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清流如火梅止僧(目录)
上一章:清流如火梅止僧(9)
“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了……化龙寺里高僧众多……你不是对手的……。”
腹痛如山倒,她心里一边咒骂这该死的黑衣人,一边出口劝了句,没想到那黑衣人毫不畏惧的举剑又来,她一看不好,转身便跑,而令她没想到的是,那黑衣人不但剑法奇利,轻功亦不输她,见她要跑一个跃身到截住了她,李清流肚子痛的要昏过去了,见他截住自己不放,心急之下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边喊边运起轻功向寺中跑,舒君意还在隔壁,这小子要是醒了,指定不管不顾的往上冲,他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万一被杀了,她自己可不就罪过大了吗?
那黑衣人见她跑,也不知为何,狂追不止,李清流不明白,他若想杀自己,入屋时就可动手,为什么这时偏偏穷追不舍起来?但来不及想许多,腹下之痛愈演愈烈,痛得她只觉得眼前发黑,脚下一软间,耳边只闻众僧的呼喊与聚集声,还有,身后那人破剑而来的声音,脑中,便陷入昏沉的黑暗之中。
缘生缘,缘起缘灭。
一念一眼,一时一生。
夜色虽晚,但寺中除了巡视的僧人,尚有一人还在忙碌未休。
桌案上,昏黄的灯火下,男子一身白色僧袍坐在书案前,案上,笔墨纸砚一众聚齐,还有几株不知何名枯草般的东西放在桌上,他翻了两页书,再将书上的图与那桌上的枯草对照一番,似是察觉两者不是同一物,摇了摇头,在纸上作了个标记。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低头敛眉间气若兰芝,就连那翻书抬笔的动作,亦显得优雅沉静。将整本书翻遍也没找到这株草药是何物,他起身将书放回书架,又重新拿了几本别的草木鉴识之类的书籍坐回了桌案前。
刚刚翻起一页,突然间听到院外有女声呼喊了几句,他还未听清喊的是什么,便听“咚”
“哗啦”接连而至的两声在耳边炸响,从天而降的女子砸破屋顶连砖带瓦整个摔在了他的桌案前,落地掀起的灰尘和风吹灭了他案上的烛火,随之而来,屋顶上尽是众人踩踏瓦片与剑棍相交的声音。
梅止坐在案前,不动。
女子躺在那堆破瓦片中,了无声息。
月色从屋顶破掉的洞口中照进来,落在李清流的身上,好似一只落在污泥中的白色蝴蝶,脆弱的轻轻一碰,就会消失。不知怎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有些模糊的画面,还未抓住那画面的尾巴,就听门外有人喊道。
“梅师兄,梅师兄。”
他回了神,从案前起身,绕过那堆瓦片开了门。
门外站了一溜师兄师弟,最前面的是三师兄玄静,见他安然,单手行了个礼,道:“阿弥陀佛,师弟,寺中来了刺客,师兄弟听到动静,前来看看。”
“多谢师兄。我没事,不过……。”
梅止沉吟一声,侧了侧身,众人这才看到还躺在瓦片中的李清流,但见她一身白色中衣,又纷纷低头避目,各自低头道了个声:“阿弥陀佛”。
“这是今天师父的客人,黄昏时上山而来,怎么会落在了五师兄的房里?”
众僧之中,恰有一人看到今天圆空方丈带她上山。
“先别管这些,既然五师弟安然无恙,就请先替这位施主看看伤势如何,师父应该马上就到,那刺客身手不凡,我们先去支援大师兄。”
“好。”
几人匆匆来,匆匆去。
梅止看着他们走远,转身弯腰将地上的李清流先抱到了床上,把脉一望,眉心微蹙,门外,舒君意寻着声音一路追了过来,进门先看到门内那一片狼藉愣了愣,随后见梅止正在为她把脉,也没多拘谨,上前直接问道:“她怎么样?”
梅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声道:“没事,只是些寻常毛病,还有些擦伤。”
“寻常毛病?什么寻常毛病?她有什么病?”
梅止听他这么问,回头仔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这般大的男孩子,问起话的倒是相当霸道直接,言语之间似有些气势的样子。
“女子家的寻常毛病,明天我开点药给点吃几幅就没事了。”
舒君意听到这话,眉头一紧,不再多问了。
第二日午时,寺中的午课刚刚开始,圆空方丈有些事要处理,一早带着大弟子匆匆下山去了,这整个寺中除了鸟鸣虫语,便是大殿中僧人的木鱼和颂经声了。
李清流还未起身,便觉身上痛得厉害,但却具体说不出哪里疼,只觉得哪里都疼。
“醒了?”
