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
男人缓缓靠近楚峰身后,用颤抖的手举起绳子,轻套在他的脖子上,然后迅速背过身,拽住绳子,楚峰死命的挣扎却也无济于事,他的双脚已经和地面有了些距离,男人一直死命的握住绳子,他用尽全身力气,一个过肩摔把楚峰摔在地上,他喘着粗气,看着楚峰狰狞的面部,心跳的更快了,他用颤抖的手指试探过鼻息后,如释重负的瘫坐在地上,擦掉鬓角留下的汗,确定四处没人后拖着楚峰的尸体,藏在了垃圾桶内,然后摘掉手套,一步三回头的小跑着离开了。
“呼。”男人从床上直起身子,杀人的场面有又一次出现在梦里了,他双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动作幅度很小,没有影响躺在身旁的女人,他思考着要不要和她说呢,天空已经微微的显出些白色,终于他决定了。
清晨,阳光洒进屋内,箫凉被一缕香气的袭击,暖暖的睁开双眼。用力的伸了个懒腰,拖沓着拖鞋,走出房间。宏枯已经做好了早餐,冲她微笑着。和他结婚快一年了,他每天都是这样的。
“早上好啊。”
“嗯,早上好。”她打理着自己的头发,坐在餐桌前,刚要伸手去拿一片面包,却被宏枯用手轻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都多大人了,先去刷牙。”他嗔怪到。
箫凉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头重新坐到餐桌前。
“昨晚睡的好吗。”宏枯边说着,边把盘里最后的一点食物送进嘴里。
“挺好的,昨天太累了,所以睡的挺熟的。”
她“咕咚”一口,杯子里的乳白色液体已下去一大半了。
宏枯偷笑着,把自己的盘子放进水池,然后打开水龙头,声音略微提高的说:
“之前带你去看过我们自己组织的乐队演出,怎么样?”
“哇,真的太好了,你也算是完成了你的一个小梦想了呢。”她和宏枯就是在酒吧认识的,她很喜欢看宏枯在台上举着麦克风的样子。
“最近乐队呢要更新乐器,需要一笔资金,所以......”他靠在墙上,不停的搓着手,用最柔和的目光看着她。
“我支持,需要多少钱。”
“嗯...是这样的,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像音响,耳麦什么的,都换一下......”宏枯的声音渐渐变小了,缓缓的举起了一只手,比出一个数字。
箫凉抬头看向那只手,像被食物噎住了,赶忙用牛奶灌了下去,睁大眼睛,
“这么多呀。”
“是。”宏枯低下了头,“如果没有那么多也没关系,可以慢慢来嘛。”
她沉思了片刻,然后慢慢走到他跟前,微微的踮起脚,用双臂围住他的脖子,
“没事,我支持你,这一直是你的梦想,应该坚持去追,不用担心,钱我会给你的。”说完,她用湿润的嘴唇轻轻吻在丈夫的额头上。
“谢谢老婆,不过,能给现金吗?”
“啊?”
“因为这些设备都是找人订做,价格,这些人都只收现金。”
“你咨询过质量了吗?”
“当然,不会坑我的。”
箫凉站起身,走回房间,在大衣柜里右下方的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张卡,说:“卡里有四万多,密码是你的生日,取钱的时候小心点。”
“是。”宏枯学着电视里军人敬礼的姿势,标准的给“首长”敬了个礼。
箫凉被逗笑了。
“老婆,我走了,约好今天要排练的,中午等我回来做饭啊。”
“嗯,路上注意安全。”
宏枯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带上了大门。
掏出手机给三个人群发了一条信息:老地方集合。
陈墨走在喧闹的大街上,双手死死抱住一个公文包,走两步回头看一眼,终于达到了目的地——那栋废弃大楼里,他松了一口气。
“来了。”
突如其来的低沉的声音,把他吓到了,他猛的一转身,看清声音的主人后,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你吓死我了,其他人呢。”
“早到了。”宏枯把他带到一个拐角处,靠着墙的有两个男人,他们脚边都有一个小箱子,一个是乐队的贝斯手,另一个是乐队的键盘手,陈墨是乐队的吉他手,宏枯则担任主唱,他们今天聚集的目的是处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宏枯杀了乐队原本的第二吉他手楚峰。
宏枯清了清嗓子,
“钱都准备好了吗?”他首先打开了自己带的小箱子。
“当然。”其他三人应和着,也纷纷打开自己的箱子,宏枯倒吸了一口凉气,沉重的说:“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大哥,哪的话。”陈墨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又继续说到,“你没有做错,楚峰那个人渣就是该死,嫂子不说这件事,是不希望你知道了伤心难过,不过你真的选择要把钱给“疯子”吗?”
