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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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飞的蓬草

牛群在悠闲地吃草，夏收过后，是放牛娃最喜欢的季节，庄稼地的边边角角，收割机到不了的地方，有零零星星的麦穗，那被麦秆遮蔽的草终于见了天日，嫩绿鲜美。

男孩布歪戴一顶灰色鸭舌帽，嘴里衔着一根麦秸秆，正斜靠在一堆麦草堆前，伸着细长的脖子，聚精会神地盯着远处。

离他几百米远的另一块地里，羊群像点缀在麦田里的花朵，山羊是白色的，大多数是绵羊，黄中透白，有几个黑色的羯羊，分散在各处，像一簇簇曼tuo罗。

两个牧羊女头对着头，双手上下比划着，她们在热烈地讨论什么？还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的昆虫物种吗？

她们没有注意到远处布探询的眼神。

两个女孩是表姐妹，闩15岁，桃13岁，闩用麦秸秆做了一个“小人”，拉动下面的麦秆，小人便伸着两只手臂上下摆动。

“姐，给我玩玩！”桃跃跃欲试，右脚在地上擦出一道道小沟。

闩小心翼翼地把小人移交给桃:“拿好了，小心点儿哦！”

“拉这边吗？哈哈，动了，动了！”桃欢喜雀跃，“哎呀，糟了，姐，胳膊断了！”

“让你轻点。”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个人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很远，几只羊停下反刍，好奇地望着她们，好像在想:“她们遇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

布当然也听见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黧黑的面庞汗津津的，他大踏步向两个女孩走去。

“你们的羊今天老实哦！”布老远喊道。

两个女孩停住了笑。

看见布健步走来，闩的脸上泛起一团红晕，她还没张口，桃笑容灿烂地接道:“你的牛群才老实呢，在地头没挪窝呢。”

“就是，不用散开就肚皮滚圆了，要天天这样放牛多攒劲！”

两个月前的一个周末，回家路上，闩和表妹的羊群突然疯了一样冲进人家的麦地里，他们赶出了这边的羊，又跑去赶另一边的，可是刚赶走的羊又返回去继续啃，她俩快急哭了。这时，布骑着一批枣红色的马飞驰过来，扬着马鞭，不断吆喝着，帮她们把馋嘴的羊们赶到大路上。

“你们俩要分开，一个跟在羊群后边，一个在地边走着守，羊偷吃馋了不好放。”布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说。

闩低声细语地说:“谢谢！”桃双目炯炯地盯着布，连连点头:“好，知道了！”

“你们高兴啥呢？”布笑着问姐妹俩。

“我们在玩小人打架。”桃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姐用麦秆做的。姐姐，你再做一个嘛！”

闩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布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迅速扫过闩，停在桃脸上。

他伸出手拽过一簇蓬草，对着桃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草吗?”

两个女孩好奇地凑上前，“这种草，寿命特别短，现在是夏天，它已经枯了。看，它的根这么短，所以风一吹，就到处乱飞。”布滔滔不绝地说，一边用手撕开一根草枝“可是，你们仔细看，外表是枯的，里面还是绿的。”

“真的哎！”桃惊奇地喊道，“这种草浑身都是毛毛刺。”

“你猜，我是咋知道的?”布卖起关子来。

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等着下文。闩也好奇地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