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冷侠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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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夜黑风声紧
夜阑珊,谁扯乌云做幕布,尽遮残月与寥星?
道崎岖,乱石削磨少年足,歧路不辩东和西。
风未止,匪情急,落魄魂影,逃出了一场浩劫,却逃不出人世间的苦难。
一豆残灯,照着山路,两个人影,艰难而行。
“菊香姐,这山路太难走了,脚疼得不想抬。”
“少爷,忍一忍。你平日走的少,况又夜黑。”
“想我顾云州在家爹娘百般呵护,哪受过这般苦楚?都只恨贼子董天祝夜袭顾府,烧毁宅院杀死爹娘,害得我们无家可归。”
“董天祝以前做过管家,为人阴险刻薄,被老爷赶出了府,因此怀恨在心,想不到......”
“因有这个坏名声,无人用他,无奈,拉起一帮地痞无赖在贯云山落草为寇,当起了山大王。这次,为了雪‘耻’,率贼众夜袭宅院杀人盗宝。”
“盗宝?”
“是啊!说来话长,康熙年间,爷爷曾做过军中参将,因屡立战功,康熙爷除授军功外,又赐予一对蓝彩描金云纹游龙宝瓶,被爷爷奉为至宝,平日不敢轻易示人,爹娘也是守口如瓶。不知贼人从何方得来消息,竟夜袭顾府盗走了宝瓶。多亏老管家冒死相救,咱俩才死里逃生。”
“菊香姐,这山路太难走了,脚疼得不想抬。” (网图侵删)“唉!太太多慈祥个人,眼见得被他们生生害死倒在了火海中,那场面,真是惨啊......”菊香说着,竟呜咽起来。
顾云州忿然道:“此仇不报,枉为男儿!”少顷,又道:“菊香姐,如今,家也没了,让你跟着我受罪,心里怪难受。”
“少爷,千万莫这样说,若不是当年员外爷救俺,哪有俺菊香?虽说我是个丫鬟,可平日里,老爷太太把俺视作亲生女儿一般。原想着一辈子报答二老天恩,只可惜......”菊香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顾云州道:“娘临危叮嘱,叫我去投卿云小姐。如今万贯家财化为了灰烬,不知未来的岳丈还能不能接纳我这穷女婿?唉!天地之大,何处是我安身之所啊?”
“少爷不要烦恼,听说那段姑娘不但生得俊秀,心地还善良,你去投他,她怎忍心拒之门外?”
“那段姑娘不但生得俊秀,心地还善良,你去投他,她怎忍心拒之门外?” (网图侵删)夜风阵阵,冷意袭人。
二人边说边走,不觉金鸡三唱,东方渐白。望前面山岭云遮雾绕,顾云州道:“菊香姐,晓雾弥漫,辨不清东西南北,我们该往哪里走?”
菊香手指道:“那是凤凰岭,过了老龙沟就是段云庄了。”
正行,却听身后“嘚嘚嘚”杂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顾云州不禁打个冷颤,“不好!怕是董贼追我们来了。菊香姐,咋办?”
“这里荒山野岭,躲又无处躲,怕也无用,只管走吧。”菊香说着,搀着顾云州又往前行。见人马将至,顾云州六神无主,“菊香......姐,我们赶紧分开逃吧,倘若我被逮住,你,你就去段云庄投卿......”
一语未了,就听一声霹雳,“呔,尔等站住!休再往前半步!”
二人惶恐,只得站住。
02 身被牢笼锁
不知来者何人,扭头看时,人马已到跟前。五、七条汉子勒马“蹭蹭”跳下,个个凶神恶煞,舞刀弄剑。为首一人,浑圆个,赤红脸,光脑壳,满脸乱蓬蓬胡子,一把明晃晃鬼头刀指着二人,厉声道,“天色还未大亮,看你二人形迹可疑,怕是非奸即盗。走!跟爷山上走一遭。”说罢,使个眼色,就有贼伙过来绑他二人。
啊?这八成是遇到山匪了,顾云州心中暗暗叫苦,正不知所以,却听菊香朗声道:“慢!我看各位俱是江湖好汉,听人说江湖好汉个个明事理‘义’字当头,哪有不问青红皂白就说人非奸即盗的道理?小女子斗胆,敢问好汉大名?”
