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姑(江湖令)

作者: 筱念凉 | 来源:发表于2017-01-03 19:51 被阅读134次
    我的村近况

    我出生在一个山清水秀的村庄里,在我的印象里,村里很大很漂亮,有山有水,大路也宽广,人也很和善。最喜欢的就是左邻右舍一家亲,小时候我皮得很,经常和小伙伴到处游玩,串门过家家也是常事。

    也不是说别人家就好很多,但是,还是喜欢往别人家跑。印象最深的就是阿姑家,她是我们本村的人,嫁给了本村一个矮穷矬的男人(都是媒妁之言)。所以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我叫她“阿姑”!

    阿姑很漂亮,有灵气,身材匀称,做事利落,谈吐优雅。乌黑的长头发常年绑着麻花辫,最尾处总用红色的橡皮筋绑着。

    小时候我非常喜欢玩弄她的头发,总是说长大了要和阿姑一样有一头长发。(我那时一直像男孩子一样剪超短的短发)阿姑总是抱着我笑笑说我会比她拥有更漂亮的长发。

    阿姑就是这样,一直温柔得不行,让人很想亲近她,小时懵懂,以为阿姑就是一个很幸福的人,所以才会那么温柔。长大了才发现,阿姑很温柔,但是却和幸福一点关系也没有。

    阿姑有一儿一女,都说“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但是,阿姑的儿子却没少让她操心。现在偶尔回家,见到的阿姑已经不是当年的阿姑了。她变得皮肤黝黑,一头长发也不见了踪影,人也瘦得可怕,一身皮包骨,好像行走的木乃伊。(我12岁左右离开家乡,极少回家,阿姑估计新年60岁左右了吧,我不知道她具体年龄,她女儿好像30多了)

    阿姑呀,为什么你的长头发不见了呀?

    因为我剪去卖掉了,可以换钱呀!

    阿姑呀,为什么你越来越黑,瘦呀?

    因为我要照顾一家老老少少,终日奔波啊!

    阿姑呀,为什么……

    因为……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阿姑她准备在村里开一家小店,那时我很开心,一直说要等她开张去光顾她,但是最终店却没有开成,我也跟着父母外出,没有了和她的联系。我开始了新生活,也在一个新地方读书,成长,阿姑也慢慢的被遗忘在脑后。

    可是,偶尔还会想念她,记得我曾写过一封信给她,但是没有寄出去。原因我也忘记了,信却还在,但我不敢去打开它,怕里面有太多的回忆,和悲伤。因为只有在难过的时候才会想要倾述,不是吗?

    阿姑的老公,一直很势利,自大,脾气又暴躁,还会家暴。小时候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后来听父母说起来,才觉得他很可怕。冬天天气冷,他不工作,天天窝在被窝里,还要阿姑端茶送饭。稍有差池,不是破口大骂,就是拳打脚踢。家里的事他一概不管,田里的事他也懒得动手。唯一的借口就是“冷”!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会冷一样。

    听说,阿姑被打得惨的时候,那混账老公直接抓她头发,把她头往墙上撞。头上的小黑夹子直插肉皮上。阿姑疼得不行,却还是亲手把夹子拔下来。拔下来的是夹子,捡起的是破损的心之碎片。被打之后,阿姑依然会忍痛掌持家事。喂鸭的喂鸭,喂鹅的喂鹅,田里要除草就除草,要施肥就施肥。当然她还养虾,养鱼。起早贪黑,不曾怠慢。

    真不知道阿姑是怎么忍耐下来的。要是换成我,我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古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阿姑也不蠢,现在也是法治社会,阿姑心里也是知道的,但这样被虐待,算什么?

