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鏖战京畿
燕赤霞前脚飞走,聂承恩也带着百余名番役登上城墙,个个身着褐衫,脚蹬白皮靴,手握绣春刀,威风凛凛,煞是齐整,唬得守城兵将赶紧闪躲在旁。
“给咱家去瞅瞅,哪个还敢玩忽职守,逮到一个,便剁一颗脑袋,无须费事向咱家禀报。”聂承恩恶狠狠地命道,众番役一哄而散,各自去寻倒霉蛋。
聂承恩并无退兵良策,但他深知人人皆都怕死,便化繁为简,喝令番役去砍脑袋,以此震慑守城将士。此番杀鸡骇猴的招法还真管用,斩杀了几个偷奸耍滑的泼皮,军纪顷刻好转,将士们握紧长矛,肃然立在墙头,双目炯炯,安如泰山,岿然不动。
布置好城防,聂承恩胸有成竹地趴到城墙边,往下瞧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后金骑兵身材魁梧,盔鲜甲亮,来势汹汹,虎视眈眈,人山人海,秩序井然,望不到尽头,虽被聂秋鹰射倒了几人,却没祸及到大队布局,吓得他面如死灰,顿时就听身下传来嘀嗒之声,陪在身旁的几位档头眼瞅着聂承恩吓尿了裤子,连忙将他环绕其中,替他遮着羞,领班的头目开口乞道:“墙头风急,还请督主返回东厂歇息,此处由我等照应着,定然万无一失。”
聂承恩惊惧之余,也觉着胯下凉飕飕,便伸手去摸,却沾了一手腥臊的尿液,便顺口掩饰着说:“猴崽子们倒是有些孝心,那好吧,咱家就先回去禀明圣上,再做定夺。”
说着,聂承恩便夹紧裤裆,颠起碎步,转身而回,却听见城外鬼哭狼嚎,乱作一团,连忙探头再瞧,就见燕赤霞带领着聂秋鹰等人,置身旱船,弓弩齐发,把金兵射得一塌糊涂,溃不成军,硬生生地射出一条血路来。
尽管城头的将士们欢欣鼓舞,摇旗呐喊,聂承恩却摇着头,心里叹道,唉,单凭他们几个,焉能杀尽围城的金兵啊,鼓舞士气尚可,若想击退皇太极,这只当是儿戏罢了,还是速回皇宫觐见圣上,劝他暂避锋芒,不行的话,就赶紧逃路吧。
聂承恩暗自拿定主意,便喝令番役们随他进宫护驾,不料众兵将又高声欢呼起来,口口声声喊着袁统领带兵杀过来了,聂承恩惊喜交加,连忙伸长脖子去望,还真是袁崇焕跃马扬鞭,跑在了前头。
瞅着燕使者和聂秋鹰驾着旱船,在空中打个转,又往城头飞来,聂承恩转念一想,不对呀,这报信之人还未出发,袁崇焕为何亲率大军赶到了,莫非他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中,胆敢违抗敕命,私自回援京师,真他娘的活腻了,待日后寻机奏他一本,让他碎身糜躯,不得好死。
袁崇焕领兵冲乱金兵的阵脚,跃马飞奔到城下,高声喝道:“还不快开城门?”
九门提督李国祯急匆匆地赶到聂承恩身旁,上气不接下气地拱手请示道:“督主,这门开,还是不开?”
“开什么开,这点小事,还须咱家发话吗?没有圣上的旨意,谁也不准私开城门,哪个知晓袁崇焕安得什么心,违令者杀无赦,哼。”聂承恩甩下袖子,扭身就走,把傻愣愣地李国祯留在了那里。
袁崇焕在城门前喊叫几声,却无回应,只好调转马头,高声喝道:“将士们,我等前无去处,后无退路,只有跟随本督师,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杀退金兵,才可活命,冲啊...”