舒君意端了食盘进来,见她起身,唇角微微上挑了半分,声色却依旧冷冷的。
“咝~,好疼,昨天我是不是被人群殴了?怎么哪里都痛!”
她坐在床边揉着自己的脑袋,只记得自己昨天夜里肚子疼疼醒了,然后还被一个黑衣人追杀来着,再后来,好像就不记得了。正在困惑间,却突然觉得身下有些湿湿的,起身摸了摸,血!
再看那床,浅蓝色的床单上,一块白色的棉布正垫在她腰臀部的位置,上面碎碎点点都是红色的血迹,脑袋,“轰”的就炸了。
心中顿时思绪万千,五味陈杂,完了,完了,我肯定是受了什么重伤了!这还没帮雪老头找回他的书,就要这么死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是我真死了,下去怎么像雪老头交代啊,刚到寺里就被人暗算了,都怪我平日太懒,要是我勤学苦练,也不至于见个稍微功夫好点的就跑,就算打不过,也能过个几招,最起码也不能现在死了啊。
舒君意把食盘放到桌上,低头帮她把粥盛好,再帮她把菜布好,抬头却见她已经是满脸泪水了,他立时有点懵。
“你?怎么了?”
“我……我……我要死了。”
李清流边哭边吸鼻涕,哽咽呜咽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顺便还将床上那块白色棉布扯下来给他看,上面的红色血迹像梅花一样,印着她那张哭成花猫一样的脸,舒君意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笑……你还笑……我都要死了,亏……亏我还对你那么好……我烧饼都给你吃,还花钱给你找大夫,现在……现在……我……我要死了,你……呜呜……。”
越想越伤心,李清流直接坐回床上抱着腿开始嚎哭。
舒君意见她真的哭起来了,也不敢太过放肆,止了笑意,出门左转,去隔壁的院子寻了梅止过来。他对女人家的这种事也是早上才听梅止说的,具体也不太清楚,只是觉得李清流那幅哭成鬼一样的模样太好笑。
还未进院,梅止就听到了李清流的哭声,估计她再哭下去,马上整个化龙寺的和尚都知道她来月事了。
“舒施主,麻烦你回我院里把我炉上的药滤一下端过来。”
“好,我去端。”
舒君意应声回去端药了,梅止抬脚跨进了院里。
“呜呜……呜……哼(抽手帕擦鼻涕声)……呜呜……。”
长这么大,梅止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哭成这样,素日里,他见的女子要么是来寺中进香的香客,要么则是下山游历或帮人治病,但那些女子大多温敛沉默,偶尔一两个灵巧活泼的也只敢大声点说话或笑言两句,再厉害的,就是那些江湖女子,但没有一个,会像床上的这个李清流,哭的肆无忌惮,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见识了!
“李施主?”
“呜……呜……。”
梅止站在门内微犹豫了片刻,看着她哭成那般模样,不知该不该上前,或者,他现在才发现由他来解释这件事,貌似也不是特别合适。
但化龙寺上下都是僧者,也没人合适,且这种事需论及医理,寺中怕是没人比他更懂这个了。
“李施主,你并非重病,只是女子月事而已。”
“呜呜……我才不信,流了这么多……血,我一定是……要死了……呜……。”
“施主,女子月事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并非绝症,就像人每天吃饭睡觉一样,女子月事一月一次,正常来说,十二岁之后……。”
“你骗我……我不信。”
“月事时可能会有腹痛或手脚酸软,以及身体虚弱等现象,这些无妨,我给你开些药,你吃了后……。”
李清流见他站在那里稳如泰山,一字一句的解释着,似乎心里有了主心骨般,吸了吸鼻涕,瞪着那双已哭得通红的双眼问:“我……我真的……不会死?”
“绝对不会,七日之后,你定当恢复如初。”
劝了又劝,保证了再保证,床上的姑娘终于相信自己不会死了。
最后,梅止寻了几块干净洁白的棉布,给李清流做了几条月经带。这种事别说和尚,就是寻常家的大夫也做不来,但梅止却做的相当顺手,虽略显几分尴尬,但因着他是大夫,又一向在寺中受佛理教导,清心寡欲性格恬淡,且李清流性格单纯,无人多想,无人多言,自然,就没了乱七八糟的事。
很久之后,李清流懂了男女之事,这才知道自己有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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