    但阿姑总是一笑而过。她终究只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离婚在她们眼里,是那么羞耻的一件事情,不道德,不雅观,而且会饱受非议。但是,我想,最主要的还是她放心不下她的孩子。因为我们那里如果有夫妇离婚,那么作为妻子顶多带走一个女儿,或者一个孩子也得不到。

    阿姑还是坚持了下来,本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阿姑下半辈子会有大逆转。可是,老天依然不待见她。


    阿姑儿子没有上大学,像很多农村孩子一样,很早就出来混,闯荡社会。那一年,他往家里带来了一个眼睛大大,嗓门尖尖的女朋友。好看是好看,可是阿姑不喜欢,她觉得她出生城市,必然将来不会喜欢待在农村,不会吃苦耐劳,勤俭持家。

    可是他儿子说什么都不肯,一定要娶她为妻。争吵过后,阿姑妥协了,毕竟婚姻这事也是要情投意合才好。阿姑也不想儿子伤心难过,况且姑娘也表示会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的爱她儿子。

    婚事办得热热闹闹,婚后生活也顺顺利利,阿姑不久也高高兴兴的当了奶奶。头一个孙子就是男孩,在我们那里,可是天大的喜事。(重男轻女)阿姑开心得不得了,他丈夫也是,主张大摆宴席。

    后来她媳妇又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他儿子也外出打工,挣钱虽不多,日子也过得安稳。阿姑靠养殖水产品,也赚了不少钱,当然很多也拿去接济他儿子了。因为阿姑女儿嫁了个好丈夫,住到城里的高楼大厦里了。阿姑心想可以安度晚年了,谁知造化弄人,他儿子居然在外面弄了个小三。

    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可是,后来他儿子一整年都不回家,还老是和阿姑要钱。阿姑不敢让儿子在外面吃苦,有求必应。正好印证了我们那里“慈母出败儿”这句话。她媳妇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怕他劳累,只敢电话给他,说些安慰的话。直到有一天被同村外出的人揭穿了谜底,她们才翻然醒悟。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所有女人最喜欢用的戏码,可惜这张王牌在他儿子心里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就好像你往大海里扔一块小石头,“咚”的一声,却激不起一点涟漪。任凭你朝大海呼唤,海风一吹,烟消云散。

    阿姑媳妇还是不死心,打听了他儿子的住所,拖儿带女风尘仆仆的去找他,可他却不肯见她。约她媳妇在一个游乐园见面,他一个人赴约。人是到了,心却没到。最后借口去买食物给孩子,一溜烟逃跑了!丢下她和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游乐园里嚎啕大哭!

    阿姑也没办法,除了以泪洗面,只能天天打电话给他儿子,希望他回来,回家做个好丈夫,不要再丢人现眼了。可偏偏阿姑老公就是个“搅屎棍”“害人精”,他居然支持儿子找小三,还鼓励他带回家来。

    带回家是不可能的,要他回家也是不可能的,当然离婚也是不可能的,阿姑媳妇死活不肯离婚,事情就只能这么僵持着。

    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我觉得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不曾想她们还是坚持了下来。只是苦了阿姑……


    三年过去了,经过这样的一次波浪,阿姑彻彻底底成了“顶天立地”的女汉子。上要服侍老公(摔坏了腿,脾气更不好),下要照顾孙子(媳妇外出务工),还要兼顾赚钱养家糊口。我找不到任何支持阿姑这样活下去借口或者理由,但是,阿姑依然温柔如故,待人处事游刃有余,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家庭带给她的伤害。只有身体的消瘦和头上的白发见证了她的不堪。

    上次回家,也没能好好和阿姑促膝长谈,只是在路上赶了个照面,互道了一声“好久不见”,就各走各的路。我知道以后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甚至也许有一天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了。只希望“岁月不饶人,我亦不曾饶过岁月”能在阿姑身上好好的体现出来。

    也许,阿姑只是在把她作为一个妻子,母亲,奶奶的义务进行到底,终身不辞。

    阿姑(江湖令)

    手动笔芯❤欢迎吐槽~

    写得不好,还望见谅~

    其实我想说,太多的农村妇女,现在依然是没有一点点主见或者自由,明明很多时候婚姻已经亮起了红灯,还是不肯放手。或者说,有些人太善良或一直被欺负。当然也有太多是因为作为一个母亲,所以想把好的留给孩子,怕离婚会让孩子不好过而将就一辈子。

    希望将来的我们,都可以不用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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