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老相识
[言情]君生我未生(58)
秦风的到来匆匆忙忙,离开时也没拖泥带水。过完七夕,他带着一身的墨尔本寒潮回国。
相见短暂,但这一点温暖也足够支撑卓君苇应对接下来的日子了。
九月、十月、十一月,墨尔本踏入春季。大地一片碧绿,万物复苏,同一时间,蠢蠢欲动的还有少女渴望爱情的心。
卓诗说,要陪卓君苇去海边走走,卓君苇看着她笑而不语,卓诗立马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还有那个来自中国的男生。
小姑娘学乖了,在恋爱中还为小姑占据了一片自己心中的地位。除非小姑见过,否则不可能进一步!
早晨吃过早餐,时间还早,卓诗时不时看看手表。卓君苇猜想是在等那个男孩子的电话,因为卓诗没说过对方会来接她们,那就是在等电话了。
结果却是意料之外,九点,门铃响了,卓诗开心的去开门,随后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高高的男孩儿。
“小姑,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中国的朋友,宋图。”
两个人看到对方都是一愣,谁都没有擅自开口与对方“相认”。
“小姑,怎么了?”卓诗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
他以为是巧合,认识了一个和卓君苇很相像的女孩子,恰好也姓卓。她以为,诗诗口中的中国男同学,只是一个普通陌生的有着中国脸的男孩子。
“见到你很高兴。”卓君苇有些强颜欢笑,因为这不再仅仅是一个自己认识的男孩儿,也是自己孩子的哥哥。
宋图脸色也不好看,点点头,客气了一句“您好”。
察觉气氛不对,可是卓诗压根没想到卓君苇与宋图之间会有渊源。小姑娘讨好地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忙前忙后地准备着。出租车停在路边,宋图上了副驾驶的位子,把后面留给姑侄两人。
卓诗试探地在卓君苇耳边小声问,“小姑,你是不是不喜欢他啊?”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你是喜欢的。卓君苇在心里念叨。若是单从个人角度来说,宋图是个不错的男孩子,至少自己对他还是有些了解。那换个角度,她只能恨自己,把所有关系搞得错综复杂。
“挺喜欢的,看起来是个好孩子。”卓君苇中肯的给予评价。
得到卓君苇的肯定,卓诗松了口气,瞄了一眼前面的宋图,抱着卓君苇的胳膊在心里乐开了花。
那次在放学路上邂逅,她和他才注意到彼此,开始有意无意向对方靠近。一开始他们只是一起在图书馆学习,打着都是中国人的借口(毕竟校园里半数学生都是中国人),然后一起吃饭,一起散步,送她回家,聊天谈心。
他对自己很好,可是也很尊敬。会偶尔调皮捉弄自己,但是从未跨越礼仪——他们仍是男女有别的普通朋友。
卓诗开始喜欢他了,日记本上记录着男孩儿细枝末节的言行举止,拧瓶盖儿、过马路、递纸巾这些小事都变得生动有趣。
那么他呢?心里是怎么想的?卓诗纠结这个问题没多久,放弃了自我拷问。如果他现在表态也喜欢自己,自己也不会答应,她要听取小姑的意见。若是小姑点头,承认这是个值得的人,哪怕他心有所属,自己也会迎难而上。
她还很稚嫩,对感情捉摸不透,但这次,完全出于本心,与自己以往的可怜遭遇无关。换句话说,她是喜欢他,不是需要一个感情的寄托。
半个小时的车程在周末的车流中加倍,近一个小时才到达半月湾。春季的阳光携着清新的海风包裹着卓君苇,迎着大海环臂而立,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大片大片的金色海面。
站在后面的宋图和卓诗默默看着卓君苇,两个人各有所思。
两个有所隐瞒的人都在心里百转千回,只有傻乎乎的卓诗静静享受着有小姑和宋图陪伴的静谧时光。
半晌,卓君苇回过头,见两个孩子盯着自己的后脑勺发愣,吃吃笑起来,“发呆干嘛,年轻人的活力呢?诗诗,给我买瓶水吧,我和他聊聊。”
卓诗走开,两个人对视了几秒,还是卓君苇先开口,“怎么样,都成你的长辈了。”说着笑起来,从前,连老师都不愿意叫,现在得叫小姑了。卓君苇心里恶趣味忽然活跃起来,想逗一逗这个少年。
他不说话,只是眉头紧锁地看着她的脸和隆起的肚子深思。
“喂,你这样很不礼貌知道吗?”卓君苇抬手去捏宋图的脸。他还是没什么回应。
她觉得没趣了。
“我来墨尔本之前,有段时间我爸一直休假在家,天天拿着手机,还会问我,你有没有跟我联系。”宋图若有所思的话让卓君苇心里一惊。
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某个瞬间结合起来一想,都是有原因的。
“卓诗说你没结婚,那你的孩子……”
“你一定要把事情说得那么清楚吗!”卓君苇打断宋图,胸腔不停起伏,情绪明显激动了,粉红的脸蛋变得有些潮红。
得到卓君苇似是而非的肯定,宋图的心也往下沉了沉,目前的情况,显然自己家里的老爹并不知情。
卓君苇缓了缓,“不要告诉他们好吗,既然你猜出来了,就当是咱俩之间的秘密,行吗,拜托。”她的眼泪开始在眼里打转。
“嗯,但是,以后,由我和卓诗一起照顾你,我有责任!”宋图不假辞色。
能保守秘密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卓君苇只能点点头。
在半月湾的小餐馆里吃过午饭,卓君苇按例睡了个午觉,两个人在外面沿着海边散步。
“我小姑虽然看起来淡漠,但是人真的超好的。”卓诗走在宋图身边,看着宋图。
