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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八号,立冬。
太阳被迷雾逐渐遮盖住了,风更冷。
站在山顶之巅,我默默地想着,也许这是今年中最后一个晴天,明天就会开始变得寒冷。
但我并不畏惧严冬的到来,因为我已经经历过极限考验。
记得零八年的时候,那个极寒的冬天里,下的并不是雪,而是凝。连续几天的凝,借助着寒冷的西北风,使得整个世界都被凝冻住了。
电停了,水停了,家里没有准备什么菜,也无法取暖,我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连生命好像都要停止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我穿上外套,从十七楼冲下来,冲出大楼,才发现地上铺满了厚厚冰块,带着一层死灰色,牢固无比地长在地上,即使用最坚硬的十字镐去敲击,也无法击碎它。
顾不得脚底打滑,我降低身姿,几乎匍匐着滑出小区,看着眼前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天气冷到街上连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城市就像座死城,还能去哪里买菜买食物?
我幸庆我做了一件最明智的事情,那就是赶在凝冻来临之前,把父母亲送到了乡村朋友的家里。
我立即摸出电话联系了他们,当在电话中得知他们正烤着暖和的柴火炉,炉子上炖着清香扑鼻的羊肉和鱼时,我使劲吸嗫了一下挂在鼻子下面的两道清鼻涕,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只要父母亲没事,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大展身手。我就不信,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五尺纯爷们,会斗不过这小小的凝冻天?
我开始左顾右盼,一路扒拉着人行道边的护拦,缓缓地向前滑动,寻找着商铺、小店、超市等一切销售食物的地方。
当我费尽气力、筋疲力竭时才想起来,这该死的凝冻天,连走路都无法走,又有哪台运输车敢给这些店铺、超市运送货物?
那一刹,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力。
我只能又扒拉着人行道边的护拦,一点点向家的方向挪去,小心翼翼、专心致志,一点不敢大意。因为稍不注意,就会跌倒在这比钢铁还硬的坚冰上,摔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
我的口袋里装着大把的钱,却连一小块发了霉的面包也买不到,岂非是件悲哀的事情。回到小区,爬了十七层楼梯回到家,就靠喝几口冷彻心扉的白开水,渡过了第一天。
极寒的时候,被子好像也不保暖了,我牙齿打着颤,蜷缩着身体熬到了第二天,期待着来电。
但是,苍天并没有怜惜我。
我只好再次穿起外套,用昨天同样的方法,溜到街上去看了看,仍然一无所获。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了一股悲怆之感……
到第三天下午的时候,我再也支撑不住被饿得瑟瑟发抖的身体,蜷缩在家的楼下的街角里。我已经不想再浪费力气爬上那十七层楼了,因为回不回去都是一样的结果,家里并不比这冰天雪地里暖和。
恍惚中,突然发现口袋里居然有个打火机,于是我颤颤巍巍地摸出了它,抖抖索索勉强打燃了它。
那一点点星星火光,立即给我了一种温暖的感觉,我把另一只也快要冻僵的手,也捂在了这点点火光旁边。
火光中,我好像看到了油淋淋的烧鹅腿,看到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看到了父母亲围在火炉边对着我笑……
我特么这是怎么了?难道,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已经到了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
“来……电……了!”
不知道是哪个力气没处使的肥妞,用那尖锐得可以震碎钢化玻璃的声音把我从幻觉中拉回了现实。
来电了!来电了我就可以煮东西吃了,冰箱里好像还有几颗焉皮打垮的大白菜。
我立刻连滚带爬地冲到电梯口,回到家打开了所有能取暖的设备……
注视着天边泛起的乌云,我轻蔑一笑。
零八年的冬天都没能弄死我,我还会在乎这样一个一般的严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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