“是,尸体被他发现了,封口费要二十万。”
“那什么时候给他呢?”
“还不知道,他说会来联系我的。”
“那下一步怎么办。”
宏枯醒了醒鼻子,说:“这样吧,你们的乐器我已经托人放琴行了,你们先把设备搬过来,我在这点点钱,看够不够二十万。”
“好。”
宏枯自己都想不到,当他们得知事件原委后,不但没有指责他,反而这样帮助他,宏枯觉得心里暖暖的,并且毫不后悔自己杀了楚峰。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女人被其他男人强暴了,更痛心的事情了吧。然而更让宏枯痛苦的是看着箫凉依然每天强颜欢笑的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想到这儿,宏枯紧锁着眉头。他整理好了钱,把它放在了只有乐队成员知道的小角落里,然后戴起帽子,走到大楼后的垃圾场里,来到了第三列第三行的垃圾桶前,缓缓掀开盖子,突然腿就一软——尸体不见了。他慌忙的翻找每一个垃圾桶,都没有尸体的影子,于是赶忙给三个人发了一条信息:出事了,集合。
三个人风尘仆仆的赶回大楼,得知了具体情况后,都陷入了沉思。
“大哥,先不要慌,”陈墨打破了寂静,“尸体也许是被“疯子”带走了,他的目的肯定是钱,应该还不会交到警察手上。”
“那现在怎么办。”宏枯用求助的语气问到。
“这样,咱先把曲子排起来,你录个视频,首先不能让嫂子知道这事。”
“也只好这样了。”宏枯又转脸看向另外两位成员,他们点头表示同意。
不一会儿,歌声在大楼里回荡着。
“咚咚咚。”
“来了。”箫凉一阵小跑的来到门前。
“哟,回来啦。”
“是,等急了吧,我马上做饭,今天中午咱就吃,干烧黄鱼,西兰花鸡蛋金枪鱼沙拉,龙井虾仁,外加一小份罗宋汤。”宏枯刚报完餐单,箫凉高兴的直拍手,这和他预计的反应一样,因为这几道菜都是她爱吃的。
“对了,乐队排练怎么样。”
“啊,挺好的,我手机里有一小段视频,你看看。”
“太好了。”
厨房里流出的旋律是她最喜欢听的一首歌——《不说》她的目光锁定在手机屏幕上,然后忽然间,瞳孔急剧的收缩了,微张着嘴。
“怎么样。”宏枯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了地上。
“啊,太好听了。”
“已经不及当年喽。”
“哪有。”箫凉说着,悄悄走到宏枯背后,双臂围绕珠他的腰,头躺在他的背上。宏枯心里甜丝丝的,却也有些酸苦。不知道还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了,他这样感慨着。
男人躲在暗处,手里紧握住冷冰冰的尖刀,现在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然而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个摆在他不远处的铁箱子,里面有整整二十万。在一小时前,他突然收到了一个陌生来电,传过来的声音是合成后的,刺耳又难听——我是“疯子”,你要的东西在我手上,想拿走,二十万,大楼交易。
刀柄在他手上捂热了,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他调整了蹲的姿势,并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腿,时刻保持着肢体的灵活性,脚步声近了,他屏住呼吸,感觉和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他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来者被自己突袭在地的画面了。然而空气间却突然凝固住了。
“喂,这么简单的把戏就没必要了吧。”合成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宏枯吓了一跳,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出来吧。”
宏枯缓缓从角落里探出个身子,这才看清楚那个人戴着一个面具。
“疯子”看了看宏枯手里的尖刀,冷笑着说:
“哈,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你果然不老实。”
“你为什么把尸体带走。”
“这可是我的王牌,当然是防止你耍花样了,现在看来,啧啧,”他摇晃着一根手指头,“你这个人做交易不诚心,所以来之前,不好意思,已经把尸体交给警察了,哈哈哈。”