“呀哈,爷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像你样这伶牙俐齿的女子。既然要问,爷我告诉你,你可记好了,我乃二郎山三当家的鲍金龙。你们是何人?家在哪里?要去哪里?若有半句虚言,休怪我这刀不认人。”
“呀哈,爷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像你样这伶牙俐齿的女子。”(网图侵删)菊香不卑不亢,“哦?原来是鲍三爷,失敬失敬。俺们是夫妻,家住周家屯,因夫君姑母有病,公婆叫俺们到段云庄前去探望。”说的滴水不漏。
顾云州一愣,菊香姐怎么能这样说。
那鲍金龙岂是好糊弄的?贼眼滴溜溜一转,道:“既是探望姑母?怎的没见带礼物?”
顾云州捏了一把汗,又听菊香不慌不忙,道:“哦,十几日前公婆曾派人给姑父姑母送过米面等一应物品,听说姑母病体大好,公婆叫俺们前去探望,所以......?”
“哦?”鲍金龙半信半疑,有人附耳低语一番,就听他说:“既然如此,爷也不难为你们了。不过,这江湖的规矩嘛?我不说你们也懂。”
“啥规矩?”顾云州问。
鲍金龙白他一眼,“小子,是真不懂啊,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听过那句话吗?‘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哈哈哈。”
“这?”
“这什么这?”鲍金龙铁青着脸,瞪眼道:“爷们在这二郎山,风里来雨里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保尔等百姓一方平安,容易吗?拿几个喝茶钱难道不应该吗?没有银子钱,休想从这里过去!”
啊?这不是明抢吗?顾云州气愤填胸要与他理论,被菊香一把拽住,忙给鲍金龙道个万福,“鲍三爷,俺们夫妻走得匆忙身上忘了带银钱,不如这样,暂且记下,放俺过去,待明儿从姑母家带些银两回来再孝敬众位,您看?”
“屁话!放你们一走,就如那龙归大海鸟入山林,爷上哪找你们要钱去?今儿没钱,山上给大当家的说去!”
顾云州气不愤,“你们?可不能这样不讲理啊!”
“爷这不就是跟你讲‘礼’吗?咋着?找打?”
菊香不住求情,“鲍三爷息怒。还请您和众位好汉抬抬手,放我们过去!”
鲍金龙不耐烦,手一挥,吼声:“绑了,押上山去!”众匪闻言一窝蜂涌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二人双手反剪用绳捆住,推推搡搡上了马身,二人相视无语,泪眼婆娑。
真个是:才脱生死劫,又被牢笼锁。
03 无端遭毒手
众匪扬鞭催马,望二郎山绝尘而去。不消半个时辰,到得山脚下,岗哨认得是鲍金龙,放下吊桥,叫人马过去。
二人抬头,见山势险峻,云遮雾罩。悬崖壁立,乱世排空,一条羊肠逶迤径上云端。“啊!好险!”正自惊看,却听鲍金龙吼道:“老规矩,蒙眼。”一语未了,早有人用黑布蒙住了二人眼睛。霎时,眼前漆黑一片,望不见景致,望不见山道,一路之上,辨不清明岗暗哨有多少,耳畔只闻飞鸟鸣叫飞瀑声声。二人不觉暗自垂泪。
不知又走多久,人马停住,有人把他二人扯下马拥着前行,等眼上黑布除去的时候,他们已身在二郎山“聚义厅”。
但见,聚义厅阴森恐怖,分明是人间地狱。众山匪张牙舞爪,恰似那小鬼判官。上面正中坐着一人,肥头大耳,目露凶光,不用问定是大当家武震天,江湖人称“鬼见愁”。
二郎山大当家武震天(网图侵删)“三弟辛苦了!等会儿大哥摆酒为你接风。你抓这二人是......?”
