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

我还是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

“是你救了我么？”
“这里没有外人。”
“我该怎样报答你？”
“不需要。”

01

阿甘失足从雪山高处摔了下来，他是为了追一只雪貂，才闯入雪山高处，听说貂皮做成的大衣结实耐寒。他想给雪绘做一件，她生来体弱。每年冬天，总要染上好几场风寒。

他潜伏了三天，总算等来一只，却不想那雪貂极为狡黠，专拣难走的地段逃生。

他醒过来时，是在一间陌生的小屋里，小屋收拾得很齐整，桌子上还摆放着一捧新摘来的山菊。阿甘咬着牙硬爬了起来，还好，四肢健全，生活还能自理。

阿甘一瘸一拐地出了小屋，在屋后头的林子里，阿甘见到了雪女。她当时正伏在石桌上，作一幅画。一只手托住腮帮子，使劲地摇头：“不像，都不像。”

阿甘凑过去瞧了一眼，她画的是一幅人面，已初见形态，独缺一双眼睛。

“你瞧我这双眼睛画上去如何？”阿甘毛遂自荐。

雪女抬头觑了一眼：“太招摇。”

“我可以再低调一点。”

“那也不成。”

“为何？”

“你年纪太大，我需要的是一双既有孩子般的清澈又有成人忧伤的眼睛。”

阿甘耸了耸肩：“是你救了我么？”

“这里没有外人。”

“我该怎样报答你？”

“不需要。”

阿甘嘴角抽了抽：“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我瞧你这地盘这么大，只有一个人打理，不如我留下来给你打个下手吧。我发誓，我完全是免费的，我吃得也不多。”

雪女不置可否，她像着了魔似地盯住那幅画，要怎样画出那样一双眼睛呢？

阿甘却真的留了下来，他拖着瘸腿劈柴，挑水，煮饭，打扫院子。没几天身上的伤就好全了，生龙火虎地跑前跑后。他不说走，雪女也没有赶她。

大概是他的故事讲得太好了吧，每天晚上阿甘都会讲一段故事给雪女听。

02

“有一个小孩儿，他从小就立志要除暴安良，做一个英雄。后来，他认识了一个特别爱哭的小姑娘，又多了一个愿望，保护小姑娘。不让她受伤。后来的后来，小孩儿长大了，做了一个捕头，每天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小姑娘也长成俏生生的大姑娘，要嫁给小孩儿了。在出嫁的前一夜，姑娘却失踪了。”

“后来呢？”

“请听下回分解。”阿甘笑嘻嘻地看着雪女，她额上的碎发垂了一缕下来，听话地贴在她的脸侧，使她脸上的线条看上去柔和多了。

年轻的时候，应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吧。阿甘躺在床上出神的想着，眼前浮出雪绘的脸来。

03

密室中光线有些暗，雪女拿起灯笼照了照，那些孩子都老老实实地睡着了。真好，她将今晚新抓来的孩子推了进去。那双眼睛明日应该可以画出来了，她拍拍双手，合上密室的门。

忽然，她感到有一些异样，但已经太迟了，她触摸密室开关的那只手已经变成了一只丑陋的熊掌。

“是你。”雪女痛苦地显出原形，一只身形庞大的熊。天知道，她最讨厌现出原形，特别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挥舞着凌厉的爪子，扑了上去。

“雪绘。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甘平，你的平哥哥，我说过会永远保护你。”被雪女提着领子一把拎起来的阿甘急促地喊道。

“雪绘？平哥哥？”雪女尖叫着扔下阿甘，双爪捧住庞大的脑袋，在原地疯了似地转着圈，“不，你不是，你的眼睛，嘴巴都不像。”

雪女施了个法，那幅画了三年还缺一双眼睛的人相，从收纳袋中跑了出来：“这才是我的平哥哥。”

“那只是一幅画相罢了，我才是活生生的，你都不记得了吗？雪绘，我七岁那年，你搬到我家隔壁，你那年五岁，很爱哭，鼻子总是哭得红彤彤的。”

“你十一岁那年来了葵水，以为自己要死了，抱住我哭得喘不过来气。”

……

尘封的记忆，一旦开启，便似洪水般不可收拾，雪女全记了起来。

她出身便体弱。相士说她命不久矣，可她想长久陪伴甘平，偶然得知可以和妖怪做交易，换得一幅好身体。在出嫁的前一晚，她和妖怪达成协议。

之后，她便失去了记忆。她的身体被妖怪掌控了。唯一记得的是她找不到平哥哥了，她要找到他，她记忆中的阿甘永远停留在七岁，她初见的那一张脸。

她开始收集跟那张脸相似的五官。收集全了，就能做出一个人偶。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你真是平哥哥，你长大了，越来越好看了，而我却，”

阿甘上前抱住雪女庞大的身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还是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

啊，雪女毛茸茸的脸上，滑下一行幸福的泪水，忽然她的表情顿住了，一把锋利的刀子猝然刺入她胸口。

“你害了那么多人，原谅我是一个捕头，我必须得杀了你。 我不能让你再继续去害人。你放心，你不会孤单，我很快就会来陪你。”

阿甘从雪女身上拔出刀子刺入自己的胸口，他握住雪女的熊爪躺到她身旁，“我还是喜欢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从此碧落黄泉，我们一起归去。”

（无戒365    第54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