“可恶,你这个混蛋。”宏枯的声音有些嘶哑。
“怎么,捅死我呀,无所谓,我来去无牵挂,不像你还有老婆要照顾,哦,不对,你连你老婆都照顾不好呢。”
“闭嘴。”宏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哈哈哈,看你那样,如果不想等警察赶过来,就老实把那个箱子扔过来。想杀我灭口,不可能的,哈哈哈。”这个笑声就像死神的镰刀在水泥上摩擦发出的声音。
宏枯顾不上许多了,发了疯的冲向他,用肩膀狠狠的撞过去,“疯子”一下躲闪不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捂着腹部,不停的咳嗽着,
“哈...哈哈...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杀了...我,反正...不差我这一条。”
“真他妈以为我不敢啊。”宏枯一脚踢开那个箱子,拎起“疯子”的衣领,用手臂抵住他的脖子,一直推到柱子上,举起了尖刀。
“不许动,警察。”
宏枯立马拉过“疯子”当在自己面前,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别过来,再过来,我捅死他。”
“你先冷静一下,把刀放下,有什么条件我满足你。”
“你他妈少放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套路,反正,都知道我已经杀了一个人了,也不差再多这一条。”宏枯高高举起尖刀。
“宏枯。”
啊,这个声音,他在熟悉不过了,他惊愕的看着箫凉一点点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怎么会......”
“老公,收手吧,现在回头来的及。”
“来不及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快走,我不希望你看到我这个鬼样子。”
“不,我不走,我知道发生了什么。”箫凉一本正经的说。
“你?”
“你杀了楚峰是为了我对吗?”
宏枯沉默了。
“你知道我被那个人渣玷污了对吗?”
“怎么会。”此时他的声音更像是一种叹息。
“是他告诉我的。”箫凉的手指向正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质。
“啊。”宏枯像触电般的定住了,那个“疯子”缓缓揭下自己的面具——是陈墨!
“大哥,对不起,我实在不能看你这样错下去,所以就偷偷的告诉了嫂子。”
宏枯松开了钳制陈墨的手,尖刀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老婆,你为什么不说,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比让我目睹到会好受一点啊。”他脸上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扑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箫凉慢慢走过去,蹲在宏枯身边,用纤细的手抚摸着丈夫的脸,眼泪簌簌的往下流,顺着面颊的轮廓,滴在了地上。
“我不想你伤心难过,再说了,你杀人了,不是也没对我说吗?咱扯平了。”
“老婆,我对不起你啊,是我不好。”宏枯号啕大哭着,手重重的捶在了地上。
“怎么会,我老公,对我最好了,是全世界最好老公。”
陈墨别过脸,尽量以最小的幅度抽搐着。
宏枯像个被欺负的小孩子一样,头靠在箫凉的肩上,肆意的哭泣,嘴里也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但箫凉的身体是微微的摇晃,似乎是在打着节拍,宏枯用尽全身力气,哼出《不说》的最后一个音后,瘫坐在地上,警察拿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腕上套上了一个冰冷的金属圈,然后推着他走出大楼。箫凉突然拦住了警察,向警察比出了一的手势,警察点了点头,箫凉紧紧的抱住宏枯,
“老公,咱不怕啊,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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