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所有认识的人中最特别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要不然我怎么会任由蚀骨的思念深深地在我心口蔓延。我活着的每一天无不在想念他,这种苦涩感就这么肆意烙印在我的灵魂之中,久久不能根除。生活总是枯燥乏味的,每天大家总是按部就班地过活,我们总是为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忙得焦头烂额,把自己淹没在嘈杂的人海之中,总以为自己能活得很久很久,去过很多很多地方,去远眺拥抱整个世界,人生百态,世事无常,我从未想过,世界上再长的美梦,也有醒来的一天。——《何凌的日记》
刚下班,我准备回家,推开房门走进去,我倒吸一口凉气,竟有些茫然失措,门的另一边,原本熟悉的小屋荡然无存,雪花从灰白色的天空中落下,凛冽的风呼啸而过,瞬间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打了个寒颤,双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嗯,一定是做梦。我淡定转身打算关门,惊觉门把手消失了,那扇门不见了,刺骨的寒意麻痹全身,我搓搓手往前走,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却慌得一批,我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这简直不符合科学逻辑啊。
当我抬起冻得有些发僵的双脚走了几步时,“吧嗒”一声,脚下的冰出现了裂痕,吓得我瞬间不敢动了,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
停顿几秒后,我正打算尝试着迈出步伐,结果“轰”地一声,我沉入了水里。
冰凉的水从鼻腔、喉咙里钻进去,呛得我四肢不停地抖动,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力气,我的视线逐渐模糊,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急切地向我游来。
当我醒来时,自己躺在暖呼呼的棉被里,床边放着一个烤火炉,我一抬手,触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手感还挺好,有点像摸我家的大肥猫。
我起身低头,想看清那团玩意儿,那东西动了动,我眼珠子顿时瞪得老圆,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的视线和来人对上。
他温热的气息离得很近,黑亮的头发修剪的很短,非常利索干练,狭长的眼眸里倒影出我的影子,我咽了下口水,听见了熟悉的心跳声。
我猛地推开他,有些恼羞成怒,“阿律?你搞什么鬼?”
男人站稳了身子,眼睛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哀伤,随即他展开笑容,扑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何凌,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我好高兴。”
没错,这家伙是林律,我的男朋友,不对,已经是前男友了,自从他不告而别去北极搞科研的时候,我俩就掰了,而且闹得很难看,这之后……
浓重的消毒水味从鼻孔窜入口腔,几个零碎的片段一闪而过,我一时有些想不起来,提起袖口闻了闻,所以为什么打开门本来应该回家在床上躺尸的我,会来到这种鬼地方?
我一把拽过他,闻闻他的衣领,什么味道都没有。所以,这股消毒水味是从我身上发出来的,我瞪着他凶巴巴地说,“你不会拿我做实验吧?”
“我,我哪敢,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他别过脸,仍用着非常戏谑的口吻,虽然没看见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在说谎,林律骗人的时候眼神总会躲闪,耳朵微微变红,他是个不擅长掩饰自己的人。
“你最好别骗我,否则我就……”
“好啦好啦,最怕你了。”他慌忙道,小心翼翼地拉着我下床,“既然你好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快走吧。”
“去哪儿?”
“来吧来吧。”他声音里透着一丝喜悦,“我可没忘记,你备忘录的第一条,你最想做的事情。”
“你居然偷看我备忘录?”我大怒,刚想甩开他的手发作时,映入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不能动弹。
天际闪烁着无尽的光芒,一路延伸到远方,极光浩瀚、神秘,深邃,令人叹为观止。
我曾在书上看过一句话,它是这样描述的:在人烟稀少的地球极地之处,时不时会有璀璨壮丽的光划过夜空,它轻盈而飘荡,忽明忽暗,充满着无尽的神秘与梦幻,没有哪种现象能与之媲美,它是北极一道奇异的风景,曾吸引了无数渴慕而来的人们,只为一睹它的光彩。
“喜欢吗?”林律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我没有抬头,错过了他眼底无数情绪涌动,“我带你来看极光了。”
“何凌!何凌!!”
