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的窗子边长了一棵歪脖子楝树,大约碗口那样粗。在我的记忆里,年复一年,它好像没什么变化。过年的时候,楝树上除了一些稀疏的干巴巴的叶子,就只剩下圆溜溜屎黄屎黄的楝豆子。
母亲总是大早上起来,拿着一把个头很大的扫帚,把门前的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我那时一般是在暖和的被窝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房顶上一条一条的木棱子,听着扫帚打在地上的沙沙的声音。
那声音很有节奏,断断续续大概二十分钟,沙沙声消失不见,就意味着母亲打扫完了。
接着还会有哐哐当当锅碗瓢盆的声音,意味着母亲开始做饭。
我们家没有院子,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房子西边有户邻居,院子的大门总是关着,我很少去他们家里,现在也不喜欢去。我认为没有院子有个很大的好处,空间开放,孩子的性格也热情开朗,对人没有防备心,不容易抑郁。
如今那片空地上盖了一些房子,母亲也只拿小一点的扫帚扫。她挥动着大扫帚的情景就像印在了我的脑子里一般。我现在想来,她那娇小的身子和那大扫帚该是多么的不协调啊。
我的母亲已经老了。她把几个孩子抚养长大,自己也就老了,头发早已花白,手上和脸上的皱纹也慢慢多了起来。手里的那把大扫帚换成一个小的,其实也是时间的一个痕迹。时间,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长大以后,我会帮着她扫地,她总是唠叨着,说我扫不干净。
过年时,家家总是要燃放鞭炮。那时年味很重,村子里的人刚过了十二点就开始放炮,是图个吉利。
小孩子爱拾炮。除夕那晚,一整晚都不睡觉,专为拾炮。毕竟那时年轻,精力旺盛,要是现在,你给我五块钱请我去,我都不去。
庄子不大,总共没多少户人家,谁家放炮了,一群小伙伴都能听的出来大概是哪家。然后就一拥而上。
庄子里流传着很多临近村子里谁谁谁手被炮炸得血淋淋的事情。孩子们听了都害怕。一盘炮放完以后,总是得等一会才敢冲上去捡那些剩下的。
或许是因为炮的质量差,一盘炮放下来,总是剩下挺多没有燃放的。小孩子捡的炮都干嘛了呢?有一部分用来炸空的农药瓶子,或是在炸坑里的泥巴。不过大部分都用来打火枪了。
火枪是用老式自行车车条制成的。制作起来很简单。就是弯成一个直角,手拿的一端拴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带一个楔子。把炮捡来以后,就把炮皮剥下,取出里面的火药,放在瓶瓶罐罐里。
火药塞在火枪的小洞里,然后把楔子插进小洞里,在墙角把火枪往墙上一打,就会听见“砰”一声,也就意味着成功了,孩子们很开心。孩子的乐趣很简单,也最幸福。我们那时没有电子游戏,也非常快乐。
谁家放鞭炮了,就意味着,锅里的扁食已经熟了,准备吃饭。长大以后,我去了挺多地方,发现很多地方扁食和饺子不分,味道也没有我们那里的好,可能我习惯了家乡的味道。
我们那里的扁食是韭菜馅的。韭菜切碎之后,里面放上煎的鸡蛋,再加上油炸的碎饼子。最后还有细粉。所谓的“细粉”,就是外面常说的粉条,是用红薯做的。
扁食的皮是椭圆的。我在福建那边,看到那边用椭圆的皮包饺子,很不习惯。
除夕夜那晚,我们要吃饺子。饺子是肉馅的,和外面吃的都一样。不过皮是四方的,包出来很好看。
过年时,爸妈总是很辛苦。孩子们老是出去跑着玩,家里的吃食爸妈在默默准备着。我很喜欢跟爸妈一起包扁食包饺子,觉得很幸福。我包的确实很好看,爸妈老是夸我,心里自是一番得意。
通常,扁食里会放一枚硬币。吃到的人会有好福气。我们家里的,几乎每次都是我妈吃到。希望她有福气,身体健健康康。
长大以后,没有了儿时的乐趣,对过年的期待依然不减。儿时是期待压岁钱新衣服新鞋子,期待好吃的;现在是期待家人的团聚,期待每个人都能健健康康。
过年,有我们很多的回忆,也寄托了很多的期待和美好祝愿。我希望,爸妈能老的慢一点,希望家人朋友能够顺心如意。
儿时的年味很重,儿时的回忆充满快乐。长大了的人,也应该过得幸福。
愿我们,不辜负这仅有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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