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

作者: 心路浅漾 | 来源:发表于2021-12-15 05:52 被阅读0次
    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英雄】
    (网图侵删)

    在人生的路段上,总是善拖着恶在走,爱背着罪前行。

    01

    夏日的余晖依旧充满了热情,把西边的半边天染得像着了火,这火也蔓延到河面上,河水红艳艳的一片,看着都暖心。

    陈铭心背靠着河岸边的一棵柳树,眼睛直直地越过河面,投向没有焦点的远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根烟,烟好久没有吮吸了,长长的一节烟灰在微风中动了动,掉在地上摔散了形。

    “老板,这本书还能打折吗?”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哦,我看看。”

    陈铭心一边回答,一边就着烟屁股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低头,把烟屁股在树干上一拧,直到烟头不见一丝火星,抬起手向前一抛,空中形成一道非常漂亮的抛物线,烟屁股进了四五米远的垃圾桶。然后,拿过靠在身边的拐杖,撑在左胳膊下,一拐一拐地向离大树不远的一个小书店走去。

    小书店从外面看,与周围的房子相比,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门边一块木牌上用毛笔粗粗地写着“书店”两个字,点明着它的身份。

    这年头,电子书和影像用品的大肆横行,纸质书的市场被侵占得越来越少了,能在这种情况下开书店,并且书店地址不在闹市区。店主一定是个有大情怀的人,路过的行人都做如此猜想。

    “你们这周是第二次光临小店了,打个七折。”陈铭心一边进门,一边说。至于是本什么书,他连看也没有看,店长当得特别任性。

    “店长,您真好,下次我们还来。”两个小姑娘喜滋滋地拿着书,蹦跳着出了门。

    陈铭心结完账,顺势坐在靠门放的椅子上,锤了锤左腿根和右腿,同时抬头环视了一圈小店。

    小店不大,有五十多平米,分为内外两间。内间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方桌,是陈铭心的起居室。外间靠墙放了一圈书架,中间是一张长桌和几把高脚凳,供客人选书之余小憩。

    就这么豆大的地方,自己竟然生活了十三个月零三天。

    十三个月零三天也是陈铭心来这个小城的时间。

    小城给他最大的感受是,生活放慢了脚步,时间放慢了脚步,一天24个小时在这里好像被无限拉长了。还好,刚来时的烦躁,在时间的河流里悄悄地消融着,自己也逐渐适应了小城特有的闲适,慢慢地起床,慢慢地喝茶,慢慢地看太阳的东升西落……

    02

    叮铃铃……

    陈铭心掏出手机一看:是老李……不会有什么事吧……一定是出事了……没事,老李不会找来的……会是什么事……

    陈铭心落下书店的卷闸门,把一个“停止营业”的木牌挂在门上,进了书店的最深处,才把电话拨了过去。

    “喂,老李——”

    “铭心,现在生活怎么样?下雨天,腿还疼吗?”

    “跟前几个月一样,没有大的变化。”陈铭心停顿了一下,又开口了:

    “老李,你直接说,出什么事了?”

    电话对面停顿了好几秒,才开口:

    “铭心,给你说件事,你要挺住,郑驰华去世了,就在前几天……”

    陈铭心的心突然间像刀扎一样,疼得无法呼吸。

    郑驰华曾经是陈铭心的老师,工作以后是他的领导,是一个特别有勇有谋,心又柔软的汉子。如果说他是陈铭心的人生引路人,这种说法绝不夸张,现在……

    陈铭心的眼里涌满了泪水,他用手一抹,对着电话咬着牙狠狠地说:“谁——干——的?”

    “毒贩林萧。”老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铭心,你需要出来工作了,秃九太小心了,别人都插不进去。”

    “好!我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陈铭心说。

    本店转让!

    陈铭心把这四个大字贴在小店外墙最醒目的地方,歪着头看着,看着,看到了曾经。

    03

    十三个月以前,陈铭心还是个双腿健全的人,那时叫袁鸣,是大毒枭秃九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他能成为秃九得力助手,一帆风顺得有些不像真的。

    从出生就没见过爸爸的陈铭心,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常常流浪在大街小巷,身后总是跟着一群小屁孩。从初中开始,他成了家所在的东城区的孩子王,到高中,顺理成章成了街上小混混的头。染红头发,纹身,打耳钉……另类得让擦肩而过的人频频侧目。他这样的混混能一直没有被学校开除,所有人都认为不可思议。

