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故乡

看到清明节回去扫墓的弟妹发的图片才知道老家已经美成这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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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是安徽东南部一个小镇子，与江西只有一界之隔。两只脚有可能一只踏在安徽，一只踏在江西。我们的方言更接近江西话一些，基本是鸟语，隔几个镇子的人交流起来可能就得靠猜了。所以我经常打电话时用几种方言，笑称自己是懂几个语言的牛人。

我的家乡有个非常美的名字____龙泉，不知道名字的由来是什么，但是听爷爷讲过曾经有地仙说这里有龙脉，还指我看哪里是龙眼睛，哪里是龙身，哪里是龙尾。只可惜我这个学历史的唯物论者对地仙之说嗤之以鼻，所以也就听听敷衍了事，爷爷已去世几年，到现在我们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块土地迄今也没有出过皇帝，但是却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家乡一年四季都是美景，尤其是四月天，美不胜收。挑一个天很蓝很高的日子，随便爬几个坡，出一点小汗就能登到山顶。山石是浓重的黄色，满山的松树是翠绿色，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却是一抹新绿，让人眼前一亮，好像从一堆色彩厚重的油画里突然看到了一张素描。还有些不知名的藤用细长的线攀在旁边的树上，给小山平添了一分娇柔。绿树丛中鲜艳的映山红是那么的惹人爱，虽不名贵，却开得骄傲。调皮的孩子摘下几枝，拿回家放在花瓶里也能养上几日，仿佛把春天带回了家。还可以趁新鲜尝尝味道，酸酸甜甜，但是不能吃多，老人们常说吃多了就会流鼻血。山上还有一种叫野路花的，可能就是野兰花或者兰花草，细长的似箭一样的叶子，花朵是淡黄色，奇香。有很多人专门上山去挖兰花草回来载在花盆里，长大开花后满室馨香、沁人心脾。当然这个季节最吸引人的还是那遍地的金黄。每次看到人们要去婺源看花，我就说跟我走吧，我家的油菜花比婺源的更美。一块一块的油菜地连成金黄的花海，一阵微风过，如同海浪一样起伏。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天然香气，让你不自觉闭起眼睛深呼吸。每年这时候来自各地的养蜂人就来放蜂，走的时候留下新鲜甜美的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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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最喜欢夏天，因为可以去村里的河里玩水。每天早上家家的大媳妇小姑娘提着桶来到河边，不一会儿河面就热闹了。谈笑声，槌衣服声哗哗哗洒满了河。开朗的媳妇们大声地开着不荤不素的玩笑，聊着村里村外的帅小伙。说起自家的男人，虽然嘴里不依不饶地骂着，却掩不住眉眼中的得意。腼腆的小姑娘听着害羞地笑着，当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名字时，耳朵不禁竖了起来，眼睛变得亮晶晶。小孩子们也来凑热闹，拿着毛巾去河里捞小鱼小虾，一会儿就不管不顾地在河里扎猛子了，被家人发现后，不免要被数落，于是跑得更远了。一直嬉戏到太阳晒得肩膀疼了，才依依不舍地回家。下午放牛回来的牧童们，连人带牛一起在下游又得撒欢半天，回家的时候顺手在路边的花生地里薅几把水花生，一路吃回家。夕阳西下，骑在牛背上，拿着小棍子指挥着老牛前进的少年们现在都已经长成了壮年了，不知道在梦中是否还记得自己年少轻狂的模样？家乡的这条河直通鄱阳湖，河面很宽，刚开始是木头扎成排连接起来的桥，走在上面咯吱咯吱响，稍微用力气，桥身就会轻微颤悠。妈妈每次过桥都需要我们的牵扶，有时候我和爸爸故意使坏，我们跑过河，把她一个人扔在桥中间，看着她大喊大叫，乐得拍巴掌，最后又跑过去把她牵过来，上岸后她也忍不住边骂边笑。一到河水泛滥期木桥就被冲走，村里划船的大爷摇着船摆渡路人，村里的人不用钱，路人过一趟五毛，学生娃上学不要钱。有一次我过河，因为从小随爸妈在学校，很少回奶奶家，所以村里认识我的不多。摆渡大爷找我要钱，旁边有个叔叔大叫起来，她是谁谁谁的女儿，你怎么找她要钱。大爷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说:"你回来得少，爷爷不认得，快走吧，下次认得啦"。后来木桥不见了，几块首尾相连的水泥板出现在河面上，桥稳固多了，河水也冲不垮它，摇着小船的摆渡爷爷也没有再出现。随着爸妈工作的调动和我们离开家去上学，我们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近几年回家，发现泥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条条水泥路通到村里，而这条陪伴我们长大的河流变得窄了，也修起了一座真正的桥，洗衣服的人寥寥无几，因为年轻人都出去求学工作或者打工去了。夕阳西下也见不到骑牛的牧童，孩子们都在家写作业看电视玩游戏。我们似乎得到了什么，也似乎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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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家里开始吃小春笋，农活不忙的老人们去抽笋子。不同于外面的大笋子，家里的笋子是野生的，山上有，路边草丛也有，只要你有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抽回家后，剥了皮，没有大笋子的涩，不用焯水，直接入食。可以做成糊，可以炒腊肉，可以炒雪里蕻，都是家里制作，味道极其鲜美。还可以捞水晒干，制成干菜，炒菜前用水泡发，味道和新鲜的一样。每次回家妈妈都会准备好一包让我带上，用五花肉小米椒一起炒香，那味道简直太爽口，比平时得多吃两碗。还有一种美食叫米粑，或者饺子粑。这种食物是每个东至人的故乡梦，走到哪里都忘不了。不同于北方的饺子，米粑是用大米做的。大米磨成粉，用开水调开使劲揉粉，揉得滑溜不粘手，然后开始包。个大，油大，馅多。有豆角肉馅，先把肉炒香，放入豆角炒到七分熟，放入调料即可。萝卜丝虾米馅，这个虾米得是晒干的小河虾，放入干辣椒炒香炒辣才好吃。白菜豆腐馅，豆腐煎至金黄弄碎，放入青菜，葱姜蒜要足，别忘放入猪油，才香。这个米饺子出了我们县城几乎吃不到，所以我们这些游子馋得厉害时，不得不自己动手，虽然样子和味道与家里差一些，却也能解一点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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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牵梦萦的还有那片茶山，前两天打电话给二叔，问及二妈去哪里了。二叔说摘茶叶去了，这个季节是茶叶最好的时节了，新茶，价格高，摘茶叶的价格也高。清明节前后，小嫩芽尖尖看着都喜欢，青青的探着小脑袋，等待着你的指尖。掐下来放在鼻子下面，慢慢吸一口，带着雨水的清香让你脑袋清明，文思泉涌。采茶叶的多数是附近的女子，几个熟识的人一起，边聊天边采摘，嘴上不停地说着家长里短，手上功夫一点也不耽误。有些还较着劲，不能比别人慢了。茶叶老板看着忙碌的采茶女们，心里乐开了花，因为这个季节的茶叶价格最好，也不愁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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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走多远，月是故乡明，故乡永远是我的根。一山一水，一花一草，一屋一人都是记忆深处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