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初秋,我和伙伴从宝鸡去安康市看朋友。早上5点,我们挤上了西去的绿皮火车。
由于宝鸡不是始发站,火车上人山人海没有立足之地,好不容易才在两个车厢之间的过道上站住脚。初秋的车厢里充斥着汗水、烟草、脚气等混合味道,简直是难于形容。过道的两边坐满了人,想坐下歇歇脚也不容易,
我们站在人群中身体随着列车的摇动,不停的晃来晃去,闷热的车厢里,各种方言充斥耳畔,我们只有小声地谈着过往的趣事来缓解旅途的疲劳。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的身旁站了一位一袭白衣的姑娘。一头乌黑长发,松散的垂在肩头,记忆里面容已经模糊。她转过头,向我微微一笑,我也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声招呼。一双大大的乌黑的眼眸映入眼底,我觉得我心跳的好快,似乎不会呼吸,我是怎么啦。我又向她笑笑,很是内敛,她歪着头似乎在等我说话,可是我说不出来。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彼此沉默无言。只有火车声咣当咣当的响在耳边,似乎变成一首不会停歇的歌曲。
周围汹涌的人群随着火车晃动,我和白衣的姑娘,也随着人群挤来挤去。
我努力的对抗着人潮,希望能避免开互相的接触,歉意的对她说声“抱歉,太挤了”,她向我笑笑说“没关系”。我怕她挤到她,身体绷得紧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火车停停走走,又过了好几站,身边的人少了点。我奋力挤出一小片空间,对她说“你坐吧”,她向我微微一笑说“你坐”,我们俩让来让去,终于还是她妥协了坐了下来。
我又奋力向四周挤挤,给她的头顶挤出一片空间。她轻轻对我说“谢谢”。我说“不客气”。我们又像从前一样,静静的,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偶尔相视一笑,时间在这狭小拥挤的空间慢慢流走。我很想问她的名字,又怕唐突,主要是胆子太小,没有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耳边传来她温柔的声音“我要下车了,……”,她犹豫着,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楚。“是吗?”我说。“嗯……”她轻声答道。然后就是相互的沉默,火车在彼此沉默中慢慢停了下来。
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郑重,又说“我下了,你保重”。我说“你也一样”。她慢慢地转过身,走了。
我的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她在车箱门口又转过头,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穿过拥挤的人群,向我回眸一笑,然后笑脸就被人群淹没了,我在人缝里依稀看到洁白的衣角,耳边传来一声“再会”。
我大声喊“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联系你啊?”。可是嘈杂的人群把她和她的声音也淹没了。我努力挤到走廊的车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车站和那依稀洁白的身影,在视线远去、消失。我是那么的无能为力,我只狠自己的懦弱。
火车再次动了起来,可是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咣当咣当的铁轨声,吵得我心烦意乱。伙伴在耳边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听清楚。好像是说我走桃花运了,我没说话。其实我想说我那是走桃花运,我这是走过桃林,淋了一身桃花雨,不过只有雨,没有花。
黄昏时,到了安康,朋友接上我,领着我在安康的街头,喝着一桶桶黄酒,我醉了。他们笑我酒量真小,可是我的酒量是不容易醉的。我们喝酒喝到很晚,说了好多话,笑了好多声,可是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
第二天,一觉醒来,我努力想记起她的样子,因为宿醉,头很疼,记忆力可能也下降了。依稀记得那一声郑重,一袭白衣,还有那乌黑的长发和会微笑的眼睛。相遇时她的容颜怎么也记不清,仿佛从来不曾遇到过。
朋友见过醒来,让我给他讲讲白衣姑娘的事,我说什么姑娘,我怎么不知道啊。他们俩挤眉弄眼,一声声说我装。我无言回答,我到想装,可拿啥子装啊。我只是觉得,我做了真实的自己,哪怕是一截榆木疙瘩也是好的。
安康是一个宁静的城市,临着汉江的那条街有好多个小摊子,无一例外的都有黄酒。一到傍晚河风夹着湿气吹得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这时候随意的找个小摊,要上一大桶黄酒,再点上几个小菜,喝着大碗酒,吃着小菜,人又会有另一种感觉。
