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风獨酔
第38章 生前影像
上一次说到，人死后会一路去往奈何桥，在过那条细长的桥时，会有很多怨鬼来拦路，挤下去一个是一个。恶人鬼魂堕入忘川河，铜蛇铁狗任争餐，永堕奈河无出路！
奈何桥头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鬼魂去地府报到前，对阳世亲人十分挂念，尽管鬼卒严催怒斥，还是强登望乡台，最后遥望家乡，大哭一声，才死心塌地前往地府。
望乡台是阴间建造甚奇的一处景观，如果来了还能回去，那么这个地方是一个不可多见的观景之处。望乡台，上宽下窄，面如弓背，背如弓弦平列，除了一条石级小路外，其余尽是刀山剑树，十分险峻。站在上面，五大洲、四大洋都可以望见，试问阳间有这样的地方么？
望乡台边有个亭子叫孟婆亭，亭子的主人叫孟婆，她每天给过桥的人递上一碗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孟婆汤又叫忘情水，一喝便忘，任你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遗忘得干干净净，来生都形同陌路相见不识。
孟婆汤其实就是人一生所流的泪。因喜、悲、痛、恨、愁、爱而流的泪，孟婆都会收集到属于他们的碗中，在他们离开人间走上奈何桥头的时候让他们喝下去，忘却活着时的爱恨情愁，干干净净进入六道，或为仙或为人或为畜。
“而有些人，根本不配喝孟婆汤，他们死后只能变成游魂，有的变成了恶魔，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如何堕入魔道，看着你如何灰飞烟灭，哈哈哈……我是猫，从小到大，我睡觉后就缩成一团，其状如猫，小心点，我在盯着你。”
海京市，抗暴力犯罪实验室，一夜未睡的丰越，让刘冬青把所有资料包括猫婆的小说，转换成语音一次次在脑子里滚动播放，他自己则闭上眼睛进入了半睡半醒的休息状态。
第二十五次播放结束，丰睁开涩眼，盯着窗外的枝头看了一会儿，城市中二十年来更迭了多品种树木，许多主干道上的树木已经不会在冬季落光叶子，留下光秃秃的枝干。那些在凛风中依旧嫩绿的叶子，看起来确实能够缓解双眼的疲劳。
“猫婆啊，这些小说是你的意志转化而来么？”丰越自言自语道，“以冬青的能力，居然一直没有查到地址，你是在笑还是在怨？”
“哎！我也魔怔了。”丰越使劲捏了几下眉心，整个人精神轻松许多，他笑话自己刚才的臆测，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窗台上，一股热气升腾而起，给四肢做足伸展运动，才端起杯子慢慢喝下去。
猫婆的小说，每次更新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一次死的是李千钰，看来这是有预谋的杀人，而被杀的人？被杀人的人居然都是被警方怀疑的对象，那么杀人者难道把自己当成了暗黑执法者？他字啊公然嘲笑我们警方无能么？或者他认定嫌疑人不会被判死刑？
想到这里，丰越整个人都怔住了，似乎周身血液也忘记了如何流动，手和脚也因为没有血液流淌的刺激而变得冰冷麻木，耳朵里传来呼呼的风啸，而眼前的窗户明明关的很好。足有十几秒，他才挣脱麻木，迅速按下通话键。
“楚，医院的视频要来没？”
“刚从医院出来，视频我直接传给冬青，让他筛查出这几天李千钰出现时的画面，估计我回去，结果也出来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刚才也去看了蒋婷。”丰越眼前出现乔楚在蒋婷面前出现的场景。
“我去了，蹲守的兄弟我让他们去转了几分钟，蒋婷的情绪依旧低落，目光呆滞，行动死板，真看不出她会在李千钰的手上做文章。”显然这次见蒋婷，乔楚没有任何收获。
“交警部门你去了？”丰越问。
“对，帮冬青缓解一下压力，他太累了这几天，交警那边一直在用交通系统监控帮我们查找，老实讲，这个尤克天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从安远镇离开后就再没出现在系统中。”
听完乔楚无奈的汇报，丰越只好转为安慰：“没事，你先回来。”
“冬青，视频出来了？”掐了通话，丰越联系刘冬青。
“快完了，分离出来后我连接一下，就发给你。”刘冬青略显兴奋地喊了一句，“男神！优盘的文件修复出三个。”
丰越刚要发话，刘冬青又骂起来：“日！剩下的坏得太彻底，无法挽救，卧槽！禽兽！我受不了了，男神，这三个小文件就是三段视频，如果你不是警察，我觉得你看了血液会倒流。”
“一起发过来。”丰越咬牙切齿地发出几个字。
