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七十九)海外归来
八十、飞鸟与鱼
贾士强不太相信这偶遇是真实的。
大学毕业好多年了。虽然四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如果放到人的一生中它很短,但回首再看的时候,却足以让人回味很多,有青春也有激情,有梦想也有勇气,有汗水也有泪水,有庆幸也有悔恨……
如今,一转眼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经历不可谓不丰富,也同样是得到很多,失去很多;改变了很多,坚守了很多;学会了很多,遗忘了很多......
但唯一未变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李友梅的影像一直在心里从未失去过,不但是驱散不掉的,而且变得越来越深刻,那些曾经带给他的感受也是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或许是社会上的成长使他懂得了人生的意义,渐渐意识到李友梅是真的对他好,她为他所做的一切改变了他的人生轨道,也将会一直影响下去。
以前,他只知道李友梅是他的女人,却从没有规划过李友梅会做他多久的女人,更没有设想过要李友梅成为他永久的女人。
他甚至预感到李友梅不会从他的生活里这样简单地凭空消失掉了,一切都是那么不经意地来又是那么随意地去。
他用整个青春时光感悟着她在生命中的分量,他是一棵小树,而李友梅成了他体内的某种营养素,缺少了虽然死不了,但却只能亚健康地活着。
她像是鸦片,吸过再戒除之后心灵与肉体就怎么也无法再享受到快乐感觉了。
此刻,他的女人就这么天造地设地出现在他的眼前,那神态、那面庞、那身段、那貌样,怎么这么多年里除了变得更年轻一些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变化,时光在他这里停滞了吗?
难道他刚刚坐的飞机穿越了空间也穿越了时间吗?是在做梦,还是回到了从前?他有些恍惚。脑子在飞快地旋转,人却僵硬在那里。
贾士强的脚不听使唤的向“背影”移了过去。“背影”似乎感觉到了有些异样,转过头向他的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表情平静,随后端起了咖啡杯,浅浅地喝了一口,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书去了。
贾士强呆在那里不知是向前,还是退回去,他一动也不动地用灼热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看,他原来习惯于他们曾经的灵犀感应,他无法理解对方的无动于衷。
他强压着心里的躁动,平抚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低低地叫了声:“友梅,是你吗?”
“背影”侧转过身来,抬眼看着他,四目相对,贾士强一惊,这双眼睛不是他熟悉的那双眼睛。
“背影”面色温和,微笑着说:“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吧。”
贾士强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是进是退,一脸的迷茫。
机场广播里传来女播报员柔柔的登机提示:“前往滨海市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航班现在开始登机了。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号登机口上飞机。
“背影”听到广播,快速站了起来,又上下打量了贾士强,说道:“我不姓李,我姓何。”然后优雅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再见。”
贾士强呆在那里,看着“背影”远去,半天没缓过神,似乎发生的一切是在梦游。
他一屁股坐在刚才“背影”坐过的沙发上愣愣地发了一会呆。
服务生走过来问道:“先生,来点什么?”
“来杯同样的咖啡。”贾士强随口说道。
服务员边答应着边收拾,在拿走咖啡杯的时候,突然一张卡片滑落到地上。
贾士强在服务员弯腰捡拾前,把它捡了起来,抬眼一看,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字体,写着几句英文诗歌: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not the light that is fading away.
It is the coincidence of us,
is not supposed for the love.
So the most distant way in the world,
is the love between the fish and bird.
one is flying at the sky,
the other is looking upon into the sea.
落款是一串数字号码。
贾士强就这样梦境般地度过了登机前的空闲时光,他来不及消化这偶遇或是奇遇的一切,戏剧性的相遇与戏剧性作别,又匆匆登上飞往黄岛市的飞机。
整个旅途中,他满脑子都是那首诗歌和那一串数字,顺着、倒着、间隔着,他都已熟记如流了,夹杂在诗歌与数字之间又不时地浮现出两张女人的脸,“李友梅”和“何背影”。
一张朦胧,一张清晰;一张亲切,一张鲜活;他时而分不清哪张是哪张,谁又是谁。
唉,他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有许多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命也好,运也好,人生的归宿也好,哪有什么定数?!生活就是在半梦半醒之中匆匆而过,谁又能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又终究要到哪里去呢?
贾士强的心一下子又变得空前的笃定和安静了,他默念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或许这一生注定与女人的距离就是这样的,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他暗暗地想,上天又给他指示,冥冥中或许又有安排,这一串数字又隐含着怎样的人生密码?或许这一切都等待着去挖掘和探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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