昨天积极。看来,养活有望。等它会飞了,我们就把它放了。
晚上,大宝提着礼袋,带着麻雀在学校溜了一圈。回到家,我给它喂饭,这次喂了三个玉米粒大的饭团。睡觉时,大宝拿着小麻雀要我看,小麻雀的嘴里停着我刚才喂的饭。我把饭抠出来,它又吐出一些。这样抠抠吐吐,刚才喂的饭基本上全吐出来了。
看来,小麻雀等不到我们给它放飞的那天了。
第三天早上,我发现它斜躺在玩具洗脸池中,踢蹬着两条干瘦的细腿。我知道,这是它死前痛苦而不甘地挣扎。
我无可奈何。只有走开,假装自己并不知道它的痛苦。
大宝起来的时候,它已经魂飞魄散,身体僵硬了。大宝把它埋葬在学校的一棵桂花树下,陪葬的,还有那只毛绒绒的玩具小狐狸。
我们本想陪它好好成长,待它羽翼丰满,再放它搏击长空,去过一只麻雀应过的生活。奈何缘浅,彼此还来不及深入了解,小麻雀却已带着它不幸的记忆离开了这个让它深感无奈的世界。
我们的好心,是加速了它的死亡,还是延缓了它的死亡?
一个生命的诞生到一个生命的终结,充满了多少偶然与无奈?
它带走了它的记忆,却带不走它在我们记忆中留下的痕迹。缘分虽浅,但刻下的痕迹并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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