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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凝雪还是如愿以偿嫁给了太子哥哥。
我怎能心甘。
我出身名门,相国嫡女。从小便是太子哥哥唯一的伴读。
可他偏偏要娶一个将门里粗鄙不堪的女子。
整天耍刀弄箭。
后来,裴氏一族因被安了谋反的罪名,满门被屠。
裴凝雪听闻后急火攻心,不日后不治而亡。
我改头换脸成了太子妃。
我以为太子哥哥有多爱裴凝雪
其实他谁也不爱。
姜宁国五十六年,太子授加冠礼。而后娶裴毅骁骑大将军嫡女裴凝雪为妻。三年未有子嗣。
正值冬日,我在听雪楼赏梅,眼见月份越来越大了,宫里的太医说这胎是个男孩。难怪他在肚子里闹腾的厉害。站久了总是有些乏力,自从有了他,萧凛对我更加上心了。
“爱妃,外面风大,你怎又出来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责备,随即为我披上了披风。
“不打紧,昔日阿娘最是疼我,也最爱带我赏梅。”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如墨般难看。
“妾身失言了。”
我不该提家人的。因为自从我成了裴凝雪,我的家人就已经死了。
“你的气色很差,今日的汤药喝了吗?”
他语气里满是关切。
“太子殿下,些许是孩子月份大了太过于闹腾,不打紧的。”
"你好好回去养着,别在这里受了凉,父皇今日邀我去宫中一叙,等我回来。”
“好。”
他离开了。
府中近来送来的吃食全是按照我的口味做的,他知我爱喜甜食。便把南江最好的糕点师傅请来了府上。就连这吃食我都要如此谨慎!
原来每日都需要去皇后宫里请安。如今,倒是偷了几分闲。
他走后我喝了药汤,有些犯困。便在听雪楼睡下了。
我睡来时却不在听雪楼中,周围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山,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粒子。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围实在安静的可怕,这声音显得更加诡异。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全身冷得彻骨。我下意识蜷缩身体,抱紧双臂,我的衣袖竟染了血。此时小腹一阵剧痛。
我的孩子………没了!
到底是谁如此恨我。竟把我丢到了这天虞山。
天虞山是姜宁国最可怕的地方,这里地处姜宁国最偏远的南域,终年白雪覆盖,万物萧条,人迹罕至,连鸟兽都无法生存。
传说被丢在这里的人,不管是死是活,死人将永堕为恶灵,永生永世困于这天虞山。活人将沾染煞气,蚀骨入心,面目溃烂,身若亡灵,暴毙而亡。
难道这一切都是萧凛的手笔,不!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他那么爱裴凝雪。不会的!他绝不会这么做!
难道我要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天虞山吗?不!我要活下去,弄清楚这一切!
我咬着牙朝着山下走去。风雪大得睁不开眼。我只能一步一步向前挪。
“啊……!”
我的脚被尖利的树枝扎出血来。我忍着痛将树枝拔了出来,在雪地里找到了一根粗壮的枝丫,我用它探着路,我一定要走到山下,我还不想死。
穿过了一片又一片树林,天已然黑了。我又累又渴,嘴角干裂渗出血来。我抓着地上的雪胡乱塞进嘴里。
模模糊糊中,走了好久好久,我太过于虚弱,体力不支,身体重重砸向雪地里。模糊中我看到了阿娘和我一起在院中赏梅,那日的雪下得那样大,可我却不觉有一丝的寒冷。爹爹在雪地里教我射箭,雪静静地落满了他的发髻。
我好后悔!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我以为我活不了了。
我缓缓睁开眼,四周栽满了雪白蔹。白色的花朵挂满了藤蔓。
我走了一天一夜才走到了山下,天虞山下竟是一条河流。
雪白蔹十分名贵,姜宁国从不产此物,向来由季渊国供奉而来,这里怎会遍地都是。
远外是一座兰亭,兰亭依水而建,宽阔别致。
不远处一阵马蹄声传入耳间。
那马背上坐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着一身黑衣,相貌清冷无比,腰间一把闪闪发光的宝剑格外夺目。
他看着不像姜国人。他熟练地下了马。
“凝儿,没想到此生我还能见到你,苍天有眼,你还活着!”
他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抱得格外紧,情绪十分激动。
“你的身体为何这般冰凉!”
言语间,他脱下外衣披在了我的身上。
难道他把我当成了裴凝雪。
我猝不及防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凝儿,快吃了这颗药,你伤得不轻。”
我吃完药,他扶着我进了兰亭。
“凝儿,你好生休息,我去为你煎药。”
我虚弱地道了一声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他在岸上升了火,火光滋滋作响。
他到底是谁?难道是裴凝雪身旁的暗卫季寒熙。他不是偷了裴大将军的布防图早就被乱箭射死了吗?
“凝儿,快喝吧。”他不知何时进了兰亭中。
我倾尽全力去接那碗药汤,可我的手不仅受了冻伤,晕倒时更摔得严重,疼得十分厉害,连抬起手来都成了奢望。
他见我额头出了好多汗。
他为我轻轻拭去了汗珠,又喂我喝着药。
“凝儿,我那日潜入监狱,只为了救你出来。可不知为何那日的守备平添了数倍。太子的人活捉了我,将我困在这天虞山十年。”
“这天虞山有太多亡灵因他而死,他又听信缠言,害怕恶灵寻事少了阳寿,得知季渊国的人会一门秘术,以血为引,可超度恶灵。”
“他说,只需十年,他便告诉我凝儿埋在何处。就算她死了,我也要去守在她墓前,永远陪着她。我日日夜夜在这里为囚,如今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凝儿,你可知我有多欢喜?”