周围的本地人说着一口的安康话,有湖北和关中的调子,倒也能听出来几句。这个城市曾经承受过太多的伤痛,每一次都会经历生死离,所以他们的豪情和爽快是可以理解的。听着他们零星飘过来的话语,那些悲痛和难过都藏在飘过来的酒香里。不知为何,我的心里酸酸的,如同喝了半斤陈醋,总是不舒服。
几个好兄弟好几个月没见面了,酒就喝的快了点。黄酒微酸微甜,不知不觉间就会醉人,可那几天,我的酒量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大了。兄弟们都说,我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酒量也变了。我尝着一口一口的黄酒,却没有尝出什么味道。
一周的时间好快,又到了分别的时刻,乘上火车之后,我心里有一丝期待。可直到宝鸡,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同伴看着我有些失落的神情,拍着肩膀说,兄弟,挺住啊,我看好你。可我知道,我并不看好自己。
几个月的光阴就在来来去去中过去了,那一段路再也没有走过,我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记住那个路途中小站的名字,到最后,似乎这个名字也不再重要了。
实习期已过半,十一月的时候,同学来电话,说西安有一场大型人才交流会,我也跟着去碰碰运气。
说起来,就这么怪,当你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曙光就会慢慢出现。这次人才交流会规模庞大,到处都是年轻、焦急的面孔。我也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窜窜,犹如菜场淘菜,不过我们并不是淘菜的人,而是那摆着的一棵棵菜,等着欣赏的人购买。
半天功夫,挤的满头大汗,个人资料倒是递出去十多份,可没有一个能让人心里安宁的。和同学碰碰头,都一脸愁苦的样子,话问的多了都是愁。
等待的那几天,是最痛苦、最快乐,也最煎熬的时光。晚上照常喝酒、聊天,白天就窝在小窝里,静静等待。BP机的每一次鸣叫都会让人心里打颤,怕错过好消息,又怕听到坏消息。
还好,第二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总算收到一个好消息,一家武汉的公司约我晚上7点在钟楼饭店面试。我激动的不能自已,总算有了奔头。于是匆忙的跑出门理了个头,又收拾一下衣服,早早的去钟楼附近等着。
夜幕下的西安城我曾去过好多次,每次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路过的人,钟楼附近的繁华和热闹那是城里人的事,和我一个外乡的游子似乎没有多大关系。可是,那一天,我深切的感受到这个城市的韵味,古老的钟楼如同一个巨大的磁铁紧紧的吸引着我的目光,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也算这个城市的一份子了。
在钟楼饭店大厅里,我见到了白天约我的那个人,中年男性,姓张,40多岁,言谈沉稳、干练。交谈中我了解到,这次他来西安主要是为公司打开西部市场,所以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最重要的是,进了公司就得跑销售,跑市场。
他说完后,就静静的等着我的回答。那一瞬间我有些犹豫了,毕竟四年的苦读说放弃,也不是一下子就能下定绝心的。于是我说:“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他微微一笑说:“到底是年轻啊,放不开,好吧,我等你两天。”
那一晚,躺在狭窄的床铺上,我失眠了,好多个念头毫无缘由的冒出头,怎么也压不下去,我心里有些慌张,却不知道对谁去讲。有那么一瞬,我想如果问问哪位姑娘,听听她的看法也是好的。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傻掉了,傻的冒泡。唉,单着的人,那种孤独你们不懂。
最终我还是决定留下来,第三天的中午,我签了协议。因为还有半年才能毕业,张经理说那就等到毕业后再来吧,我说好。
这次回宝鸡实习点,我选择了火车,虽然有点慢,但那哐当哐当的撞击声却会让我心安。本来是想着交接完这边的工作,早点去西安,可天不遂人愿,实习单位卡的很死,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和张经理通话后,他说,那就安心在那边工作吧,我也只好如此。
那些日子,我好像中了魔怔,下班后,常常一个人逛荡在夜幕下的街头。盯着人流,每一个长发白裙的姑娘都会令我的神经紧张异常,我怕错过了,又怕看错了,那种矛盾着的心情交织难耐。我想我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还好,身边的同学和朋友似乎懂我的心思,总会陪我一起疯玩,看通宵的录像。那段时间,几个人憋在一个小房间里,一个个经典的影片从眼前流过。我常常感叹,自己为何不是影片中的主人公,为何没有他们的奇遇和运气。于是乎,每看完一部,我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来后,一切都是空空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快两个月,我知道不能在这么过下去了。那些流走的,就让它走吧,生活还是得继续啊。此后,我开始努力上进,认真工作,同学们以为我要考研,老开玩笑,我每次都是笑笑就过去了。