    让陈铭心浪子回头的事发生在他高二那年冬天。

    苦口婆心劝说儿子无效的妈妈,陈铭心唯一的亲人选择了自杀。那天的场景,现在还不时浮现在陈铭心的脑海。

    那天深夜,街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微醉的陈铭心嘴里叼着烟,踉踉跄跄地推开了房门。虽然妈妈一再说,不认他这个儿子了,却一直给他留门。

    踏进房门的陈铭心第一眼看到的是,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妈妈。

    从此没有爸爸的陈铭心,也没有妈妈了。小伙子看着突然间变得空落落的房间,抱头哭了整整一夜。

    等妈妈入土为安后,他被在派出所上班的老警察蔡叔收养了。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这个还有三年就退休的老警察,就着一壶酒让陈铭心知道,自己从没有见过面的爸爸,是一名警察,一名缉毒警,殉职时年仅三十岁,结婚不到两年,新婚的妻子刚怀孕五个月……

    还知道了,一起混的同学都开除了,自己为什么能一直混在校园,因为自己是烈士的儿子,烈士……

    从此,陈铭心像变了个人一样,开始和书本上的数字字母文字斗上了,披星戴月地学习,目标只有一个,爸爸曾经就读的警校。

    一年后的金秋九月,一米八的陈铭心迈进了警校的大门。

    到了警校的陈铭心,表现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再加上脑子活,很快就像一匹黑马脱颖而出。尤其是班主任老师郑驰华非常喜欢这个能吃苦,不怕流汗,无论干什么,都愿意下苦力气的小伙子。放假时还常常请陈铭心到家里吃饭。给了陈铭心家的温暖。

    04

    陈铭心毕业前的一个月,郑驰华突然宣布,因为工作需要,不再担任他们的班主任。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陈铭心尾随老师来到郑驰华的家:“你要调到哪去了?去干什么?”

    “你小子有没有上下级观念?我调到哪儿,干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郑驰华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斜着眼睛调侃着。

    “你去哪都带着我,行吗?”陈铭心一直追在老师身后絮絮叨叨。

    听到这句话的郑驰华,停住了自己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盯着陈铭心看了好一会儿,看得陈铭心心里都发毛了,这才转过头去继续收拾行李。

    一切收拾停当,郑驰华捧着一杯水坐在沙发上,看着陈铭心的眼睛说:“铭心,你真的愿意跟我去?无论干什么。”

    “真的!”陈铭心毫不犹豫地回答,同时还举起手做发誓状。

    那天夜里,陈铭心又一次留宿在了郑驰华的家,俩人挑灯夜谈了许久。陈铭心知道了,郑驰华此去的主要任务是,帮助昆明缉毒警察打击毒贩,同时物色一名卧底。

    陈铭心在进行了三个月的特殊训练后,郑驰华给他放了一周的假,让他出去放松几天,回来后迎接他的将是紧张的卧底生涯。

    陈铭心选择的地方是玉龙雪山。妈妈生前曾经说过,她和爸爸的第一次相见就是在玉龙雪山脚下。

    来到雪山第二天一大早,陈铭心就上了雪山,直到夕阳收拢了所有光线,他才开始下山。下山途中,遇见几个小混混借着酒意围着一个小姑娘不让走。小姑娘红着脸咬着嘴唇站在中间,向路过的人用目光求助。经过的大多是来旅游的人,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都不想给自己惹事,低着头匆匆而过。血气正旺的陈铭心可与他们不一样,一阵脚打拳踢,给小姑娘解了围。

    谁能想到,这个小姑娘就是大毒枭秃九的女儿。顺理成章地,陈铭心入了秃九的阵营,从跟班小弟开始做起,凭着不怕苦怕累,不偷奸取巧,更不惜命,终于成了秃九最得力的助手之一。这一过程,陈铭心走了六年。虽然有人酸溜溜地说,陈铭心成能为秃九的得力助手,与秃九的宝贝女儿喜欢陈铭心分不开。不管原因到底是什么,结果是陈铭心喜欢的就行。

    十三个月前,在陈铭心等众线人的帮助下,老李他们认为时机已经成熟,部署了一场捣毁昆明和缅甸的毒品线路,抓捕大毒枭秃九的行动。

    众所周知,在对毒贩的抓捕行为中,最难的是,如果毒品不过手就定不了罪。那一次因为交易数量大,为了保险,轻易不上主场的秃九亲自操作。

    那次行动的惨烈,现在说来,都还会让参与者后背冒汗。就在那行动中,大毒枭秃九伤了耳朵,跳江逃走了,陈铭心失去了一条腿。组织决定让他退出卧底工作,来这个北方小城修养。

    05

    三天后,老李打来电话,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陈铭心接受的新任务是,继续回到大毒枭秃九身边,争取这一次能把以秃九为首的这条贩毒线路一举捣毁。