他轻抚着我的脸,眼角满是泪痕。
“凝儿,你已沾染了煞气,刚才你吐血,便是因为煞气已侵入你的五脏六腑。你别担心,我这就以血为引替你逼出来。”
这秘术果然残忍至极,他动用一次,已疲累不堪,面色苍白如纸。
“凝儿。你沾染的煞气太重,我此次也只能为你逼出一部分。”他说话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
他晕倒在了塌前。
没想到这暗卫是个如此痴情的人。我竟有些羡慕起裴凝雪来。
夜沉了下来。
“凝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那日你就不该救我。对不起……凝儿!”
惊天巨雷,他从噩梦中惊醒。
他突然抱着我失声痛哭。
“凝儿,我日日夜夜活在悔恨中,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宁愿死的是我。”
算了,管他是谁,我必须得回到京城,弄清楚这一切。
夜深。我见他熟睡后,卸了他的马,偷偷溜了出去。
没想到这里有如此重的瘴气,我竟不被瘴气所伤,难道是因为那颗药?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心只想回京城弄个明白。
无数支暗箭从黑暗中突然袭来,我的手臂被射伤。那支箭正要射中我的咽喉。
“是他,季寒熙。”他一跃上马,护着我向北而去。
到了一处客栈,他为我涂了药,细心替我包扎好伤口。
“凝儿,你不该瞒着我离开的,若你真要回到京城,我拼死也会护你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充满了柔情。
“凝儿。你还记得吗,我来姜宁国时还不到十岁,我爹爹护送雪白蔹来到姜宁国,可成王服用了雪白蔹后暴毙而亡,我爹爹被当今圣上当庭斩杀,而我偷偷躲在运输马车里,看到了爹爹的尸体。到了夜晚我才敢跑出去,我本想去寻我爹的尸体。可全城都是官兵,我差一点被捉,是你偷偷将我带回了将军府。因为我的身份,太子胁迫你嫁予他,将军也被定了叛国谋反之罪!”
“凝儿,我真的好恨。我恨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将军。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宁愿你从没救过我。”
原来是这样,难道这一切都是萧凛的手笔?
裴毅将军死后,太子萧凛取得了圣上极大的信任,圣上甚至给了他一半兵权。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他护送我回了京城,可相国府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爹爹和阿娘也不知去向。
“小姐。”丫鬟春沁一把将我拉入暗室。
“凝儿,小心!”
“小姐,我一直躲在这里,只为了等你回来。自从你失踪后,相国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最后不曾想走露了风声,太子竟知道了你用秘术换脸一事,将此事捅到了陛下面前,陛下龙颜大怒,相国被羁押到了大理寺。最近,太子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布兵图,说相国………”
“春沁你倒是快说啊。”
“说相国勾结季渊,意图……意图改朝换代。”
听到这个消息,如雷贯耳!
我立即前往大理寺。
大理寺守卫森严,我拿出圣上赐给爹爹的令牌才畅通无阻。
我又用钗子和手镯打发了些官差。终于见到了爹爹。
“爹爹,女儿不孝,来看爹爹了。”
“宁儿,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你……你竟和凝儿长得一模一样”
没想到旁边的牢房里关押的是裴凝雪。我不敢相信,她竟然没有死。
“真是一出绝顶的好戏啊!”萧凛拍着手走了出来。
“萧凛,你该放了我吧,为了寒熙和爹爹,这出戏我演得够累了。以后,我只要寒熙和我的亲人安然无恙!”
“你才是凝儿。凝儿,寒熙该死!”
“寒熙,我等了你好久,不过没关系,你虽然来得有些迟,可我总归还是无比欢喜的!”
“寒熙,从太子知道你身份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只有答应太子的求娶,你才会永远安全。你不必自责,这一切都是凝儿心甘情愿的。爹爹一生忠勇,可相国江暮年实乃奸佞之丞,爹爹不忍自己用性命保护的家国落入此等人之手,我们只好如此下策。”
“凝儿,你为了我受了如此多罪,是寒熙对不起你!”
“太子殿下,我爹爹和阿娘在边关待了十年,寒熙在天虞山做了十年的驱灵师。我们裴家能给的,都给了。”
“圣上的诏书已发到边关,不日,将军和将军夫人便能回京。至于寒熙,成王已死,我不会再追究。”
“将江宁雪绑了押下去。”
“慢着,我愿写信去到季渊国。让他们取消计划,我只求你放了宁儿。”
“爹爹!”
相国江暮年,勾结季渊,罪无可赦,判三日后,立即行刑。
爹爹和阿娘走后,我成了孤儿。
那日我喝了许多酒,跌跌撞撞竟闯入了宫门。
萧凛就那样站在宫门前。
“太子哥哥,你爱过我吗?”
“从未。”
那日的雪下得那般大,那酒真是醉人。天虞山的煞气还是侵入了我的肺腑。
我这一生,想要得到的,都成了虚妄。
若是能回到儿时该有多好。爹爹和阿娘都还在,太子哥哥送给我的那个木雕一直还在。
又是一个雪夜,今夜的雪格外的冷。我抱着那个木雕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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