都说七月是最痛苦的月份,高中生在等待审判,大学生要面临离别。其实经历了上一个七月的煎熬之后,我对每年的七月都心生恐惧。期盼着,害怕着,它就这么来了。
分别是痛苦的,但何尝不是一次新的开始。好多的话,又用或者没用,该说的或者不该说的,在这一刻都放开了胸怀,其实不是七月的错啊。老韩走的时候,拍着我的肩膀,鼓励着说:“想了就去找啊,我们还年轻。”说完泪就流了下来。
他知道我的心思,可这一刻,我已经没了丝毫的想法。我给他一个拥抱,笑着说:“走吧,我们做一辈子的兄弟。”
新的工作真的像陈经理说的那样,异常艰难。每天忙忙碌碌,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会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但整个人却充实起来。我看到在自己和同事的努力下新公司一点点有了起色,心里就充满了自豪。
第一年,我没有回过家,每次和家里通电话也是匆匆忙忙,不是在火车上,就是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我喜欢上了这份工作,虽然不是铁路人员,但却与铁路结下不解之缘。偶尔闲暇时,也会有那么一丝想念,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第二年年初,总公司觉得我们工作得力,需要一名年轻人去武汉的总部接受培训。张经理选派了我,他说,见到我的那一天,他就看好我,是一个踏实干事的人。我深鞠一躬,说了声谢谢。
因为去武汉需要三年时间,张经理给我放了几天假,说再忙也得回家看看父母啊。这时我才发现,上一次离家至今已经一年多了,于是归乡的心思就愈发迫切。
在老家的那个小山村待了三天,每日陪父母说说话,下地劳动,上街卖菜,心里踏实了好多。每个夜晚,一家三口就呆在小房间里,总有说不完的话。可当父母提到我的人生大事时,我就哑巴了,毕竟,几年的大学生涯,没有一点收获,但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于是就把那个姑娘拿了出来,似乎她就是我曾经深爱的那个人。
母亲摸了摸我的脑袋,擦着眼睛,笑着说,“好好,这我就放心了,明年你看能不能领家里来啊?”我低着头,用力的点着,可心里说,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三月初,我准备出发,这个自古就是重镇的地方有我太多的期盼。黄鹤楼、龟蛇山,东西湖,武大,汉阳造,汉正街,长江大桥,它们就像梦里的地方,将在我的眼前一点点浮现。
夜间从西安站乘上火车,过了郑州的时候天就放亮了,从秦岭山脉笼罩着黑魆魆的夜里过来,突然到了中原,一望无际的平坦让人心胸宽广。我没了睡意,守着窗户,看一个个村庄从眼前飞速的后移。
猛然间远处出现了一些高低不平的土丘,初时还少,后来越来越多,空气也变得湿漉漉的,一些雾气开始弥漫,应该是到了湖北。
窗外的雾气越来越浓,远处的山丘和村庄仿佛飘在云雾里,偶尔有湖泊和河流落入眼帘里,那种深沉的绿,美极了。车厢里的湖北腔也越来越浓,他们说的又快又急,我一句也听不清,心里暗暗的担心。
当听到轰隆隆巨大的声响传来,我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河,宽的了无边际,宽的有点过份,武汉到了。
安顿好之后,我才发现总公司的附近就是东湖,临近武昌站。因为是个周六,培训部刘主任说,我刚来武汉,熟悉一下环境,两天后正式上班,他们这种切心的安排令我很安心。
午饭后,我出门闲逛,没走多远,一所大学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仔细看去,是国立武汉大学没错。这是我梦中来过的地方呀,可惜中学时不够努力,没能成行,今天既然来了,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校园很大、很美,我把自己当成一名校园里的学子,一步一步的走着,一栋栋别具一格的教学楼,大片的绿地,还有年轻的学子,不知不觉间在图书馆前停下了脚步。有心进去瞧瞧,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犹豫间,身旁有人走过,我总觉得背影有点熟悉,心猛地跳动起来。
“嗨,同学。”三个字不受约束的从口内吐了出来。那个人停了下来,转过身问道:“是叫我吗?”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是。”
她疑惑的看着我,我说:“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还没说话,身边的女同学小声叽咕,“又来一个。”我的脸刷的红到了耳根。
两人就这么停在图书馆的台阶前,间隔大约五六米远。她拂了拂头发,仔细的盯着我看了看说:“你是?”
