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两年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校,还有就是在回家离家的途中,而真正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再加上父母奔波忙碌,与父母相处的时间更是寥寥无几,所以每次回家,都仿佛能看到岁月流逝的痕迹,父母沉重的步伐,还有那些年那个小院子里的回忆。
而令我最忘不了的就是父亲身上的味道,那淡淡的木屑香味和烟草味道。
父亲是一个木匠,十六七就跟着师傅学习手艺,之后,就独挑大梁,一个人揽活,在十里八乡来回跑。小的时候,社会发展的还没有现在这么快,所有的木工都得靠木匠灵巧的双手,父亲也正是靠着这门手艺,加上勤快的劳作,维持着一家的生计。
小的时候,父亲总会在院子里干一些活儿,而我,也总会在一旁看着。父亲娴熟的操作着推刨和锯子,而推刨推出来的一卷一卷的刨花,在我看来,是世界上最美的杰作。锯齿和木头摩擦的木屑洒落在父亲的身上,淘气地坐在父亲的肩头,淡淡的木屑香味弥漫在我整个童年的回忆里,那可能是世界上最美,最香的味道了。
在每次父亲完成了一扇门,一叶窗的加工后,总会呷着一根烟,看着完成的作品,会心的笑着。但那刺鼻的烟草味道却不像木屑那样清香,也正是因为抽烟,母亲没少和父亲怄气,可父亲总是笑着说:“抽根烟就不乏啦。”就这样父亲不知道搪塞了多少遍。
后来,附近的活儿少了,父亲就开始去镇上揽活干,因为路比较远,就买了一辆摩托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摩托车的排气筒坏了,一发动就会有很大的响声,以至于每次离着好远,就知道父亲要回来了。去年回家的时候,父亲的摩托车坏了,我说:“再买一辆新的吧,这辆该退休了,都快赶上我大了。”谁知父亲眯着眼说:“可不能,这车省油,修修还能骑。”
再后来,伴随着电锯电钻这些机械的出现,生活的节奏仿佛快了不少,父亲也变得越来越忙。锯齿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温柔,“咔嚓”一声,就将木板截成了两段。而失去了以往的“缠绵”,那摩擦而来的木屑香味也渐渐地淡出了童年。
记忆中的那段日子,父亲总是早出晚归,还有就是父亲的烟瘾越来越重,一天好几包烟的抽,只要父亲一回到家,全家烟雾缭绕。母亲因为抽烟没少骂父亲:“一天好几盒的抽,呛的来来,有甚用了。”父亲还是那样边抽着烟边说着:“太乏了,抽根烟就好了。”一抽完烟,倒头就能睡着,鼾声如雷。
高中那年的冬季,因为要上自习,冬天天短,所以天还没亮就得起床,起床之后就在后面吃早饭。可是有一天下雪,我正在后面吃早饭,就闻着一股呛鼻的烟味儿,我下意识的出去看了看,发现是父亲坐在凳子上抽烟,父亲的背微微驮着,只见他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捻着烟,侧着头,一吸一呼,吐着白色的烟雾,烟头的火星照在父亲沧桑的脸上,鬓角的白发看得分明。不一会儿,烟头的火星越来越微弱,父亲掐了烟,撑着腿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穿上外套,轻轻地开了门,出了门,走进了冽冽的寒风中,而这,只是为了能给人按时上工。
大一冬天回家,才知道父亲今年干活从架子上摔了下来,腰疼的厉害,只要一抽烟就咳得不行,腰就更疼了。一检查医生说是腰间盘突出,叫父亲少抽烟,父亲才下决心把烟戒了。一整个冬天,习惯了的呛鼻的烟味没了,还真的有些不适应。
前些天回家,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于我而言,没有了熟悉的木屑香味和烟草味道,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尤其是那呛鼻的烟味儿。只是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依旧“哒哒”地响着,我知道是父亲回来了,告诉母亲饭可以出锅了。
记忆中的味道,始终经不住岁月的保鲜,已然残存在斑驳的岁月之中,一丝丝,一缕缕,虽已是模糊的感觉,却留存着不变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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