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精通汉文化的利玛窦在他的著作《交友论》中,首次把“God”翻译成“上帝”,他认为汉人所说的至高无上神,跟基督教造物主的概念是可以相互对应的。这本是文学作品,收录了不少关于欧洲人交友的格言,结合中国的传统文化,以中国人可以接受的方式进行著述,著作完成后赠送给达官显贵文人名士。为了进一步获得中国人的接受,自称是“西僧”,蓄发带冠,传明代读书人流行的儒服,行作揖之礼。此句不仅获得士大夫的一致好评,更使他成为了朝廷的大臣。
清代,随着拜上帝教和天主教的传教运动,对这一概念进行了进一步的巩固。明代基督教的上帝仅只是存在于士大夫,读书人阶层。清代这一概念普遍被读书人和目不识丁的信徒所认可,伴随着晚清的动荡局势,大批的传教士涌入中国,以“上帝”之名传播教义,随着教众扩大导致这个概念更加深入人心。当然也有人反对这种做法,把“God”翻译成了“神”,但都不如音译“耶和华”切贴。
此文缘起于日前在《道教史前史:华夏的原始信仰》一文中,提出商代帝王信奉“上帝”这一观点,引发了激烈的讨论。更有偏激者认为华人岂可信洋教?要在传统文化中坚决剔除“上帝”。笔者就评论区部分观点进行答复如下:
一、“上帝”一词的确属中国毋庸置疑
上帝一词最早见于商代的甲骨文卜辞之中,周代的金文也常见帝、上帝的记载,在后世之书中更是屡见不鲜。据董济娇(“上帝”一词在汉语中的历史存在)统计:在《尚书》中出现32 次,在《诗经》中出现 24 次,在《礼记》中出现 20 次,在《吕氏春秋》中出现 8 次,在《周易》中出现 2 次。
二、商代的最高信仰或许是“上帝”
《尚书·召诰》“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从君权神授的角度,确定了殷商统治的合法性。殷商爱占卜,流行诸多关于上帝是卜辞记载,由此推断,殷商的最高信仰是上帝。
孔子说周代继承了殷商的礼仪,在《尚书·周书》进一步阐君权神授的观点:上帝降生了万民,并且给他们安排了君主,安排了师傅,君和师是辅助上帝治理民众的。以此反正殷商的信仰。
因商代材料稀缺,我们保守的推断“或许”。在《尚书•伊训》中说:你做善事的话,就会给你降吉祥;做恶的话,就会给你降灾殃。商代的上帝具有人格神的特征,有赏善罚恶之能。
三、关于上帝之称呼
《诗经·周颂》明昭上帝,迄用康年。
《小雅》上帝甚蹈,无自匿焉。俾予靖之,后予极焉。
《大雅》荡荡上帝,下民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吴天上帝,宁俾我遁
《中庸》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
《大学》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
《周易》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
《春秋左传》上 帝是最高礼仪。帝临女, 无贰尔心….有如上帝。
摘自:桑良至《本源“上 帝”及其 语义之并化》,如上所引,中国古代称之为上帝确凿无疑,且上帝之名的使用频率远远高于昊天上帝之名。
四、上帝是最高信仰,但并非人人可以祭祀
周礼对祭祀有着严格的规定,上帝只有天子本人可以进行祭祀,诸侯只能祭祀山川社稷,大夫只能祭祀先祖宗庙。天子祭祀往往郑重其事,声势浩大。礼崩乐坏始于对祭祀之礼仪的僭越,诸侯国开始绕开周天子直接祭祀上帝,标志着周天子的势力衰落和诸侯国力的崛起。
后世经过儒道文化对上帝信仰的渲染,上帝具有了普遍的意义,是中华神学中诸多神仙的老大。西汉时期又叫“太一神”,统帅五方上帝。中华神学的兴起,借用西周昊天上帝之名,定玉帝为天地主宰,掌管神仙佛圣人间地狱一切事物。玉帝的全称是: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老百姓口中的“老天爷”说的就是他。
五、唯物主义者的上帝不具有“人格神”特征
在近代史上,受唯物论的影响,人们不再相信具天地之间具有人格意义的神的存在。但仍以客观神来描述对上帝的认知,结合传统的朴素唯物主义观点,认为道是先天地而生的存在,是万物万物的本源、动力、规律;神是道的化身,是把看不见摸不到的道转化成可以教人向善的具体内容。道可以作为无神论者和神仙家的共同信仰。
六、传统的神仙信仰是多神论
中华神学不排斥任何一家的神仙,佛陀东来之后也被纳入体系,如来归玉帝管。毕竟玉帝是道的化身,在祭祀礼仪上,玉帝是高于三清的。也就是说从权利构架上来说,玉帝高于太上老君。不管各家的学问如何冲突,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顶多是你信你的,我信我的,彼此不要干涉信仰问题。所以在华夏大地可以出现同时供奉老子、孔子和释迦牟尼的庙宇。
在宗教问题上,我们祖先是高明的,你信你的,我信我的。彼此不干涉就可以了,也就是只要基督徒不干涉你的信仰问题,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没有必要因为他们用过“上帝”这个词语就盲目的排斥。真正的文化都是包容的,我们在继承传统文化的同时,积极向西方文化取经,促使文化大繁荣,更好的解决中国乃至全人类未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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