我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真对不起,是我看错了。”说完我就准备转身就走。可脚步还没动,她就激动的挥舞着手指,脸上洋溢着笑容说:“你是,奥你是他啊。”
身边的女同学拉着她的衣袖急切的问:“小薇,他是谁啊?”她盯着我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如同一株迎风开放的百合花。边笑边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嘴上说道:“世界真小啊,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我懵在当场,嘴巴活动着却说不出话语。“不记得我啦?”她问,“列车上,你帮我挤了个地方呢?”她急切的说。
我终于想起来了,因为从开始,我就不敢相信,如同把头扎在沙子里的鸵鸟,做着自己的梦。我仔细的看着她,一样的乌黑长发,一样乌黑的大眼睛,一样的鹅蛋脸,还有微微发红的脸颊。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那身白色连衣裙。
第一次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丝与剧中人相同的幸运,第一次觉得闲逛也是一种不错的休闲方式。可是此刻,我的脑海里全是哐当哐当的铁轨声,连一句像样的回答都做不到。
她就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我,初春的微风掠起她的乌发,一根根轻拂的发梢搅动着我跳动的心,我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又变的年轻了。
那个下午我是幸福的,连同身边的人和事物也是幸福的。唯一需要面对的就是她的同学那一双好奇的眼睛和灵敏的耳朵。当然从同学的嘴里我也知道了好多有关她的趣事。
下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许小薇,武大外语学院大四的学生,陪着她的同班同学名叫刘媛媛。武大的伙食很好,就和学校的风景一样,于是,我不顾形象的大吃起来。
许小薇就在那静静的看着,有时会吃吃的发笑。刘媛媛说她这是犯了花痴,然后两个人就打闹起来,于是我又开始静静的看着。
饭吃了一半,刘媛媛就气鼓鼓的摔着筷子说,“这饭没法吃了,瞧瞧你们俩的样子,羞不羞啊。”我们互看一样,没觉得怎样啊。反正我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没有什么说不出来的。
可看到许小薇的脸憋的通红,我觉得自己该走了,于是快速的吃完盘中的饭,站起身,小声说道:“那个,我该走了。”
“怎么,现在就要走吗?”刘媛媛问道,我点点头。许小薇也停下了筷子,疑惑的看着我,我又一次向她点了点头。
最后,她们俩还是把我送到了门外。我看到许小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我就把心里的话也压了下去。挥挥手,默默的走了。刘媛媛有点生气,大声喊着:“就这么走了,真不够意思,你住哪啊?”
我回过头,指了指不远处公司的位置,说:“华东生物公司。”“在哪里?”她又问。我摇摇头,因为我也不知道。
回到宿舍,洗漱上床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问问她们宿舍的位置,唉,真是个傻子呀。那一夜,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里许小薇成了我的女朋友,在和她回家的路上,我被床头的闹钟从梦里惊醒。我有些气恼,看看才六点,可怎么也睡不着,只好起床。
武汉春天的早晨是从雾里开始的,淡淡的薄雾把人纠缠的心里难耐。一碗热干面和一个面窝下肚后,那种潮湿、阴霾和纠缠的感觉一扫而空。我决定今天去黄鹤楼和武汉长江大桥逛逛,看看那辞别故人的高楼,看看那点点孤帆,看看那座伟大的桥和那条流淌千年的大江。
因为去的比较早,黄鹤楼并没有多少人,但背包客还是有的。这座楼是被毁后重新修建的,钢筋水泥的筋骨,耸立在长江之滨。五层的高楼,临列着唐朝以后,历代文人骚客的墨宝。登上楼顶,眺望四周,不由得豪情万丈,有话要喊却不敢。
随后又去往长江大桥,第一次觉得雄伟异常,随着轰隆隆的火车声,大桥也开始颤抖起来,脚下的桥面似乎不稳。扶栏下望,江水如碧,波涛如鳞,船儿如树叶,更觉得自己渺小异常,孤独无依。这一刻,真想有一人能伴在左右,诉说衷肠。
本想去桥南看看汉阳老厂,可心里难过,这个桥也没能走过去,就这么回了宿舍。
第二天六点,在宿舍楼前集合,这时我才发现,这次前来培训的有六个人。刘经理领着我们参观了各个部门,下午又去了城郊的生产车间,了解生产工艺流程。晚上一个简单的欢迎宴之后,我知道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那些天我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每日上课、吃饭、睡觉。记不完的笔记,背不完的条例,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我似乎忘了许小薇,忘了那次邂逅,忘了曾经的决心。