    陈铭心接过老李递过来的身份证,上面是自己刚毕业时的照片,面庞青涩而嘴角弯着,姓名袁鸣。还有一张电话卡,一张银行卡,看着都不陌生,毕竟它们曾经跟了自己六年。

    陈铭心坐着动车到了省城,再坐飞机直飞昆明。

    下了飞机,陈铭心靠着洗手间的台子,抽了两支烟,烟路袅袅中,他的目光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

    走出洗手间的门,陈铭心找了一个长椅坐下,卸下手机卡从中间折成两截扔进了垃圾桶,重新搭上另一张卡,短信的提示音久久不断。

    等手机消停下来,陈铭心翻到未接来电频率最高的那个号拨了出去:

    “东哥——”

    “袁鸣——”对方的声音惊讶极了,停顿了两秒钟,又吵嚷了起来:“你没死?太好了,兄弟。”

    “东哥,我想见九爷一面,你俩在一块吗?”

    “稍等。”

    电话里暂时没了声音,过了片刻,闫东说:“你来翠湖宾馆吧!”

    出了机场大门,袁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翠湖宾馆。

    门口已有小弟在等,这一次袁鸣没有戴假肢,左腿的裤腿卷上来,别在腰间,拄着拐杖,慢慢地前行,途中遇到的人都不由得把目光落在那段截肢上。

    一推开包间门,众人愣了片刻,才七嘴八舌地打招呼:

    “鸣哥,你没事吧?”

    “就是少了条腿,别的都还好。”袁鸣一边说一边来到坐在主位的秃九面前,说:“九爷,我回来了。”

    抬眼望去,秃九六十多岁,阔脸浓眉,穿一身改良唐装,不发怒的时候,儒雅得像个做学问的长者。不知底细的人绝对想不到,他会是大毒枭秃九。

    秃九没有搭话,眼睛一撇,袁鸣的后脑勺上顶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这个东西袁鸣不陌生。

    “袁鸣,我给你三次说真话的机会。”秃九吸了一口烟,盯着烟头缓缓地说。

    袁鸣静静地等着。

    “你是条子的线人。”

    “不是。”袁鸣没有迟疑,马上否定。

    “第一次机会没了。袁鸣你是线人。”这一次秃九加重了音量。

    “我不是!”袁鸣的回答比刚才更坚定。但后脑勺的东西顶得更近了。

    “第二次机会没了,最后一次。”秃九站起来围着袁鸣转了一圈,眼睛里好像淬了火,拿过手枪亲自指着袁鸣的后脑勺,一字一顿地说:“袁鸣,你!是!线!人!”

    “九爷,我!不!是!”袁鸣也一字一顿地回答。

    话音落下不久,袁鸣感觉后脑勺的东西撤走了,心里不由地长长出了一口气,后背内衣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

    “袁鸣,非常时期,不慎重不行。”秃九说着拍了拍袁鸣的肩膀。

    06

    “鸣哥,我们找了你半个月,你躲哪儿了?”林萧问。

    据老李的消息,因为杀了一名警察,林萧排位已经上升到第三位,如今风头正旺。

    袁鸣撇了林萧一眼,冷冷地说:“到处都是警察,我少了一条腿,你说我敢出来吗?”

    “兄弟——”闫东过来抱了抱袁鸣,顺势把他往自己刚才坐的地方带了带。

    袁鸣顺势坐了下来,对着秃九说:“九爷,我藏在一个废弃的破屋子里,疼醒已经到了第二天夜里,爬到一个小诊所,用我身上所有的钱换来医生给我做手术。一周过去,风头松了,我才辗转到了北方一个小县城养伤,这不,刚一好转,就跑来找您了。”

    “回来就好。”九爷听完说,“袁鸣不要怨我,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自保都难。”

    “九爷,我不怨你,我恨的是条子,如果再让我碰上,必须让他们给我的腿陪葬。”袁鸣狠狠地说。

    酒足饭饱。

    “袁鸣,你今天刚回来,去楼上休息吧。闫东和林萧,你们两个到我房间来一下。”秃九用毛巾擦了擦手说。

    一看就是有行动,如何才能搞清楚这次行动的内容?袁鸣想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他来找秃九说:“九爷,因为这条腿,我用完了所有积蓄,现在手头有点紧……”

    秃九看了看袁鸣那条断腿,低头思量了一会儿说:“明天是小打小闹,不是刚杀了一警察吗,风声紧,先试试水,让林萧去吧。如果这次顺利,一个月后我们干一票大的,到时候你参加。”

    “谢谢九爷。”

    袁鸣下楼梯时,迎面碰上林萧,袁鸣说:“萧老弟是条汉子,条子都敢杀,今天晚上我请萧老弟喝酒,如何?”