“大哥,大清早这二人鬼鬼祟祟,我怀疑非奸即盗。所以,我就把他们提溜来交给大哥处置。”
“哦?”武震天搭眼仔细观瞧,见菊香姑娘花容月貌,心中不由暗暗赞道:哎呀呀!想不到,在这山野之中,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我的压寨夫人没给我生下儿子,纵有金山银山,死了也没个传宗接代之人,俺武家岂不断了根苗?若是把这美人娶做压寨夫人,给俺生个带把的,武家就能香火永续。武震天虽心有所思,但众目睽睽之下,却不想失了大当家威仪。于是,手指二人,厉声喝道:“呔!你二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奶奶的,大清早不在家困觉,跑到这荒山野岭干什么?给武爷我一五一十招来,如有半点欺瞒,都得‘横梁子’!”
顾云州开口道:“我叫......”一个名字未说出口,菊香忙抢着道:“大爷,俺是夫妻,他叫周秋生,俺叫赵彩云,家住周家庄。今儿起早去段云庄看望姑母。”
“贱人多嘴,他正说,你插个什么鸟嘴?”鲍金龙说着恼带着气,疾步上前,抬手,“啪啪啪”扇了菊香几耳光。瞬时,殷红的血,顺着菊香的嘴角就流了下来。
菊香横眉冷眼,“禽兽!”
“畜生!”顾云州怒不可遏,猛地双手抓着鲍金龙胳臂,狠狠就是一口。
鲍金龙疼得哇哇乱叫,吼道:“你个小崽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咬我?来呀,把这兔崽子绑到柱子上,给我狠狠地打!”
“呼啦啦”涌过来几条狼,三下五除二把顾云州捆在了大厅柱子上,藤鞭蘸水,“噼噼啪啪”劈头盖脸好一阵乱打,不一时,把个文弱公子打得昏死过去。
菊香扑到顾云州身旁,泪语声声呼唤:“少爷醒醒,少爷醒醒......”
04 节外又生枝
待顾云州醒来的时候,他和菊香已被关进黑屋一天一夜了。
“少爷你可醒了?喝点水润润喉咙吧。”菊香端过破碗送到顾云州嘴边。
“菊香姐,这是哪里?”
“他们把咱俩关在这里,逼我给武震天做压寨夫人,不答应就不放我们出去。”
“啊?卑鄙!那鲍贼拘我们上山,分明就是设了一个圈套。这该如何是好?”
“唉!”菊香叹了口气,“看这情形,要是不答应,咱俩早晚都得被他们害死。”
顾云州两眼喷火,忿忿道:“这帮遭天杀的。可是,菊香姐,你想过没有?假如你答应武震天,恐怕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这可是个杀人不吐骨头的魔王啊!”
“有啥法子,命都捏在他手上。”菊香道:“我都想过了,只要他肯放你下山,我就答应他。”
顾云州摇摇头,“菊香姐,这不是拿你的痛苦来换我顾云州的自由吗?这绝对不行!我宁愿去死,也不能干这自私的勾当。”
菊香含泪,道:“少爷莫说傻话。他武震天杀个人好比捏死一只蚂蚁,鸡蛋咋能碰过石头?你就听我的吧。你下山以后去投段小姐,可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单枪匹马去找董贼报仇啊。”
顾云州见菊香如此说,竟哽咽无语。
二人到底被放了出来,可他们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倒是有一个人暗暗高兴,谁?武震天。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吩咐为顾云州疗伤,待伤好后放他下山。
好在顾云州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经过菊香二十多个日日夜夜的精心侍候,他的身体渐渐恢复。
放顾云州下山的日子到了,这天,二人早早起来,吃过饭,晨曦已洒遍群山,看远近峰峦叠翠山花烂漫,景色撩人。二人无心欣赏景致,泪眼相对,似有好多话要说。
“菊香姐,啥时候咱们再相见......”
“少爷,苦命人何必问归路?你我今日一别,他日,恐难......”
“姐.....我走了,你可要保重啊!”
“少爷,歧路多艰,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菊香姐......”顾云州泣不成声。
“少爷......”
看他二人哭哭啼啼,迟迟不愿分手,一旁送他们下山的山匪早不耐烦,扯住顾云州,道:“送你下山是个好事,该高高兴兴才是,似这般哭啼倒像是出丧哩。快走!再磨磨蹭蹭,俺咋给大爷交差哩?”
菊香这才忍住泪,用手轻轻一推顾云州,“少爷,走吧!若老天有眼,他日我们还会再相见。”
“姐......”
“走吧......”