李国祯禁皱眉头,眼瞅着满脸血迹的袁崇焕,已然杀得精疲力竭,却是进城无门,便低声空叹几回,也是万般地无奈。
袁崇焕与祖大寿分兵两处,各领一对人马沿着城墙,环而冲之,企图将金军从城边击退,而后安营扎寨,将京师团团守在身后。
金兵占尽先机,眼看着便将大明皇帝收进囊中,焉能轻易罢手,个个如狼似虎,瞪圆了通红的双眼,拼尽全力,举刀便剁,比那切西瓜还要顺畅。大明将士在袁崇焕的感召下,也是奋不顾身,拼死抵抗,直杀得天昏地暗,惨无天日,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燕赤霞站在墙头,欲哭无泪,拿眼紧望着袁崇焕,生怕他有个闪失,便敦促聂秋鹰组织弓弩手,帮衬着袁崇焕御敌,而他自己却手握轩辕剑,飞身跃到城外,护在袁崇焕的左右。
聂秋鹰带领着众人,瞅准金军的骑兵,连连发射弩机,杀敌无数,金兵渐渐现出了败势,落得下风,但在后金将领的驱使下,仍旧负隅顽抗,困兽犹斗,直杀到日暮西山,天色渐晚,才听金军鸣金收兵。袁崇焕松了口气,冲着燕赤霞躬身求道:“大军急行,粮草辎重皆都抛弃,还望燕使者飞回城内,为将士们讨些吃食。”
燕赤霞眼含热泪,也没多言,便要飞身而上,却听袁崇焕又道:“燕使者莫急,待本将泣血上奏,还望圣上看在将士们长途跋涉,疲惫不堪,此番又鏖战金兵,能否恩准大军进城休整一晚,明日再战金军。”
燕赤霞默然点点头,便侧立一旁,等着袁崇焕执笔书写奏折。没等誊抄完毕,就听城头传来聂承恩的声音:“袁督师何在,圣上有旨,三军可在城外安营,城内自有水米酒肉吊下,犒赏有功兵将,钦此。”
袁崇焕将抄写一半的奏折撕碎,面朝燕赤霞苦笑着说:“唉,也罢,当今圣上疑心颇重,若是再言入城之事,必给我等带来祸端,就依圣上谕旨,今夜便在城外扎寨,让将士们好生歇息一番,以防明日金兵再犯。”
“好,老夫陪你痛饮三杯,以庆我军首战告捷。”燕赤霞拱手道贺,却发现袁崇焕并无喜色,不禁好奇地再问,“请袁督师莫要心忧将士们跋山涉水,未曾停歇,已成疲惫之师,想那金兵也非神人,奔袭千里之后,必定有损战力,如同强弩之末,不堪一击,我等只须休养兵卒,待到明日决战,必能大获全胜,可袁督师何故这般地忧心忡忡呐?”
“唉,攘外虽易,安内却难啊。”袁崇焕悲从心起,仰天长叹。
燕赤霞就怕袁崇焕心怀气馁,丧失了与金兵对阵的意志和勇气,便豪情万丈地叫道:“大丈夫顶天立地,襟怀磊落,横刀立马,从容处世,何惧小人卑鄙,豺狼当道,即便是率性为之,又有何妨?”
“甚好,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纵使战死沙场,虽死亦犹荣,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哈哈哈。”袁崇焕的情绪被燕赤霞调动起来,不禁酣畅淋漓地大笑几声,又冲着兵将们喝道,“来,众兄弟,随本督师开怀畅饮,待明日杀退金军,以报皇恩浩荡啊。”
将士们吃饱喝足,恹恹欲睡,燕赤霞却在思谋着退敌之计,将近午夜十分,便把袁崇焕唤醒:“袁督师,老夫有个计谋,不知可否一试?”
“趁夜偷营,打得金兵措手不及?”谁知袁崇焕竟与燕赤霞所想不谋而合。
燕赤霞低声笑道:“老夫正有此意,但此计尚有瑕疵,当前金军环而相围,我等倚墙护城,却不须突围而走,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将围城的金兵皆都惊扰骤起,接下来必定还是一番苦战,胜负成败,难以预料啊。”
“无妨,且看本将处置。”袁崇焕淡然一笑,便让传令兵把各位将领唤到身旁。
袁崇焕随后喝令戴承恩在广渠门布好口袋,祖大寿于南面列阵迎敌,王承胤在西北虚席以待,他自己驻守在西面,机动备战。一切筹备妥当,袁崇焕又让兵卒敲锣诱敌,随着锣声乍起,果然把金兵从睡梦中惊醒,顿时乱成一团,东奔西闯,疯狂逃窜,大明将士信心倍增,奋力杀敌,金军损折过半,败下阵去。
中午时刻,皇太极集结所剩兵力,从东南面进攻,祖大寿率兵奋力接战,而王承胤却拔阵向南避逃。金军力战祖大寿不下,于是撤退,明将刘应国、罗景荣等人率兵进行追击,杀伤金军千余人,而明军也伤亡惨重。
护城大捷的消息传进宫中,崇祯皇帝龙颜大悦,竟不顾聂承恩等人的劝阻,亲自打开城门,载着酒肉,出城慰劳将士,犒赏三军。
袁崇焕诚惶诚恐,感激涕零,跪伏在地,任凭朱由检搀扶了几回,却不肯起身。燕赤霞站在崇祯皇帝的身后,眼望着远方尘土飞扬,不禁小声念叨着:“金军落败,却无退兵之意,我等还须谨慎行事呀。”
朱由检闻听此言,却没回头,而是转眼瞧着聂承恩问道:“尔等曾言,红夷大炮火力威猛,却不知射程远近?”
