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说迷路

石湖腊像

今天读文心的QQ空间，读到一短文“惊闻小珠坐车做（坐）错了，还眯（小憩）了一会儿……无独有偶，老蒋也坐错车过……哈哈，我还好，虽然不甚认路，但从未发生过如此悲惨的事件！”心里有许多的感慨，所以写下了迷路的文字。只是胡说，希望诸君姑妄听之，不妨批之，竟可骂之。

认错路，迷路，我是经常有的。所以外出学习，总是喜欢找到旅伴同行，况且我又是一个害怕寂寞的人呢。所以QQ于我是很受用的。我其实也不是单纯的，这并很不能够说明一个人的不理智。这是人的禀性，只能够用后天的学习来弥补了。所幸，我比较喜欢对弈，虽然是没有胜负感的弈者，但也有了瞻前顾后的经历。

写作上的迷路是跑题，没有主见，以及不动脑筋的学生们经常会犯这样的毛病。还有那些喜欢读书的，胸中有了一些丘壑，想畅游一番，当然也容易迷路。所以迷路的种类是繁多的。

李清照也是迷过路的。“误入藕花深处”，“惊起滩鸥鹭”，迷路的遭遇居然是如此美妙，居然有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诗的境界。看淡淡起，望悠悠下，这样的心情多么从容淡定。当然，易安居士在生活上据说也曾迷途，她的再嫁和再离，当然给她造成了许多的创痛。虽然迷路并不是恐惧的事情，但是最关键的是心不能够迷失。

还有苏轼这位仙气飘逸的文豪，在熙宁变法中的行为也是迷失的。新党还是旧党，向前走，还是回头复古？东坡并没有在诗词文赋中挥洒自如的智慧。所以他总是迷路。这位元佑党人绝笔之句，“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这真的让人感慨，一个人最后的总结陈词，他画下了迷路的路线图，多么妙！子瞻在政治上屡屡失意，多次迷途，但是每次都有美好的境界。因为他在心中守住了自己的家园，或者可以说他的胸怀博大，竟然以异乡为故乡。所以后人爱他，崇拜他，爱他的豁达，崇拜他的清旷。

我为什么喜欢金庸，可能也是因为大侠的作品能够在迷路中为读者展现一派异域的风光，还有盛唐的边塞诗，（当然诗人并不认为自己迷路的），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让我们这些没有周游中国、环球旅游的布衣一饱眼福，一番神游。

其实我们生下来都是一群迷路的羔羊。希望能够做上帝的选民，希望能够超脱轮回之苦，可能这些本就是痴心妄想。记得在东吴大学上课的时候，吴老师希望用互动的方法，引出我们的思考。他给我们提了一个问题，当你幼小的时候，你童年的经历中，最恐惧的记忆是什么？很多同学都没有回答，或者有，但是我已经不记得。我只是默然。因为在童年的记忆中，曾经很多次梦到自己迷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陌生的街头。记得1995年的夏天，我独自一个人去参加一个民间的诗友集会，只身一个人去石家庄。那晚住在火车站的旅馆。第二天乘公交车去赞皇。因为这是民间集会，所以我很怕上当，但是凭着一种对诗的挚爱，还是依然前行。在车站和旅途中很有感慨。后来写下了《在远方》的诗，“流浪//在方言/孤独的海洋//诗啊，陌生的人流里/我找不到你的方向//诗啊，是我去找你， /还是你来找我？ //我在陌生的街头/为你忍住哭泣”。真的，这样的感受现在读来非常有趣。几年以后，答案和吴老师的不谋而合，或者这就是人的宿命和本性，从伊甸园出来，就迷失了。

难怪非常喜欢的海宁诗人穆旦的诗非常能够让我折服。大概是从子宫里分裂出来，就已经残缺。不是很了解这位九叶派的旗手的生平，只是被他的诗深深震撼了。“从子宫割裂，失去了温暖，/是残缺的部分渴望着救援，/永远是自己，锁在荒野里，/从静止的梦离开了群体，/痛感到时流，没有什么抓住，/不断的回忆带不回自己，//遇见部分时在一起哭喊，/是初恋的狂喜，想冲出樊篱，/伸出双手来抱住了自己//幻化的形象，是更深的绝望，/永远是自己，锁在荒野里，/仇恨着母亲给分出了梦境。”（《我》）这是如何深沉的伤痛，这是如何神圣的情感；这是多么博大的情怀，让人震撼，让人肃然。

从文学到人生，其实如一；或者人生竟然没有文学的预设。写至此，我是否迷路，竟然不知。人生哪里有作品中的起承转合？“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又有几人能够有摩诘这样的智慧和圆通？只是希望能够守住自己方寸的家园，莫怕“竹杖芒鞋”，“何妨吟啸且徐行”，“带着倦意，/听秋林说说秋雨”，后面的是我的诗句了，是否有些狗尾续貂了，一笑。

小珠的迷路，文心的叙述居然引出了我的这样文字，希望没有迷路。

（ 2007-1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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