    林萧原来是袁鸣的手下,现在地位提高了不少,正膨胀着呢,连称呼都没有地说:“好。”

    俩人喝到最嗨处,林萧用僵硬的舌头说:“你现在跟我可没法比,你说九爷会重用一个残疾吗?”

    袁鸣装作很失落的样子说:“是呀,可惜我这条腿连累得我现在手头紧……”

    林萧还是心急,不等袁鸣说完,就开口了:“等后天做完了这票,我借你点。”

    “后天?”

    林萧骄傲地撇了袁鸣一眼说:“嗯,就40克,离我们这不远,就在尕宗村,这事你可不要说出去。”

    “这可不是能随意宣扬的事,来,我们再走一个。”

    三天后,交易失败。

    听说交易现场出现了警察,林萧着急之下把东西倒进了河里。九爷气得暴跳如雷,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交易,又失败了,生气之下,决定严惩林萧。

    林萧一口咬定这件事之所以会出差错,是因为袁鸣。原因是这次交易,他只告诉过袁鸣一个人,他敢保证袁鸣一定有问题。

    叫来袁鸣。

    袁鸣一口咬定,他不知道,也没有和林萧喝过酒。

    林萧被大怒之下的秃九,扇瞎了一只眼睛。林萧私下放出话,从此与袁鸣势不两立。

    07

    一个月后,秃九单独约见袁鸣:“从你出事那次以后,我们的线断了好几个月,这才跟缅甸的九玲珑搭上线,第一次交易,林萧就弄得失败了。后天的交易,我决定自己亲自去,到时候你跟上。”

    “谢谢九爷。”

    “后天所有参加人员的手机都得没收,地点车上再告诉你们。”

    “明白。”

    袁鸣蹦哒了两天,没有收到一丝有用的消息。

    行动的前一天深夜,袁鸣拨通了老李的电话:“让各个路口盯住云A4114,雷克萨斯越野,这是秃九的保命车,加厚加固过,还防弹。后面可能会套牌,盯紧了就行。车在哪,秃九的交易就在哪儿。”

    瑞丽。

    芒海。

    陇川。

    ……

    交易开始了,秃九带着袁鸣一伙人,在边境线上打游击。

    每个人都极其警惕,尤其是林萧,袁鸣偶尔与他目光交会,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到不同寻常的狠戾,林萧把这次当成了上一次失手的翻身机会。

    这夜是十五,月亮特别大,薄薄的,纸剪的一般挂在天上,安静又冰凉。

    袁鸣伏在草丛里,透过瞄准镜,他看见闫东、林萧已经和缅甸方面的大毒枭九玲珑的人交接货物和美金,秃九没有出现在瞄准范围里。

    袁鸣因为腿坏了,不方便直接参加交易,所以充当的是狙击与护卫的作用。

    砰——,忽然一声枪响,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快退!”

    “丢货!”

    林萧和闫东几个人飞跑了起来,同时,九玲珑那边的护卫也开始狂乱扫射,掩护撤退。

    混乱的枪声中,有人跪倒在地,痛苦地号叫,闫东回过头去拉。他的整个背部暴露在袁鸣目标范围内。

    袁鸣眼睛漆黑,冷漠而稳定地拉开枪栓,十字定在闫东的膝盖位置,手指扣下了扳机。

    这时,林萧突然冲向袁鸣的位置,袁鸣刚要转身坐起来,忽然感觉不对劲,大腿根部蜂蛰般地一疼。

    凉意瞬间爬遍全身。久经毒场的经验告诉他,林萧给他注射了海洛因。

    “袁鸣,原来你是卧底,可惜你也活不久了。”林萧癫狂地嘶叫。

    血液在人体循环一周的时间只需要二十秒。袁鸣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他用残余的意识,伸开双臂和独腿,死死地缠住林萧。

    林萧的拳头癫狂地打在他脸上、胸口、腹部……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

    枪声乱飞,人影交织。

    一切都和袁鸣无关了。

    08

    三天后的遗体告别仪式上,老李盯着陈铭心的遗照泣不成声地说:铭心,你小子怎么就舍得离开我们……我们这次行动一网打尽了以秃九和九玲珑为首的跨国贩毒组织,圆满完成了任务……铭心,我们都站在这儿送你最后一程,你看见了吗……

    照片上的陈铭心微笑地倾听着,那微笑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是呀,那还是一张过于年轻的脸,与这个沉重的仪式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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