我顿时脑袋有些刺痛,“滴滴~”心电图缓慢的声音,一个熟悉的人影躺在床上,手上插着针管,口上戴着氧气罩,我疼得蹲下,看到了那张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医生和护士在旁边不知说些什么,睁开眼,自己仍身处北极,两方景象交错复杂,我的脑子都快炸了。
唯一不变的,是这道熟悉的声音,一直坚持不懈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彻底昏迷了过去。
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林律的怀里,他搂着我,手轻轻地拍打我的肩膀,像是在哄小孩睡觉,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细微的阳光映在他的脸庞,仿佛镀了一层金光,让他原本就不硬朗的五官有些透明,像是快消失了一样。
我的心哽噔了一下,随即上手扯了他一把脸。
我们四目相望,他见我醒来,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说,“何凌,你要再不放手,我就把你扔海里喂鱼了。”
“你敢!”我瞪了他一眼,推开他起身,等等,海?
我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与林律身处一个峭崖顶端的灯塔里,细长的岩石岬角犹如利刃直抵海底,远方海天一色。海面惊涛骇浪,两处洋流交汇于此,前部有些陡峭,后部则山坡渐缓,无数舰队浩浩荡荡从这里驶过。
“这里是……好望角?”我迟疑道,一脸不可置信,“我们不是在看极光吗?这怎么可能!”
“你都能在家开个门就来北极找我,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我一把揪住林律的衣领,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急忙地别开头,似乎也意识到哪里说错了。
“你……”我把他半个身子推压到扶手外边,凉凉地说,“怎么么知道我开门的事?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不说清楚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海水彷若咆哮的猛虎,海浪拍打着岩石,溅起一阵阵浪珠,林律这一掉下去肯定立马被海水给冲走了。
“别别,阿凌,冷静点。”林律慌忙道,他使劲抓紧我,生怕我真的把他推下去,“我说我说,只要我打个响指,就能带你去任何地方?”
“你再骗人!”我把他往下推了推,这家伙真的太欠揍了,什么话都敢编出来诓人。
“真的真的,不信你看。”林律身子不停往回探,伸手打了个响指。
“啪”地一下,我感觉周围的景象虚晃了一下,顿时目瞪口呆,下意识放开了林律,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座白色的建筑物出现在我眼前,中央砌成高高的白色圆顶球,四座塔矗立在建筑四周,中央部分的高近于立面总宽度的一半,大小穹顶和高塔勾勒出柔和的弧度,前面是一条澄澈的水道,水道两旁种植各种树木,整个建筑风格十分庄严肃穆,甚至可以称为气势宏伟。
“这里是阿格拉。印度的阿格拉?”我听见自己说。
林律点点头。
我指了指前方那座洁白的陵园,“那是泰姬陵?”
林律轻笑了一声,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泰姬陵,由殿堂、钟楼、尖塔、水池等构成,用纯白色大理石建筑而成,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陵墓。
那时候,我和林律住在一间小小的出租屋,虽然穷,但是我们约好等存够钱就一起去环游世界,我把想去的地方都记在了备忘录里,但是我从不认为我们能实现,旅途开销特别大,我们不懂其他国家的语言,交流有障碍,而且又怕出什么意外,偶尔做做梦就可以了。
我之所以想去泰姬陵,是因为它由爱情而生,由当时的莫卧儿皇帝沙贾汗为纪念他心爱的妃子建成的,这段爱情的生命也因泰姬陵的光彩被续写,人们相信因果轮回,这是生死相随跨越时空的爱恋,下一世他们又会在此重逢。
我记得当时和林律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打着哈哈睡死过去了,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就我一个人独自陶醉向往,没想到林律居然记得。
“怎么可能!”我握住他的手仔细观察,“这不科学啊!!”