他能想到，如果三个小视频让刘冬青不断骂脏话，那说明视频内容跟自己猜想的不会有太大出入。看着被子里已经不冒热气的水，他选择了一饮而尽，一股凉意穿透咽喉，在腹中游走，冷静！他命令自己保持冷静。
身后的大屏传来滴滴音，丰越按下播放键，刘冬青先发来的是李千钰在医院里的行动路线。他没有纠结剩下小视频，认真查看李千钰生前的最后影像。
视频中，李千钰出现在医院门诊处，他在分诊台踌躇几分钟才上前跟值班护士说话。说了一分钟，护士给了他一本病历，另一个护士指引他去了发烧门诊。目前，很多大医院都设立了发烧拉肚子紧急分诊，大大减少了急诊的拥挤程度。
视频跳到发烧门诊，这是个用屏风隔出来的分诊部。李千钰捂着脸似乎很痛苦，跟医生说了几句，很快医生给他量了血压量了体温，接着开处方单。拿着处方单的李千钰转了一圈，出现在缴费处。
十分钟后，李千钰拎着药袋子到了输液大厅。输液第一针，并没有什么问题，输完液后他直接离开医院。第二次出现在输液大厅，他似乎比昨天精神好一些。第三次出现，他沿着的第一次的路线，在发烧门诊开了处方，缴费、拿药后进了输液大厅。药袋子交给护士后，他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谨慎地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
护士叫他的名字，他起身去输液。输完液后，他站在门口转了两圈，出了门诊进了育婴大楼。很快，他的身影出现在蒋婷住的病房门口，大约站了半分钟，他推门进去。几分钟后，大林拎着一包吃的出现在病房门口。应该是听见里面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他停了一会儿，才忽然推门而入。
透过推门的瞬间，李千钰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画面上，他和大林对视一眼，直接跑出病房。离开病房后，他一直沿着走廊慢慢地走，进了电梯，电梯内捂着胸口神情痛苦。出了电梯，他动作缓慢，似乎每走一步都很艰难，经过几个人后，他伸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无奈动作太小，没人发现端倪，接着他倒地不起。
两个男人跑过去看了一下，瞬间大喊，应该是喊人来救命，很快医生护士全部出现。这时候画面太混乱，刘冬青把画面分割，一帧一帧缓慢跳了出来。丰越不敢有任何松懈，不放过任何人的动作和表情，仔仔细细地查看，连乔楚推门进来都没察觉。
乔楚坐下，跟着一起查看视频。整个抢救过程中，输液和打肾上腺素，全程快而准，没发现护士或者医生有什么不对。看到第二十五帧的时候，丰越和乔楚同时瞪大眼睛喊了起来：“找到了！”
丰越一惊，猛然回头看去，脸色惨白却神情欣喜：“楚，你来了？哎，这个李千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画面定格，一个护士阴冷着笑，从药箱子里拿出一次性注射器，一支药水，动作熟练敲打吸入，针头直接插入李千钰的脖子。画面放大，除雾去杂质，清晰，再除再去，几次反复，那张微笑的脸清晰出现在大屏上。
“我日！这不是她么？”冯不的大嗓门在安静的空间里炸开了。
丰越和乔楚俩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会议室里又多了两个人，冯不和刘叶正二脸惊诧地盯着大屏。丰越跟他俩点点头，往位置上努努嘴，声音嘶哑地说：“坐吧，小刘楠的QQ日记，写满了不安、恐惧、无奈和厌世，还有对母亲的怨恨，对同学小花儿的同情和心疼，却始终没有提及校长李宏建，她口中的恶魔应该就是李宏建，可是就算我们知道是他，也无法定罪。”
“这个禽兽，我要撕了他。”冯不又开始发疯，眼睛里像是要喷火，盯着画面上那个冷笑的女人，近似吼叫地问，“这个女人也是一伙的吧？”
“目前只知道她杀了李千钰，具体与小妮儿的案子有无关系，还待查。”
“这小妮儿写日记居然不写清楚，难道就无法定罪了？”冯不心有不甘，已经找到日记了，却无法定罪，越想越气。
“能不能定罪，就看优盘里的恢复的三段小视频了，当务之急要找到那个小花儿的女孩，上次在她们房间里找到的血水，应该就是小花儿吃药打下未成形的孩子，如果小花儿失踪，她不是被控制起来，就是出了事。”
丰越舔舔干的起了皮的嘴唇，乔楚立即起身整了一杯水，从旁边的盒子里拎出一根苦丁茶扔进水里，苦丁遇热舒展，在水中露出笑脸。丰越没有心情欣赏苦丁的舞蹈，他轻轻抿了点水，然后点开了第一个视频文件。
“啊……”一阵混浊的吼叫，在会议室中疯狂而悲凉的炸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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