宋图目光落在脚下的沙砾上,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卓诗摇了摇宋图的手。
他回过头,摸了摸卓诗的头,“没什么,你小姑现在身体不方便,咱们要好好照顾她。我寻思着应该请个保姆,毕竟咱们要去学校,她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卓诗认同的点点头,“对啊,我也这么想的,但是我自己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咱们回去我问问吧。”
下午四点多,卓君苇睡醒了,虽然身体很舒服,但是因为陌生感导致的思念使得她心塞塞的。
出了休息睡觉的小房间,金色的沙滩上玩耍的人很多,远远看见并排向她走来的卓诗和宋图,她挥挥手,烦躁的心情安定了不少。
被两个人护在中间,走到沙滩上,赤脚站在海浪能拍上来的地方,凉凉的海水挠的脚背痒痒的。
“哎你们不要跟着我啊,自己玩儿呗。”卓君苇挥走两人,蹲下身子开始玩儿沙子,除了肚子不方便,倒也没什么问题。
蹲了几分钟感觉撑不住,离开有水的地方,在干燥的沙滩上坐下,在两个人的陪伴下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要两个孩子这么小心翼翼的照顾,她心里虽然过意不去,可是,想想一个是自己的亲侄女,一个是肚子里宝宝的哥哥,也就平衡了许多。
这次短暂的出行似乎让她们的小家多了个守护者。宋图做事雷厉风行,不久便从中介公司找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菲佣,送到卓君苇家里,严肃且严厉地叮嘱要照顾好卓君苇。
十二月是一个喜庆的月份,对于全球人民来说都是一个比较开心的月份。墨尔本的天气已经足够温暖到卓君苇不用害怕自己会感冒,每天除了看书和翻译,剩余时间就是计划装扮屋子准备过圣诞节。
入乡随俗这话只适用于口头上,至少在卓君苇心里,圣诞节只是一个用来放松娱乐的日子,与中国的春节有本质上的区别。
菲佣Ashe没有家人,工作在哪儿家就在哪儿。于是她们在墨尔本的第一个圣诞节过得异常热闹,加上宋图和菲佣,还有肚子里的小宝宝,一个五个人。
被拒绝了盛情邀请去自己家过节的Max还是很热情,在平安夜就寄来印着夫妻二人亲密亲吻照的祝福贺卡,还致电问候。
对于一直故意避开疏远Max夫妇两人,卓君苇在心里说过很多次抱歉。她的秘密,还不到公开的时候。
“Ashe,你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吗?Ashe!”卓诗啃着小姑做的可乐鸡腿,像是憋了很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
菲佣笑笑,“知道的,骨灰的意思。因为我曾经在中国一个顾姓的富豪家工作过,那个太太说我的名字不好听,给我取了中国名字,叫顾蕙。后来到了墨尔本,那主管又说要给我取个英文名,既然我叫顾蕙,那就叫Ashe好了。”
单纯的中英文切换模式。
卓君苇被这个顾蕙和Ashe(骨灰)弄得摇头苦笑,作为中国人,她不知道是不是该为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拍手叫好,毕竟把外国人难的晕头转向。
就像曾经高中时,语文老师说,他当初认识一个外国留学生,刚来中国,听人说“买条鱼”,他好学地把量词“条”记下,某次遇着老师,他结结巴巴地说:“老师,刚才有条人踩到了我,居然没说对不起!”
当时他们所有人都在课堂上笑得前仰后合,拍桌子拍腿,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人。对英语来说,a fish,a dog,a person,量词只是量词,与描述的对象种类无关。但是中国人,一条鱼,一只狗,一个人,若有混淆,那就要闹笑话了。
“怎么能这样直译啊。”卓诗忍不住哈哈大笑。
宋图也觉得有趣,呵呵跟着笑起来,还不忘观察卓君苇,给她夹菜添饭。对于他这种在卓君苇眼中孩子味儿的照顾,卓君苇总是摆出慈母般的微笑。
吃完饭Ashe做家务,卓诗和宋图在客厅看电视,卓君苇在卧室里等秦风的电话。
九点多,期待的电话终于来了。握着电话,心里的思念已经溢进太平洋了,可是,她有些觉得无话可说,甚至觉得,向来话多的秦风也是这样。
“你,是不是……”卓君苇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自己有什么资格问他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自己呢?
“没事,放心吧。”秦风安慰她。
这就是异国恋了,距离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情侣之间,没有什么问题是一个拥抱一个眼神解决不了的,特别是不善言表的卓君苇。
谈话依然以一句“我爱你”告终。似乎分别和距离让以往羞于说出口的情感表达变得轻而易举,好在,两个人的“我爱你”都说的真挚深沉。
宋图敲门进去,问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卓君苇把亮着屏幕的手机扣在桌子上,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除了想他在身边。
卓君苇旁若无人的陷入深思,宋图看着卓君苇也走了神,后面的卓诗,看着发呆的小姑和眼里只有小姑的宋图,悄无声息地回了客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