翘首仰望,纯白的大理石堆砌的墙壁几十米高,仿佛上达苍穹下,墙体上镶嵌着各种名贵宝石,中国的玉石,在骄阳下熠熠生辉,也门的玛瑙,斯里兰卡的宝石,阿拉伯的珊瑚……在光的折射下美得不可方物,充满浓浓的的异域风情……
我看着林律侃侃而谈的侧脸,他笑起来时,眉毛微微往上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让人生出一股陌生的距离感,这个林律太完美了,还事事都依着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林律。”我拉着他停下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了?”察觉到我的异样后,林律竟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轻轻摸摸我的头,“逛腻了?那我们换个地方。”
正当他打响指的时候,我制止了他,“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你男朋友一直这么无微不至的好吗?”林律眼里带笑,有些得意地说。见我一直盯着他,瞬间软下语气,“这不是趁活着对你好点吗,就怕以后没机会了。”
“你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怪。”我狐疑道,不过也没多想,平时两人相处的时候都是得理不饶人的牛脾气,头一次见他对我示弱,便给他一个台阶下了,“算了,我原谅你的不告而别,但是下不为例,你不能再对我说谎了啊。”
林律迟疑了一下,轻声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林柯拥住我,摸了摸我的脑袋,擦了擦我有些发酸的眼睛,觉得我这一脸苦相有些搞笑,便顺势上手捏了捏我的脸,“傻瓜,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一语说完,林律打了个响指,四周景象又开始了变化。
“我的天哪,你说话怎么不带缓冲的,好晕啊啊啊!!”我尖叫道。
日出东方升起,日落西方下垂,川流不息的河流直抵远方,河的东岸是壮丽的神庙和普通的居民区,河的西岸高高耸立着雄伟的金子塔,那是法老贵族们的陵墓。
尼罗河,隔着生与死,千年不朽的木乃伊,灵魂永恒不灭的象征,河流尽头,尽是人烟气儿,似乎在述说着生命的延续。
古人有句谚语:喝过尼罗河水的人,不管离埃及有多远,都会再次回到这里。
我蹲下身子,虔诚地捧起河水,低头想把它一饮而尽,结果被旁边一只不解风情的手一泼,水珠沿着我的侧脸滑落,衣服黏糊糊地贴在身上,我一抬头,就看到林律躲得老远,捧着肚子贱兮兮地大笑。
“你这样好傻啊!我又不是法老,你喝水能干嘛,我们可是外乡人啊,哈哈哈。”
我冷冷地看着他,紧抿着嘴巴,一句话也没说。
林律顿时就怂了,他蹑手蹑脚地走过来,自觉蹲在我身旁,捧起水猛灌,认真地看着我说,“下一世,我们一定会再相遇的。”
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试探道,“消气了没?”
“我去你的。”我一把把他按在水里,自顾自地往前走。
如果当时我转头,便会看到林律半躺在沙漠上,嘴角往下弯,苦着一张脸,眼底掩不去无尽的落寞,如果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绝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与他无谓地争吵,我会更加努力、更加用力地抓紧他,珍惜和林律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这段日子,大抵是我和林律过得最快活的时光了,没有工作上的烦恼,没有各种琐碎小事的纠纷,我们只是放肆地玩闹,我们攀过纵横交错的大峡谷,走过南非开普敦的迷人小镇,探索过秘鲁印加的古城,看过巴西边境的伊瓜苏瀑布……在这些地方面前,我们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生工和古人独具匠心的手艺。可是我却感觉林律离我越来越远了,明明是最亲近的人,他却对我越来越好,虽然他以前也对我很好,但是也有个人的主见,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天文地理一问三不知,也从不会说些肉麻话来哄我,现在他对什么都格外认真,总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医院的场景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仿佛那里才是我的归处,有什么在拉扯着我回去,每每从梦中惊醒,我都会下意识看向身旁,直到确认林律还在才会靠着他继续睡觉,不知何时起,我开始变得恍恍不安。
“你遮着我的眼睛干嘛,神神秘秘的。”我摸黑往前走,身后林律捂着我的眼睛引导我前进,失去视觉,其他感官异常的明显。我闻到了青草淡淡的香气,隐隐有几声鸡鸣声,
“好了,别动,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我听见林律异常兴奋地说,缓缓松开手。
夕阳照射在严实的瓦房上,掩上一层淡黄的微光,烟囱缕缕炊烟缭绕,地上的鸡鸭在地上觅食,房舍旁一片绿油油的菜地。
“你……”我一脸迷惑,不是环游世界吗,来乡下干嘛?