四月份的时候,我被分配到销售部,和我一起去的是一个湖南的小妹,大家都叫她芸儿。一头短发,丹凤眼,高而挺翘的鼻梁,笑起来有一双浅浅的酒窝。
芸儿是从广州分公司过来的,大学毕业没多久,因为年龄相当,话就多了。她问了问我的情况,豪爽的说:“你是小白啊,没事,以后姐罩着你。”我只有苦笑,其实她就被我大三个月,可这个芸姐我却叫定了。
第一天上班,销售部经理就给了我们一个大福利,一人一部手机,说是为了联系方便。可惜我从没有摸过手机,拿在手里却不知道怎么用。
芸姐就耐心的给我讲手机的功能,我呢,就像一个傻子,默默的记在心里。我们公司主要生产一些生物制剂,针对大学院校、科研单位和实验室。最初我们就是取送货,熟悉业务,了解他们的需求。
于是我和芸姐每天就奔波在市内的各大院校里。单调重复的工作容易滋生惰性,两周后,芸姐就会在工作间隙领着我坐在咖啡厅、茶座里,聊聊人生,聊聊理想,生活好不惬意。
直到一月后,再次来到武大的校园,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芸姐看我闷闷不乐,以为我病了,跑过来摸摸我的脑门,又默默自己的脑门,奇怪的说:“没发烧啊?咋就这么焉呢?”我不想理她,闷头走路。她跑到我的面前拦着我问:“小橙子,你怎么啦?说说,姐姐给你摆平。”
唉,我要晕了,这个小橙子的绰号就是她给的。忘了告诉你,我叫王一晨,因为在培训班里年龄最小,大家都叫我小晨。可芸姐说小陈太平凡了,像个女孩,就叫小橙子吧,于是我就有了一个新名字。
我能怎么说,我说芸姐我想那个人了,这话能说吗?于是,我就禁口不语。芸姐看我不说话,还是不放过我,就拉着我的胳膊边摇边说:“别呀,小橙子,姐姐就你一个知心人,你不说话,会把姐姐闷死的。”她这是在撒娇呀,玲珑的小身板随着手臂的摆动婀娜的扭曲着,说多诱人,有多诱人。
她也不看看地方,这是大学啊,姐姐。不一会,我们身边就围了一群学生,大家小声叽咕,指指点点。我想推开她,可她就像一个树懒熊一样粘着。
突然间人群中跑出来一个女孩,站在我的面前,伸直了手指着我的鼻子大喊:“下流。”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刘媛媛。
她眼睛冒着火,冷着脸,指着我继续说:“我说呢,为啥不来找我们,原来是有了新欢啊。”她居高临下的样子,就像高高在上的主审官在宣读判词。
四周想起一阵阵嘘嘘声和唾弃声,好多种不要脸的话语飘入我的耳朵。芸姐也吓坏了,盯着我问:“小橙子,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老实交代,不然一会姐姐也救不了你了。”
她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奥,原来是个太监啊。”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引起一阵哄笑。我觉得头顶的蓝天在慢慢变黑,脚步也不稳了,我无话可说。
直到人群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知道是她,可她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拉着刘媛媛往回走,我想喊,却不敢开口。
刘媛媛,一边走,一边喊:“别拦着我,这个流氓,人渣,让我好好教训他一顿。”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我头也越来越晕,最后蹲在了地上。
走出武大的校门之后,我对芸姐说:“芸姐,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紧抓着我的胳膊大声说:“小橙子,别啊,姐姐错了,可你别想不开啊。”
我想大吼一声,却还是忍住了,我知道芸姐也是好心,可惜这次却害苦我了。
我本意是去长江大桥上吹吹风,可芸姐以为我要寻短见,就紧紧的跟着我,嘴里不停的唠叨着。路上的行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他们以为是一对小情侣在闹别扭呢。
江桥还是上去了,轰隆隆的火车呼啸而过,桥身就开始震颤,我甩开芸姐的胳膊,扶着栏杆长啸,“嗷嗷嗷……嗷嗷嗷。”芸姐脸吓的惨白,拖着哭腔,紧抓着我的外衣喊着:“小橙子,你别想不开啊,要不姐姐做你的女朋友吧。”我突然就哭了,好像一个椰子被剖开了那层厚厚的外衣,把内心深藏的椰汁一滴不剩的撒出来。
那天下午,我扶在长江大桥的栏杆上,痛苦流涕,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滴一滴咸涩的泪水滴入长江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尾鱼儿能明白我此时的心情。
芸姐陪着我放声大哭,好像一对姐弟失去双亲,了无所依。直到执勤的武警哥哥过来,我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哭涕,我知道这也是一次艰难的选择。
后来的几天,我有意避着芸姐。她又些不高兴,一天下班后,把我堵在楼口,一步步逼在墙角。
我不知道她要干嘛?她就这么睁大着眼睛,盯着我说:“小橙子,姐就这么下贱吗?”然后哭着离开了。她是一个好女孩,漂亮、豪气,可我心里的那个梗就是迈不过去,我本希望她能幸福,可到头来,却还是不欢而散。
四月的武汉本是最美的季节,那个人人羡慕樱花大道近在咫尺,可我却一次都没能过去。是不敢,还是不愿,我也说不清。