顾云州无奈,只好含泪上马,“驾!”那人拽缰拍马,望山下驰去。
正行,却被一人一马生生拦着了去路。“站住!是谁放这小子下山?”顾云州一看是个红衣女子,手中宝剑银光闪闪。
红衣女子,手中宝剑银光闪闪。 (网图侵删)“哦?是武姑娘啊?这是大爷的令。”
“我正缺个马夫,姑娘我看这小伙不错,就是他了。你告诉我爹,这个人我要了。”
“这?”山匪有些为难。
“这什么这?”武姑娘眼一瞪,剑一挥,“你就如实给我爹禀报就是了,哪恁啰嗦?”山匪再不敢说。一把推下顾云州,飞马去报武震天。
顾云州战战兢兢,伏地不住求情,“姑娘,求求你,放我下山吧。”
“休想!”武姑娘催马近前,俯身抓住顾云州,一把将他拽到了自己的马身,拍马就走。
可怜顾云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点希望,瞬间又化为了泡影。
05 往事感珠泪
再说菊香,眼见的少爷顾云州被人送下山,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按约定,三天后她就要与武震天成婚,此时此刻,她站在山上,清风撩动着秀发,脸上似乎很安静,但内心却似奔涌的江河波涛翻滚。她不由的向家乡的方向遥望,爹娘慈祥的面容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菊香家贫,爹给财主扛长工,一家三口挤在两间破茅屋。十三岁那年,因爹喂养的耕牛突然暴死,财主硬说是爹爹故意害死的,不由分说一顿吊打,几乎丧命。娘苦苦哀求放过丈夫,她情愿给财主家无偿打工三年以补偿耕牛损失,只求三口之家有碗饭吃。娘一边给财主家干活,一边照顾丈夫和年幼的菊香。由于伤重又缺钱就医,菊香的爹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性命。顶梁柱没了,娘悲痛欲绝,终日以泪洗面。她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明,精神彻底垮了。终于在一个乌云遮月的夜晚,她抱起熟睡的菊香来到了河边,她要和女儿一起去往那个没有忧愁没有痛苦的天堂。当她准备纵身一跳时,她看见了那轮明月正从乌云中走出,那般明亮,那般皎洁。再看看睡梦中的小菊香,稚嫩的脸上被月光映照,那么清秀,那么可爱。于是,她犹豫了,她轻轻亲吻着女儿,任泪水滴滴落在脸上。她把菊香小心翼翼放到岸上,纵身跳入碧波。
从此,小菊香成了孤儿,破衣烂衫四处漂泊。那年冬天,北风凛冽雪花漫天。菊香乞讨来到了顾家屯,因又饿又冻,倒在了村头。雪将掩身之时,幸遇顾员外老管家路过,将其背入府中救了性命。员外夫妇见小菊香生得俊秀,就留她府中做丫鬟,又兼菊香做事勤快伶俐乖巧,甚得他夫妇欢心,平日视其如亲生女儿一般。菊香原想着往后的日子,即使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员外夫妇的恩情,却不料天降横祸......
“好在少爷下山了,从此远离了虎狼窝。我虽然被贼子强扣在了山上,却为顾家保全了根苗,我菊香这也算为顾家做了一点事情,可以告慰员外夫妇的在天之灵了。”想到这里,菊香的眼睛有些湿润。
可是,她哪里知道,少爷顾云州没能下山,被董姑娘生生阻拦做了马夫。顾云州百般求情不得,索性绝食,又被董姑娘关了起来。
顾云州告天不应,求死不得。这日,不知天色早晚,却听外面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原来是董震天娶菊香做压寨夫人,满山热闹非常。董姑娘正忙前忙后,无心管他。只派下人送些残羹剩菜。
次日一早,董姑娘想起了顾云州,打开门,问:“顾云州,你认得我是谁吗?”
顾云州神思恍惚,就说:“你?可是勾魂的无常?”
“啊?我不是无常,我是武秀英,武震天是我爹。”
“哦?眼花,认不得大姑娘了。”
武秀英见桌上饭菜未动,就说:“顾云州,你为何这般执拗?不吃不喝是要死人的。”
“放我下山吧?我求求你。”
“下山做什么?”
“报仇!”