“回禀圣上,足有十里之遥。”没等聂承恩开腔,袁崇焕连忙接口回道。
“嗯,那请爱卿再估测一番,金军扎营之地又离城墙有多远?”崇祯皇帝搀起袁崇焕,凝眉再问。
袁崇焕似乎揣摩到朱由检的心思,不由得心生欢喜,赶忙躬身禀道:“依臣所判,不足八里。”
崇祯皇帝听罢,抚须大笑:“哈哈哈,老天佑朕啊,聂承恩,朕命尔等全力护城,却没见火炮架在城墙之上,以此威慑敌军,不知尔等是何道理?还不快将御林军的火炮营布置城头,轰他一番,看那皇太极该如何应对。”
“老奴这就去办,还请圣上摆驾回宫,静候佳音吧。”聂承恩抬手抹着额际的冷汗,尽管嘴上承接着圣谕,心里却在腹诽着,那火炮营乃是圣上的命根子,没有旨意,谁敢妄动,随后便带着几名番役,扭身就跑,急匆匆地奔向了城内的火炮营。
五百门红夷大炮架设完毕,朱由检不听袁崇焕的苦口相劝,回宫歇息,而是踌躇满志地登临城墙,随着城防管带任守忠一声令下,五百道火舌喷涌而出,裹挟着药弹,飞向了金军的营地。须臾间,前方炮弹炸裂,轰隆作响,城头的兵将欢呼雀跃,喜得崇祯皇帝也抬袖远眺,面色粲然地欣赏着金兵被炸的狼狈相。
几轮炮火过后,京畿周遭硝烟滚滚,却不闻人嘶马鸣之声,朱由检兴奋异常,赶忙派人前去打探,静等了半个时辰,才听斥候来报,说是金兵尽数撤走,明军沿途追赶了十几里,眼见着许多金人骑兵倒毙在地,粮草辎重也散落了一路,铺满了官道。
“哈哈哈,京城之危已解,袁爱卿功不可没,快随朕回转,摆宴庆功,举国同贺。”崇祯皇帝不胜欢喜,拉住袁崇焕的手,便要转身回宫。
袁崇焕却俯身求道:“启奏陛下,此番旗开得胜,皆都仰仗圣上天威,将士用命,何不让三军开进城内,与民同乐呢。”
朱由检沉吟片刻,笑容渐冷,回头念道:“京师狭小,怎能容得下兵将驻扎,还是歇在城外,好酒好肉款待着,也就罢了。”
袁崇焕自知失言,再不敢强求,而是低眉顺眼,惶恐不安地跟在崇祯皇帝的身后,亦步亦趋,步入皇宫之内。
燕赤霞趁着混乱之际,悄然离去。待他离城渐远,便登上高岗,回眸远望,只见那落日余晖下的京辅战场,竟是尸骸遍野,满目疮痍,燕赤霞不由得神情恻然,扼腕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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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仙令心腹散布消息,只说是皇上意欲借农夫仇敌的手除掉农夫,而后杀仇敌安众将心。银狐帝国闻言,召风行者小空和夏娃恋月密商。银狐帝国恼道:“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走漏消息?这下可好,还有哪个冤大头敢杀农夫自寻死路?”两只狐狸道:“我们俩没有和别人说起,不可能走漏消息,一定是小狐仙的诡计,皇上应该彻查辟谣,严惩小狐仙。”银狐帝国道:“你们俩去彻查辟谣,但朕不想明着和农夫、小狐仙作对,以免激起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