五月之后,天气闷热起来,我一个陕西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实在是不习惯,每天身上都是粘糊糊的,一天下来,汗水就湿透了衣衫。
有一天下班后,觉得全身发冷,头重脚轻,迷迷糊糊的在离宿舍不远的药店里买了点药,回到宿舍倒头就睡。可越睡,头就越重越晕,全身冷的厉害,拿出被子盖着也没多大用,牙关咬的咯嗒嗒响,最后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碰碰的敲门声,我披着被子摇摇晃晃的开了门,可脚下一软,就又睡着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左手打着点滴,我四周看看了看没人,觉得很好奇,又是谁把我送到医院里的呢。
我希望是那个人,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低头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女孩正趴在床前的方櫈上睡着了,一头短发,乱乱的,看着却很舒服。心头一热,眼圈就红了,我强忍着没让那滴泪淌下来。
试着坐起来,发现全身仍然有点酸痛,却有了力气。于是就走下床,小心的把女孩捧在手里,她个子近一米七,可却很轻,捧着就像一团棉花。
我缓缓的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她的脸带着浅笑,有一滴泪溢了出来。那一刻我真想送上一个亲吻,但我知道,我不配。
这场病好了之后,我和芸姐的关系比以前更亲密了,可拉手,搂抱的那些动作却从我们俩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想请她吃顿大餐表示感谢,芸姐说:“切,姐的要求好高的,你的钱不够,等攒够了再说吧。”
我想请她看场电影,芸姐说:“小橙子,怎么思春了,你去死吧,姐不陪你。”唉,我只能把这份感激藏在心里,希望芸姐永远幸福、安康。
到了七月份,我已经习惯了这火炉般的闷热,经常会穿着背心、大短裤在小巷子里寻觅美食。当然,芸姐也总是会跟着,她老是在酒足饭饱之后盯着我看,然后说:“小橙子啊,我看你以后会完蛋的。”我总是配合的问:“为嘛啊?”芸姐就会说:“你这是要朝搓虾子、打牛滴发展呐。”我说:“要你管啊?”这时芸姐总会豪情的说道:“谁让你姐我瞎了眼,认了个弟弟呢。”然后两人就会哈哈大笑。
我一直认为,如果就这样下去,可能那一天我会喜欢上芸姐的,可是有些事总是会不受控制。
九月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工位上看报表,前台的小妹说有人找过,说完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同事们就打哈哈,说一定是美女。芸姐一听来了精神,拍着我的肩膀,给我拋了个媚眼,笑着说:“行啊,小橙子,不声不响的就有情况了,这不行啊,得让姐姐给我家小橙子把把关啊。”
她一这么说,就扭动着婀娜的身躯,于是引来单身同事的一阵哄笑。大家决定一起去,就连经理也跟着出来了。可他们人多,我挡也挡不住啊。
到了前台,大伙儿一看,果然是美女唉,于是又哄笑起来。芸姐本来也要说话,可突然就停住了,对着大家挥了挥手,大家就识趣的回去了。
我很好奇,仔细一看,原来是刘媛媛,这会儿似乎刚刚哭过,眼圈红红的,正静静的站在那里。我心里一紧,脱口而出:“媛媛,怎么啦。”
她听到我说话,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芸姐扶着她安抚了好一阵,她才止住了哭涕。
然后她就盯着我说:“小薇住院了。”
“咋了?”我急切的问。
“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小腿骨折了。”她小心翼翼的说。
我拉着她就急急地冲出了门,这才发现还没有请假,就对着芸姐喊:“你给我请个假。”。芸姐挥了一个OK的手势,又说:“需要帮忙叫我。”我点点头。
许小薇住在武大医院的骨科楼,我走进病房的时候,被一个小伙子拦住了,他恶狠狠的问:“你来干嘛?”我刚要说话,刘媛媛就在身后喊:“刘云帆,你在干嘛,让开。”那个小伙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只好让开了。
我进了病房,看到许小薇痛苦的躺在床上。可能是疼得太厉害,整个人都有点苍白,蜷缩着,让人好是心痛。周围有几名同学和老师,也站在房间里。
一个老师模样的人见到我,急切的问:“你就是许小薇的表哥吧,太好了,太好了。”大家似乎也都松了一口气。
表哥,我什么时候成表哥了,可看着她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点了点头。
我走到床边,她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说:“丫头,别哭,哥来了啊。”大家都识趣的走了出去,唯独那个挡着我的小伙子在门口盯着,似乎我有一丝不妥,就会冲进来揍我一顿。
病房静悄悄的,除了许小薇的抽涕声就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我心一软,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有哥在,咱不怕啊。”