“你忘了。”林律轻点我的额头,“不是你自己想要过农家生活的,来吧,我做饭给你吃。”
随着林律的步伐越来越快,他的身体在空气里越来越淡,越来越……我猛地拉住他,生怕他就这样消失。
“怎么了?”林律回头问道。
我为自己突然滋生的不安情绪感到莫名其妙,于是只好没话找话,“你会做饭?”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林律撸起袖子,他蹲在菜地里摘菜,我呆呆地站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情绪,不知何时起,他已经慢慢变得成熟可靠,而我还在原地,从未成长。
“别愣着了,快来给我打下手。”林律抱着一筐满满的蔬菜,拉着我进了厨房。
我洗着菜,不时地望向林律,他一手擦汗,一手颠了几下锅,空气中全是浓厚的肉香味,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我们还是学生的时候,两人总因一碗炒面打架,每次攒零花钱买烤肠时,总被他抢了一嘴,同居的时候,会因为没买猫粮冷战好几天,一路打打闹闹下来,我们居然走过了那么多时光,直到他不辞而别去北极考察,当时我知道后又哭又闹,后来我们断了联系,我也没再去关注林律。
而现在,这个人居然在为我做饭,我的头又痛了一下,医院那张大床躺着的人影再次一闪而过。
我捂住脑袋,手上突然一痒,我抬头,对上林律有些紧张的面孔,我展开手,看见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生锈的圆环。
他别过头,端着菜走出去,神色如常,耳朵有些发红,“开饭了。”
饭桌上,林律不停夹菜给我,这家伙的手艺真不错,我一下子就干了三碗米饭,桌前的菜一扫而光,他却一直没动筷,见我吃完,他递给我面巾纸,脸色瞬间变得十分严肃。
“阿凌。”
我顿时心里一揪,下意识就想躲避,打着哈哈道,“我来洗碗吧,我最爱洗碗了。”
“何凌。”他抓住我的手,严肃道,“你坐下,听我说。”
“我不听。”我眼圈瞬间红了,低头不去看林律的表情。
“你早就知道了。”他竟有些诧异,随后轻轻拍我的后背,像以前无数个夜晚般安抚我入眠。
“你以为我傻啊,谁打个响指就能满世界跑。”我一咬唇,不停捶打他,想着只要不说出来,一切就能复旧如初,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阿凌,你不能一直困在这里,你的世界有亲人,朋友,他们一直为你担心。”林律叹了口气,下巴在我的头顶蹭了蹭,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已经死了。”
是的。林律已经不在了,当我和平时一样打开门回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那是北极考察队林律的同事,他说林律在返程的飞机上出了意外,可能是我得知情况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无尽的愤怒,不可置信,悲伤从全身蔓延,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后来的几个月,我一直躺在医院,身边充斥着父母的哭喊声。
“你当时……疼不疼?”我问道,紧紧地抱着林律,却怎么也止不住他逐渐透明的身体。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林律也有些哽咽,“我是真的,想和你有很长的未来,想每天给你拥抱,想你生气的时候可以哄你,和你踏遍世界的每一寸土地,在步入老年的时候,在这间农家小屋养老,每天喂喂鸡,种种菜,偶尔和你吵吵闹闹,就这么过一辈子。”
他突然扯了扯我有些难看的脸,试图让我的嘴角上扬,就像以前一样,每次我黑着一张脸的时候,他总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引我发笑,但这次却扑了个空。
“但是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对我说话,但隐约的颤音暴露了他,其实他比我更加不冷静。
“我不行!”我用力摇头否认,我不停地朝他伸手,他已经渐渐淡化了,“我不行!我没有你不行!!”
林律颤巍巍地抬起我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我的无名指,随即取下那枚褪色的戒指。
“你很勇敢。”林律虚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却再也擦不了我一直往下掉的眼泪,“其实在梦境里帮你实现了愿望,我已经没有遗憾了,你一定要亲自去看看我们走过的这些地方,人生只有一次,你得去尝试无限的可能,不管有没有我在。”
“我一直,一直希望你能过得很好。”
“林律,阿律!!”
“再哭就变成丑姑娘了。”林律轻声说,身体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笑一个吧阿凌,让我带着你的笑容安心地走。”
我尽力扯了扯嘴角,但我知道这个表情比哭还难看,我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某种东西拉扯着,我头痛欲裂,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再靠近林律,他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
……
“医生!医生,我女儿醒了,她终于醒了。”爸爸激动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母亲急忙端来一杯水,“女儿,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头还痛不痛?”
妈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爸爸就着妈妈把我拥住,“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知道你因林律的事情很难过,但你也不能这样想不开啊,吓死我们了。”
妈妈立马给爸爸使了个眼色,爸爸顿时收声,小心翼翼地望着我。
我迷茫道,“林律是谁?”
两人对视了一下,眼波暗流涌动,是爸爸先开口,“他……”
“孩子她爸。”妈妈制止了他,“我们出去吧,找一下医生问问阿凌的病情。”
等父母走出去后,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眼睛一下子恢复了清明,病房上明晃晃的灯有些刺眼,我把妈妈递给我的水喝完放桌子上,继续躺着,伸手盯着无名指看了许久,虔诚地印上一吻。
窗外飘起了落雪,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冬天的草皮地光秃秃的,似乎在孕育着什么,树木迎着凛冽的寒冬瑟瑟发抖,外面的景象变成一种空虚苍凉的灰白色。
若有一天,若能相见,若能重逢,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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