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政篇第二」23
【原文】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译文】
子张问“十世以后(的制度变革)能预知吗?”孔子说:“殷朝继承了夏朝的制度,其制度变革是可知的;周朝继承了殷朝的制度,其制度变革也是可知的。未来若有替代周朝者,即使是百世之后,其制度变革也是可以推知的。”
【注释】
“十世”,古时称30年为一世,但在此处应指父子相代为一世。“十”在此处应为泛指,表示多的意思,“十世”就是表示“很多年”;同理,后面的“百世”就是表示“更多年”,可不译。
“因”意为因袭、沿用、继承。
“礼”乃一切制度规范的概称。唐朝著名的儒家学者、曾编纂《周礼义疏》的贾公彦说“礼所以统叙万事”。也就是说,“礼”统摄一切制度规范。
“损益”本意为增减,引申为变化、变革。
【评析】
在本章中,孔子谈到了“礼”的“损益”,也就是制度变革的问题。孔子知道商周两代的制度都是由其上一代变革而来的,并且认为后世也会对周朝的制度进行变革。这清晰地表明,孔子本人虽然崇尚周礼,却并不是一个反对变革的保守派。作为深通周易的智者,孔子当然明白“简易”、“变易”、“不易”的易理对于礼制的意义。
“简易”的是“礼之用”,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就是“和”。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这就是大道至简。
“变易”的是“礼之形”,如同“殷因于夏礼”,“周因于殷礼”,礼之形皆因世易时移而有所损益。两千年前的孔子推崇周礼,是因为周礼是当时最优的制度选择;两千年后的当代如果孔子在世,想必会同王韬、梁启超、康有为等儒生一道倡导民主,因为民主是当代最优的制度选择;再过两千年如果孔子仍然在世,相信孔子也必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比民主更加优秀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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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易”的是“礼之义”,也就是“仁”。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无论礼的形式如何损益变化,都必须万变不离其宗,必须要忠实于制礼的原则,都要能更好地“礼以行义”。
儒家重礼,是因为礼所呈现的规范、规则,能够提供人类社会组织活动所必须的“秩序”。而“秩序”则是人与生俱来的内在需求,这一点已经由现代心理科学所揭示。
西人尤重个体自由,不愿意为了完善整体秩序而让渡必要的个体自由。但个体的真正自由,必须要基于整体的井然有序才有意义。
个体自由的确是整体秩序存在的目的,但整体秩序也是个体自由的必要保障。个体自由和整体秩序是“仁”的一体两面,即不能将两者割裂,也不能将两者对立。唯有以仁德和智慧方能将两者和谐统一。对于以个人主义为基因的西方文化而言,这显然是一个相当困难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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