“哦?本姑娘倒想听听你有何冤仇?这样吧,你先吃些东西,再给我细细说说你的事情。也许本姑娘心一软,放你下山也不一定呢。不过,你不吃不喝,浑身无力,连走路的气力都无有,即使现在放你下山,你走得了吗?”武秀英说完,见顾云州低头不语,索性端过碗筷递到他手里,“听话,好歹吃些东西。”
顾云州接过来,泪眼望了望武秀英,就慢慢吃了起来。吃过之后,浑身好像有了些气力,于是,向武秀英讲起了自己的悲惨遭遇。
听着听着,武秀英的眼圈竟红了,泪,像断线的珠子......
06 宝剑啸长风
时光已过,弹指旬日。顾云州被武秀英放出来后,身体渐渐恢复如初。菊香听说他仍在山上,不时过来看他,说些安慰的话儿。顾云州说起武秀英来,仍耿耿于怀。
可菊香说:“少爷,你不了解她,这可是个外表刁蛮内心善良的姑娘啊!”一句话,说得顾云州瞪大了眼睛。
说来也奇,自从听了顾云州的遭遇以后,武秀英竟莫名由冷漠到同情乃至萌生一丝爱意。她爱他年轻俊朗的样貌,他爱他嫉恶如仇的性格。
这天晚饭过后,皓月当空,武秀英心血来潮叫人唤来顾云州一同赏月,弯弯山道上,武秀英突然问:“顾少爷,你下山除了报仇,是不是还惦记着你家的祖传宝瓶?”
“不!我下山只为了报仇!财宝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要也罢。”
“那?假如你......”武秀英话刚出口,又停住。
顾云州见武秀英欲言又止,不知其可,“大姑娘,你想说什么?”
武秀英一脸红霞,羞羞答答,道:“假如少爷娶我,姑娘我,我就帮你报仇!”
顾云州一听,连连摆手,“大姑娘,这万万不可。我与段卿云小姐两情相悦缘定终身,至死也不会背弃她。”
武秀英摇摇头,“那?我就帮不了你了。”少顷,又问:“你会使剑吗?”
“在家跟师父练过,只是这些日子不练未免有些生疏。”
“哦?既然练过有些基础,我给你一把剑再练练,你我约定时日,你若胜了我,姑娘就放你下山,如何?”
“这?”顾云州有些犹豫。
“就这样定了!”武秀英语气坚决。
从此,顾云州早晚跟着武秀英练剑,菊香也时不时来学骑马剑术。武秀英把师父教的“游龙十八剑法”传授给武云州。好在他天资聪慧,悟性好,不长时间,剑技大有长进。到了约定时日,二人比试,顾云州竟侥幸胜了几个回合。武秀英心中暗喜。
却说,那天,顾云州一早起来漱洗毕,到练剑的地方,却迟迟未见武秀英的影子,只好一个人练起来。她去了哪里呢?问菊香也不知道。
将近正午,忽然有人飞马来找顾云州,说大姑娘山下受辱,叫他与菊香随山寨人马去救。
“啊?”顾云州一时愣住,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07 剑冷侠骨香
聚义厅上,有人正禀报:“大爷,今早小的随大姑娘下山,路过贯云山遭董天祝的人无端扣住,报了大爷尊讳他们全不放在眼里,更不放姑娘回山。还请大爷速令人马去救大姑娘。”
董震天一愣,“这个丫头,净给我惹事。平白无故下山招惹那董天祝干啥?”
鲍金龙贼眼“咕噜噜”转了几转,道:“大哥,这贯云山离咱这几十里,大姑娘因何大老远跑到哪里?依小弟看来这事必有蹊跷。”
武震天自言自语,道:“难道她为了......?看来姑娘长大了......”正沉吟,却见二当家赵青林“嚯”地起身,道:“事情危机,先救回大姑娘再说。大哥三弟,你们稳坐山寨,我率兄弟们下山走一遭。”
武震天连连摆手,“不!这一次,我必须亲自去!十七年了,该是了结的时候了。三弟守山寨,二弟随我下山!”
几声鼓角,人马浩浩荡荡下山。约摸个把时辰,来到贯云山歇马岭,正前行,被岗哨推杆拦住,“呔!什么人?事先也不通报,就敢闯我山寨?”
