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个火星人27 猝不及防

作者: 郭襄说 | 来源:发表于2018-12-20 07:38 被阅读16次

    长这么大,能让朱颜肆无忌惮花他的钱,并且花得心安理的,这世上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朱以放。


    27 猝不及防

    美丽的外表从来都不是徒有其表,朱颜很久以前就懂得。在她的认知里,“徒有其表”是对美貌的歧视性用词,这一点男人最懂。沈鹏飞自然也是懂的,他愿意为朱颜的美丽工程花钱,支持一切她想做的事。

    所以当朱颜跟他说,她想去健身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地说:“去吧,买装备和办卡的钱,我报销。”

    朱颜不是热衷运动的人。忽然爱上健身,起因是她接待了一个客户,40多岁的女人,穿着考究,脸部也保养得宜,一看就没少往美容院砸钱。可当她起身离开的时候,朱颜看到她被紧身裙子包裹的身体,已显出皮肉的松塌感,粗腰、方胯、尖臀,美感全无。

    这让朱颜惊了一下,她不想自己40岁的时候,也变成这样。所以她决定好好供养肉体这尊神殿,让它保持强韧、美丽和清洁。健身就这样提上了日程。

    沈鹏飞不在乎为朱颜花钱,朱颜却总感觉有一种亏欠。和沈鹏飞在一起越久,这种亏欠感就越强。在一起后,每次见面,这个男人都给她的钱包塞满零花钱,信用卡更是随便刷。这样的宠爱,对朱颜来说,是甜蜜,也是负担。

    长这么大,能让朱颜肆无忌惮花他的钱,并且花得心安理的,这世上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朱以放。想起来,朱颜有点愧疚。她已经有些时日没跟朱以放联系了。最近一次和他联系,还是几个月前的父亲节,也不知道这个倔老头现在怎么样了。

    从健身房出来,朱颜在路边等车,她盯着路边的一对父女看了很久,他们在玩骑大马的游戏,父女俩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她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骑在朱以放肩头,笑着喊:“驾,驾!”唉,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呢。

    她想了想,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到郑柳的电话,拨了过去。比起和朱以放没话找话的尬聊,朱颜和郑柳的共同话题似乎还更多一些,交流起来也更轻松。所以偶尔联系,她都是直接找郑柳,有什么话也是让她转达给朱以放。

    郑柳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朱颜只得拨打朱以放的电话,接通后是嘟嘟的忙音,无人应答。

    怎么两人电话一下都打不通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朱颜心下疑惑,下意识地拨了小姨的电话。刚拨出去,她想了想,又挂掉了。内心里,她并不希望小姨和朱以放有过多的瓜葛。所以她也不希望从小姨那里探听朱以放的消息。

    梅朵却很快回拨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朱颜:“方便说话不?”

    朱颜说:“方便呀。”

    她叹了口气:“唉……”

    朱颜问:“发生什么事了?”

    梅朵说:“你爸他……”

    朱颜心下着急,忙问:“他怎么了?”

    梅朵说:“他住院了。”

    朱颜问:“朱以放生病了?”

    梅朵也没说朱以放到底是因为什么住院,只说:“你要是方便,不如回来一趟。”

    朱颜请了一周假,订了机票,直奔北京。

    这一次,又是梅朵到机场接的她。尽管朱颜心里不想劳烦小姨,可是在这偌大的北京城,只有小姨是她最亲近的人了,遇到什么事,她能找的,也只有她。

    朱颜在梅朵家放下行李,稍作停留,然后和梅朵一起驱车前往医院。

    “这才四点半,怎么就堵上了?”朱颜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车队,心里涌出一股无处安放的焦躁。对这座城,她始终爱不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这里还有牵挂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不愿意回来的。

    梅朵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堵城的节奏,她目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脸上是看淡一切的神色。

    她们赶到医院,正是吃晚饭时间,住院部电梯里,家属们上上下下,手里拿着各种餐盒。

    朱颜和梅朵进到病房,轻轻敲了敲门,郑柳正拿着湿毛巾给朱以放擦脸,地上一个不锈钢脸盆,装着半盆温水。看到她们进来,她挤出一丝笑,略点了点头,说:“你们来啦。”

    朱颜走上前,看着病床上安静躺着的朱以放,鼻子一阵发酸。“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呢?”

    郑柳告诉朱颜,朱以放是意外受伤。半夜他去卫生间,没有开灯,黑暗中碰倒了香皂盒,俯身去捡时,又碰倒了口杯,他回过身想去开灯,偏又一脚踩在香皂上,就摔倒了。郑柳听到动静,起来开灯一看,发现卫生间一片狼藉,朱以放躺在地上,面色惨白,身下是一滩殷红的血。他右边大腿被口杯碎片割破了,血流不止。郑柳吓得赶紧呼叫120,然后找药箱帮他止血。

    因为送医及时,经过手术,血止住了,朱以放算是有惊无险。但因为失血过多,他昏迷了一天一夜,中午清醒了一会儿,输了液,吃了药后,又沉沉睡过去了。

    穿着病号服的他,眼睛紧闭,面色晦暗,两鬓有了些许白发,看着明显苍老了许多。因为郑柳刚给他擦过脸,他的头发被捋向后面,额头裸露着。朱颜第一次看清楚了,他额头左上角,果然有道疤,突兀地趴在那里,像条大虫子。

    一旁的梅朵,沉默着,什么也没说,一双眼睛在朱以放脸上停留了很久。

    郑柳给朱以放擦了脸,接着又给他擦手,手背、手心、五指,她都仔细地擦拭。擦完后,她洗了洗毛巾,然后端起脸盆准备去倒水。

    朱颜上去把盆抢过来,拿去倒了。

    梅朵问:“你还没吃饭吧?”

