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别人的风景中旅行,度过我的生命。
———洛尔迦
洛尔迦:在星星的纪念册里,有时我跑进了风雨落在圣地亚哥,
我的甜蜜的爱。
空气的白色山茶花,
太阳披着面纱闪耀。
作为西班牙诗人,“27年一代”的代表人物,
洛尔迦成长在乡村,虽然经过了多年游历,
但对于自然风光与乡村习俗的记忆依然对他有着很大影响。
他曾如是说:
我热爱这片土地,我所有的情感都有赖于此。
泥土、乡村,在我的生命里锻造出伟大的东西。
他擅长敏锐地搜寻着周围的美——自然的美、乡村的美,
再将这些美与信仰、渴望、孤独融合,
构成了一种极特别的韵致,
似是悄无声息的寂静,
又似是蕴藏一切的渺远。
雨落在圣地亚哥,
在幽暗清凉的夜里。
梦和银色的草叶,
遮住茫然的月亮。
优美的的抒情诗,伴随着挽歌式的笔调,
他用这样的文字,来纪念似是而非的过往。
因着这些记忆的不确定,
所以缥缈、迷离、不可捉摸;
因为随时伴随着失去的可能,
所以神秘、忧郁、带着悲伤。
洛尔迦:在星星的纪念册里,有时我跑进了风看看这街道上的雨,
石头和玻璃的悲歌。
看看这消失的风,
你的海洋的影子和灰烬。
他的诗蕴示着现实的无限,
正是因着这种无限,语言的局限性便更加凸显出来,
也就是说,哪怕运用再多的隐喻、再深刻的描写,
我们依旧无法完全捕捉到现实。
海洋的影子和灰烬,
圣地亚哥,你远离太阳。
古老早晨的水波,
轻轻颤动在我的心。
诗人的短诗很有美感,
简单之中带着深刻的理趣,
似是企图在一隅之地,
去窥测宇宙的广袤。
他们带给我一只海螺。
那里面有声音唱着
绿色之海图。
我的心
涨满了水,
里面有棕色和银亮的
小鱼儿游过。
他们带给我一只海螺。
收尾相接的句子,提醒我们倒着将诗文回读。
然而前后翻遍、正反来回,
此中的难以捉摸、不确切与无法定义,
以及此中的神秘与若隐若现,
又令人赞叹之余,不免忧虑,
无法克制地想追寻更多。
洛尔迦:在星星的纪念册里,有时我跑进了风然而正如这一首短诗中所描绘的那样——
敲击,敲击
谁在那里?
又一度秋天。
你想要什么?
你的寺庙里的清凉。
你不会拥有它,
我会带走。
敲击,敲击
谁在那里?
又一度秋天。
存在却未知,想要却不能,
对于这些事物,无论具体或者抽象,
你都永远无法拥有它们——
确切地说,
你的愿望在准确定义之前就会被取消,
因此注定无法得以满足。
对此,诗人以“不在场”的他者化形式,
去揭发那些“不在场”的事物,
借此表现其中的不确定因子——
美好的,又可怕的不确定性。
天空将对风出现
像墙一样坚固
而树枝,将从树上折断
并随风起舞
一对一
环绕月亮
二对二
环绕太阳
三对三
直到那些象牙入睡。
洛尔迦的有些诗歌带着策兰式的碎片化,
似是追逐未知过程中的痛苦,
又似是被模糊扯碎后的支离。
然而再大的悲伤绝望背后,
都存在着净化与治愈的力量;
那些加深了的痛楚或美好的背后,
是诗人对世界的认知。
洛尔迦:在星星的纪念册里,有时我跑进了风
犹记那些饱含着诗意的不可抵达:
一条独自游弋的鱼,两个科尔多巴的美。
一个破碎在洪流里,一个晾晒在天空中。
犹记那些似是怪诞的切切诗句:
当马的四蹄
渐渐变成四种回声,
大卫王,用一把大剪刀
剪断了他的竖琴。
他的诗,精美之余,
又带来真实的、可想象的痛苦:
他的灵魂在哭,受伤,收缩,
在青草和松树的针眼下。
而河水汹涌而下,从月亮里
淹没了漫山的紫罗兰。
而风把阴影的山茶花,
放在他痛苦无光的嘴边。
他在脱离与旁观之余,又惦念着自己的职责:
哪怕波浪滔天,我去寻找,
那耗尽我的充满光芒的死亡。
诗人是渴望通过言语来捕捉现实的,
为此,他做了许多尝试。
然而,正如内心的愿望难以捉摸一般,
生活的种种亦是难以言明,
哪怕再隐晦的言辞,亦是如此。
但即便这样,
我们还是震撼于融汇在他诗文中的神秘民谣,
震撼于他对于死亡的早早预言,
甚至震撼于他的死——那是他最后的创作。
洛尔迦:在星星的纪念册里,有时我跑进了风他说,
我不能抱怨,如果我找不到我惯于去找的。
历经矛盾与坎坷,历经挣扎于困顿以后,
他最终长逝的壮烈,更像是一种精神——
一个属于民族的,伟大而不朽的精神,
永远不会被打倒,将随历史一起留存。
这种种,恰似是诗人的话的回应:
那是涌动在我们体内的血,呼映着在傍晚照亮我们的星光。
在亘古的光阴洪流中,我们相信,
黑夜终会悄然散去,曙光将会来临。
在那个长河的某个节点,我们看到,
在黎明时分,无人的空气中,
有一位诗人,安然阖眼;
那一刻,
虚无中,似有风来,
吹过繁星。
永久的星辰,它们不属于你。只有悲哀的风,只有这些打旋的落叶,不愿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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