赵青林策马近前,拱手,道:“我们是二郎山的,这是武大当家。因大姑娘路过贵山被你们无端扣住,前来交涉。请放我们过去。”
“没有山寨令牌,休想过去!”
武震天一听恼羞成怒,“你等作死!”纵马近前,一脚踹翻杆子,挥剑左刺右砍,众人死的死伤的伤,鲜血迸溅,鬼哭狼嚎。“驾!”人马踏尸疾行。
又连闯两关,有人飞报董天祝。董贼一听,两眼喷火,“欺人太甚!来呀!速速整备人马,押上人质,下山灭了这帮龟孙!”
不一时,两山人马乌压压相遇在了卧虎岭。
起风了,狂风撕扯着松柏,林涛阵阵。片片乌云遮住了太阳,看来一场暴风骤雨将要来临。
“董天祝,你我平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无端扣我女儿?”武震天马上厉声道。
“哈哈哈,武震天,你终于来了?不是我董天祝不讲情面,是秀英这丫头不知眉高眼低故意上门无事生非。”
“董天祝,你不要忘了,我们可是一门师兄弟啊!”
“师兄弟?十七年前,是你背信弃义夺走了我的妻子,那时她正怀有身孕。眼前的秀英就是我的女儿。”
啊?全场一片惊讶。听到这话,武秀英气愤至极,怒指董天祝,“董贼,一派胡言!当年我娘与师兄赵春山相爱,你为了拆散鸳鸯,酒里下毒害死了赵春山,又花言巧语打动师父与我娘成亲。后来,你到顾府做管家,由于为人阴险刻薄被顾府赶出门去。无奈,你拉一帮无赖要上二郎山占山为王,不料你势单力薄被武震天擒住,为了保命,你竟将我娘用药迷晕,趁夜黑送给了武震天做压寨夫人。十几年了,我娘终日郁郁寡欢,恨你入骨,最后抱恨而死。你是害死我娘的罪魁祸首。”
董天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秀英,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爱你娘,怎肯把她送给武震天?是他武震天下山硬抢了去的,寡不敌众,我也无法。”
武震天争辩道:“女儿,是他说谎,我没有派人抢你娘,是他为了保命......”
“够了!你们都在说谎!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们的鬼话!董天祝,给我松绑,我要与你决一死战!”武秀英朗声道。
“秀英,难道你一点不念我与你娘的感情?”
“呸!”
“大姑娘,我来也!”顾云州纵马近前,举剑要挑断武秀英身上的绳索,却忽然看见他身边多了一个姑娘,“啊?卿云妹妹?你咋......?”
“云州哥,是武姑娘她......?”哦,顾云州瞬间明白了:这一切,原来都是武秀英早有安排故意演的一场戏。他手起剑落为武秀英和段卿云松了绑。
武秀英把段卿云扶下马。赵青林顺势甩过来一把剑,武秀英接剑在手,抖擞精神,要向董天祝杀去。
顾云州急忙拦住,“慢!武姑娘,董贼杀我爹娘,毁我家园,我与他不共戴天。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否让云州亲手杀了这魔王,以慰爹娘在天之灵?”
武秀英一把扯过顾云州,附耳低语,道:“少爷,我知你报仇心切,这些天,我在山上天天教你剑法,就是为了这一天。可是,你的剑技虽有长进,但仍欠些火候。出剑不疾且少变化。不如我先上,挫挫他的锐气,如不能取胜,你再上去杀他。”
“好!”