    郑柳看了一眼时间,说:“呀,都这个点了。”她抱歉地笑笑,从包里拿出一叠材料,“老朱一出事,我整个人都慌了,真是没用。”这两天她累坏了,送朱以放到医院,联系手术,手术结束后,又一直守着他,一会儿呼叫护士过来量血压,一会儿帮忙换输液瓶,困了就靠在床边休息一会儿,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

    朱颜看着郑柳红肿的双眼,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郑柳忙说:“还是我去吧,我在医院跑了一天了,比你熟悉。”她把手上的资料叠整齐,交给朱颜,“你帮我拿一下,我一会儿回来还要去交费。”说完蹬蹬蹬下楼了。

    朱以放住的是VIP病房,床头柜、更衣柜、鞋柜、药品柜、医用冰箱一应俱全。梅朵放下小挎包,从柜子里找出一个花瓶,把带来的鲜花插好,又把果品和营养品归置好。做完这些后,她搬一把小凳子,在病床边坐下。

    “晚上你是跟我回家,还是想在这里陪护?”她问朱颜。

    朱颜说:“我来陪护吧,郑柳已经守了两天,晚上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说着,她随手翻开朱以放的病例资料,翻到第二页的时候,她眼睛一闪,像被电击了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尽管医生龙飞凤舞的草书让她几乎看不清楚病例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但是血型那栏,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上面写着:O型。

    朱颜在驴友群里飞快地敲下一行字:0型血的爸爸和A型血的妈妈,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吗?

    有人回复说能,有人回复说不能。

    疯子大叔跳出来说:这怎么可能?初中生物没学好吧,O型血和A型血结合生出来的孩子,只可能是O型或者A型,不可能是AB型。

    朱颜手指颤抖着打出四个字:是这样吗?

    疯子大叔回复:必须是这样啊。这个AB型血的是谁家孩子啊?他家里莫不是种了一片草原?

    朱颜觉得这个疯子大叔真是恶毒,她不想再理他了。她退出群,眼泪啪塔一声掉下来。

    朱颜上大学的时候,献过两次血,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AB型血。以前经常陪妈妈去医院,所以她也很清楚地知道,妈妈是A型血。至于朱以放是什么血型,她不知道,也从不关心。

    可是今天她知道了,他是O型血。

    一个O型血男人和一个A型血女人,能生出一个AB型血的孩子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朱颜不是不知道答案,她只是自欺欺人地不能接受,她不是朱以放的女儿这个事实。

    朱颜依在窗边,一个人怔怔地站着,然后她的脑子像放电影般,把过去的岁月翻来覆去地回放了又回放,试图找出一些不合逻辑的bug。最后她把梅朵叫到过道,盯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问:“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梅朵有点慌张:“知道什么?”

    朱颜扬着手里的病历本,眼神紧紧地盯着小姨,一字一顿地说:“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

    “你这孩子,你在说什么?”梅朵抓住她的手,试图安抚她。

    这时郑柳买了饭回来,看到两人在病房外面站着,她招手说:“一起来吃饭吧,我给你们也打包了一份。”

    朱颜还想继续探寻问题的答案,梅朵却指了指郑柳的背影,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郑柳什么都不知道,她们也不想让她知道。

    房间有一个折叠小方桌,郑柳把桌子支开,把打包回来的餐盒一一摆上去。三人就着小桌子吃饭。

    朱颜胃口全无,脑子一片空白,她拿着筷子,手却抖得厉害,一片青菜夹了三次都没夹到碗里。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我不是朱以放的女儿,朱以放不是我爸爸!我的爸爸又是谁?我又是谁?

    郑柳见朱颜红着眼睛,脸色也不好,以为她是担心朱以放的身体,便递过去一片纸巾,安慰道:“不用担心,医生说你爸是失血过多,休克性昏迷,已经没有大碍了。”

    梅朵看了朱颜一眼,然后目光移到郑柳脸上,问道:“医生怎么说,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郑柳说:“还要输液几天,医生说等他体征都恢复正常,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她询问朱颜,晚上是否要留下来陪护,朱颜呆呆地拨弄着碗里的饭粒,没回话。

    梅朵捅了朱颜一下:“丫头,问你话呢。”

    朱颜低着头,还是没回话。

    郑柳见状,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我照顾他习惯了,护工晚上也会来帮忙,颜颜的话,我还怕她不方便。”

    朱颜忽然抬起头,问道:“我有什么不方便的?”

    梅朵急了,给朱颜使了个眼色,说:“颜颜晚上还是跟我回去吧,明天一早再来。”然后不由分说,架住朱颜的胳膊,把她拽出了医院。

    梅朵不想让朱颜留在医院,她猜到朱颜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害怕朱颜脑子一轴,闹出什么事来,所以赶紧把她拖走。

    朱颜倒冷静下来,在车上坐定后,她问:“我爸爸到底是谁?”

    梅朵叹了口气,心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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