漫长的等待之后,许小薇终于从手术室推了出来,麻醉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整个人似乎变得更白了,是那种没有生机的白,我急切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她用力的睁开眼,微微一笑,又睡过去了。
到了下半夜,同学们都走了,刘媛媛要留下,也被许小薇劝走了。在病房陪伴的时候,最难熬的不是病人的痛苦你无能为力,而是监护仪嘀嗒嘀嗒的呼叫声。那一声一声的呼叫才会让你觉得生命在不停的流逝,活着就是一种美好。
我盯着仪器一眼一眼的看,许小薇突然睁开眼睛对我说:“麻烦你了。”我说:“不麻烦。”可这话刚说完没多久,我就遇上了大麻烦。
许小薇要小便,可医院里的坐便器放进去,怎么也解不出来。她难受的样子,憋的脸通红,小声的蒙着头哭涕。我像一只无头苍蝇转来转去,急得团团转。
“小伙子,小伙子,来。”临床的大妈叫我,我走过去,她说:“你呀,没经验,一看就没伺候过人,这个呀,要把便盆放在椅子上,你抱着她才行。”说完,还神秘一笑。
可这个口我就是张不开,大妈一看急了,坐起身说:“妮子啊,你就别为难了,生病了还讲究那么多干嘛,先方便了再说。”说完就吃吃的笑,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还是小年轻好啊,住个院都那么有情调,我呀,后悔这病来的太迟了,我那老头了早早走了,唉。”可这唉声那是叹息,分明是想看笑话啊。
我和许小薇两人脸憋的通红,摸着都有一点发烧了。我小心的问:“要不试试?”许小薇拧过头,蒙上被子。
过了好久,她又掀开了被子,向我点点头。我拉上帘子,把坐便器放在椅子上,然后一手拦腰,一手抱着病腿,小心的把她抱了起来。
她紧闭着眼,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可能起身的时候有点痛,她嗯了一声,把头深深的埋在我的肩头。
因为手术后她身上的衣服很单薄,下身只穿了一件打底裤。温热绵腻的身体仿佛一件精美的瓷器,滑滑的、暖暖的很是舒服。紧贴着胸膛的是两团弹性十足的隆起,还有咚咚咚不停的心跳。
那一刻我静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椅子上。她用手摸索着,脸憋的通红,粗重的呼吸声和鼻息吹拂着我的脖颈,痒痒的、香香的如同阳光下的栀子花拂过。
一阵悉悉索索之后,终于坐下了,可怎么都解不下来。许小薇急得小声哭涕,我却是毫无办法,嘴也不敢张。
过了一刻钟,她用力的咬了我一口,我疼得想大喊,却不敢叫。她搂的更紧了,我感觉到胸前的弹性软肉开始变形,不知怎么了,心头一热,那个东西就不受约束的弹了起来。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嗯了一声,又狠狠的咬了我一口,我觉得应该是出血了,可就是感觉不到痛,就这么静静的抱着。
淅淅沥沥之后,她把头伏进我的怀里,小声的说好了,我又慢慢的把她放回床上。这一次,她一声不吭,只是睁大着眼睛静静的盯着天花板看。我端着便盆走出了房门,听到临床的老太正对许小薇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丫头,嫁给他吧。”然后是呀的一声,和被子被揭起的呼啦声。
夜间的病房很安静,从卫生间回来,我站在走廊上,刚才有一刻,我的心又开始狂跳,这会儿我有点喘不上气,我需要静一静,许小薇也一样。
第二天,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我还是那个便宜的表哥。就连刘媛媛来了之后都戏谑的打招呼,“表哥好,换班了。”
班还没换完,芸姐就来了,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了也不理我,直直的向许小薇走去。“你是小薇吧,我是王一晨的表姐,刘芸。”
许小薇要做起来,芸姐说:“就在那休息,不用啊。”一边说,一边放下东西伸手扶着许小薇坐了起来。
刘媛媛疑惑的看着我,似乎在问,是不是真的,我点点头。可就在那一刻,我看到芸姐轻轻的晃了一下,似乎张不稳。
我站在房间里手足无措,就像挂在墙上的一幅画,静静的看着她们又说又笑。直到两人挥手道别,我才向许小薇打了个招呼,急急忙忙的跟着芸姐往外走。
刚一下楼,芸姐就停下了,回头看着我说,“你更这干嘛?”“上班啊。”我答道。
“就知道上班。”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劈头盖脸的对我嚷,“除了上班你还知道什么?”她的眼圈红红的,这是要哭的前兆。
我急忙跑过去,拉住她的手,谄媚的笑着说:“姐,别啊,弟弟以后还要跟着你混呢。”
“滚啊,滚,滚的远远的。”她突然挣开我的手大声的吼道。然后又蹲在楼前小声的哭啼。
我又一次手足无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过了好久,芸姐站起身,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好待她,姐走了,但还是会看着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不敢再跟着她,但还是绕着路走进了公司。刚坐下,临近的同事就走过来问我:“你知不知道,芸姐今天要走了,是真的吗?”我一下愣住了,芸姐为啥要走呢?