“董贼,接招!”一言未了,只见武秀英抖擞精神,手握宝剑,面带杀气,飞身杀向董天祝。
好个姑娘,仗着风华正好一身胆气,将那千般仇恨都化作了力量,面对仇敌全然不惧。董天祝一看姑娘来势凶猛,岂敢怠慢?忙执手中剑相迎。
但只见一袭红衣,若霞光划过天际。剑舞长空,似游龙自由翻飞。剑舞处,烈风阵阵,落叶纷蹦。刃相击,铿锵声声,火星乱溅。姑娘愈杀愈勇,把师父的“游龙十八剑法”运用的恰到好处。把个众人都看呆了。
但只见一袭红衣,若霞光划过天际 (网图侵删)董天祝也不是吃醋的,早年曾和武震天一起跟着师父习练剑法,三载寒暑万般辛苦,练就一身好剑法,人送绰号“追魂手”。只因他心术不正,靠着武艺横行无忌欺男霸女,江湖人个个切齿。那年江湖比武,被人用暗器打伤左腿,从此成了跛子。再比武时,腿脚有些跟不上趟。但对付一个涉世不深的姑娘,董天祝还是信心十足。只见他手握宝剑,目光如矩,稳扎马步,以不变应万变。任姑娘上下翻飞左右腾挪,他只被动防守以逸待劳,专看姑娘破绽。突然,武姑娘一个懈怠,被董天祝瞧见,宝剑凌厉出手,寒光似闪电,剑刃血花染。武秀英身子晃了几晃,差点倒下。
“秀英!”赵长林哭喊着,飞身上前去扶武秀英。
“武姑娘。”菊香,段卿云也跑了过来。
顾云州两眼喷火,手指董天祝,高声道:“董贼,你作恶多端,夜袭顾府不但毁我家园,还残忍将我爹娘杀死。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今我顾云州即使拼个一死也要杀了你这个恶魔!”说着,举剑直向董天祝杀来。
董天祝一声冷笑,“哈哈,好啊!我只说斩草要除根,留你顾家少爷苟活世上终究是个祸害。老天有眼,竟把你小子送上门来。你要送死,就怪不得老子了。”话音未落,两个人就战了起来。论剑法,顾云州根本不及董天祝,可他仗着年轻气盛,一腔热血,都化作了烈焰。剑舞处,电彻雷鸣,火光腾腾,仿佛把天地都照个通红。
毕竟董天祝上了些年纪,腿脚不及顾云州,加之与武秀英战了数十回合,渐渐觉着有些吃力。突然,一个疏漏被顾云州抓住,疾速一剑,刺中他左胳臂,顿时鲜血直流,疼得他连声惨叫,险些站立不稳。贯云山寇匪见状都怒,“呼啦啦”想上前相帮,被董天祝喝住。忍痛“哧啦”撕下一块衣布缠紧胳臂,准备再战顾云州。
顾云州早有防备,挺剑来防。不想,一把短刃疾如闪电呼呼生风,直向顾云州后心飞来。
菊香一声惊呼:“顾少爷,当心!”飞身一把推开了顾云州,可怜那把利刃不偏不倚刺中了菊香。霎时,片片殷红,如朵朵鲜花,在菊香的胸前绽放......
菊香一声惊呼:“顾少爷,当心!” (网图侵删)“菊香姐......”顾云州扭头,哭喊着扑向菊香,把她扶在怀里。姑娘勉强睁开眼,望了望顾云州,“少爷保,保重!老爷太太,菊香尽力......了。”话音才落,含笑而去。
“菊香姐!”
“菊香!”
“......”
任众人如何含泪呼喊,再唤不回远去的侠骨香影。
“董天祝,我给你拼了!”顾云州悲痛万分,轻轻将菊香交给段卿云,挥剑死命向董天祝砍去。
“杀啊!”两边人马混战在了一起,漫山刀光剑影,遍野喊杀震天......
不知过了许久,风住了,云散了,瑰丽的晚霞染红了群山。
顾云州耳畔已听不到了那震耳的喊杀声。“哦,一切都结束了。”他抱起菊香轻轻交给马身上的段卿云,含泪,道:“菊香姐,咱们回家了!”
“秀英姐,你打算去哪里?回山寨吗?”段卿云问。
武秀英眼里闪着泪花,“我?山寨不是我的家,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不如跟我们一起吧?”
一旁的赵青林满含深情的望着武秀英,道:“秀英妹妹,你知道哥心里一直有你!我也不想再回山寨,不如我们与顾少爷他们一起,归隐田园,从此忙耕农桑闲读诗书,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如何?”
“呀?”武秀英面似霞染,片刻,羞答答道:“青林哥,俺,就听你的!”
“咱们走!”
“走!”
忽然,传来了武震天沙哑的声音:“秀英,董天祝死了,你还不跟爹回山?”
不听回音,只闻马蹄声声。
一条蜿蜒的山路上,武秀英赵青林顾云州段卿云带着菊香,骏马如风,直向白云深处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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