直到经理宣布了这个消息,我才知道芸姐明天就要回广州了。这个湖南妹子,豪情、漂亮的姐姐走了,我这个小弟又该到那里去呢?
我偷偷的溜进经理办公室,问是不是真的,经理好奇的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傻子。最后点了点头,我算是死心了,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她人,打电话也是盲音,于是一整天我都在惴惴不安中渡过。
芸姐还是走了,就连送别也没有。我想像着她的样子,如果送她,一定会说:“小橙子啊,姐走了,送什么送,姐还会回来的,你得乖乖的啊,不然就等着,哈哈。”
可这些画面并没能出现,芸姐就像一阵春风,吹绿了长江两岸,走时却不打一声招呼。
日子还得过,我每天在公司和医院之间流窜,许小薇恢复的很快。话也多了,甚至大小解的时候也会和我看看玩笑,再也没有第一次时难过羞涩的样子。
临床大妈出院的时候,开玩笑的说,“你们小两口太腻歪了,我老人家实在是开不下去了,这不早早给你们腾腾地方。”说完又是诡秘一笑。可这一次,我们两人再也没有涨红了脸。
出院前三天的一个晚上,临床空着,我躺在床上,夜很深了。许小薇又一次小解时,深深的缠住我的脖子,身体像小蛇一样的扭动着,脸贴的很近,很近,就那么对着我吐着香气。
我没能忍住,轻轻吻了她一口,然后一个滑腻香甜的小舌头就钻进我的嘴里,拼命的吸啊,缠啊。然会就是粗重的呼吸声,一只小手沿着我的胸膛一路下滑。那一晚,我有点疯狂,她也有点疯魔了。
出院的那天,我服着她,拄着拐杖,刘媛媛站在旁边,唏嘘道:“许小薇,我恨你,恨你,你个死丫头隐藏的这么深。”我俩对着她做鬼脸,一脸的不怀好意。
许小薇说:“你个死丫头,是不是思春了,这么多天,没人监督着你,让我检查一下,是不是完好无缺。”谁完两人就打闹起来。
三个月后,我陪着她去医院拆了石膏,因为走路脚下太疼了,就背着她回到学校。一路上她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快乐的唱着歌,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第一次相遇时的样子。
元旦放假的时候,小薇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那天她陪着我逛了樱花大道,虽然树上光秃秃的,连一片叶子也没有,但我知道,来年的花蕾已经在枝头孕育。
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长发飘飘,对着我说:“小橙子,嫁给我吧。”她纯真的笑靥在樱花树的枝丫见散开,仿佛下一瞬间,慢2树的樱花就会怒放。
可不知怎么了,那声小橙子总觉得不是从她的嘴里喊出的。我心里有点难过,那个远走的芸姐又浮现在心头。
小薇似乎觉察到我的不安,走过来,拉着我的手问:“小橙子,怎么啦,是不是吓着你了。”
我心头一酸,小声的说:“我有点想芸姐了。”小薇靠近我,附在我的肩头小声说:“我也有点想她了。”
我好奇的看着她,就这么盯着。小薇有点受不了,跑开来,举着手说:“我投降,我招供。”然后小声的给我诉说往事。
这时候,我才明白,那天之后,是芸姐找到了她,并向她说了我的事。芸姐说:“许小薇,小橙子是一个靠得住的人,抓住了就别放手,不然姐姐就不等你了。”
也是那天之后,许小薇才正真开始考虑我们俩的关系,这才有后来刘媛媛找我的事。
听了小薇的话,我紧紧的抱住了她,既然碰上了,那就不再放手。
“小薇,嫁给我吧。”我在樱花树下大喊,惊起了一树的鸟雀。
好多年之后,我送给坐在身旁的小薇一首小诗。
一瞬间的温柔
难忘那一瞬间的温柔
恰逢你微笑轻蹙着眉头
忆不起相逢是哪年哪月
只记得西行的列车上你白衣胜雪
如梭的岁月带走那些残存的碎片
唯有那片洁白留在心间
忆不起相逢时那青春的容颜
只记得那段温柔的目光穿透了喧嚣的空间
青春是留在记忆里的照片
哪一瞬间的温柔只有你自己才能看见
小薇看后发给了芸姐,她俩这会又在讨论如何管娃,芸姐没心情看,但还是发了一句话过来。
“小橙子,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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