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24) | 目录 | 到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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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人头攒动，处处是脸，一张张平凡无奇的脸，可都带着平凡而又极其夸张的狂饮暴食之欲。而这种夸张，已经超越了狂饮暴食本身，几乎变成一种超然的狂热，变成一种冷漠无情的超然，把平日的所有想法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只知道此刻一瞬间那灯火辉煌、让人无法抵抗的目标，热切地渴望、热切地追求、热切地索取，使此刻的瞬间蕴含了他们一生的轮回，带来了见者有份的机会，让他们有机会共享权势、共享供奉、共享自由、共享无上皇权——在那坐在行宫中的皇帝所拥有的无上皇权。
人群向前移动着，一阵阵地像波浪一样，又急促、又紧张、又暴躁，喘着气抱怨着，仿佛是在泥淖中前进——这无疑是受到了阻挡，因为这股阻力也会冷不防地像波浪似的迎面涌来。
在这种极度暴力的前后来回之中，到处可以听到摔倒之人、被踩之人、受伤之人的叫喊声，甚至还可能听到垂死之人的叫喊声，但人们毫无半点同情之心，对此置若罔闻，甚至还会冷言嘲笑，所以这些叫喊声一次又一次地，在狂喜的欢呼声中瞬间淹没，在狂暴的喧嚣声中戛然而止，在火焰的噼啪声中支离破碎。
此刻是如此反常，此刻正处于危急关头：此刻是无限混乱的一刻；此刻是那帮乌合之众的一刻——在人群的吼叫声中激荡；此刻是摇摆在激起骚乱和平息骚乱之间的一刻，是思维混乱之人、丧失理智之人、精神错乱之人——因为失去了灵魂而失去了理智和意识——肆无忌惮、恣意妄为的一刻。
然而，所有人都过于兴奋，使得过去的一切和未来的一切都交织在其中，在所有记忆深处激起阵阵吼叫，在呼号咆哮声中掩藏着最遥远的过去和最遥远的未来！
啊，人性复杂，欲壑难填！
在意识中颠簸摇晃着，高高在上地坐着轿子在喧嚣吵闹的人海之上颠簸摇晃着，高高在上地在布林迪西姆震天的欢呼热浪之上颠簸摇晃着，高高在上地在飘忽的此时此刻中颠簸摇晃着，他亲身感觉到了宿命轮回中时间的流逝变得无限坍缩：一切都是他的，一切都集中体现在他的身上，一切都属于他，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就都属于他，就好像是为了能够永远共同存在。
那是特洛伊，在他四周燃起熊熊大火的特洛伊，那是永远无法熄灭的世界之火；但他，在火焰上方漂浮着，他是安喀塞斯，在难以言说的回忆中，目盲却又能看到一切，既是小孩，同时也是白发老人，趴在儿子的肩膀之上，他自己就是此刻的世界，扛在阿特拉斯的双肩之上，扛在巨人的双肩之上。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向行宫。
行宫的内圈已经用警戒线封锁了。治安队全副武装，一字排开，平举长矛，抵挡汹涌而来的人群所造成的冲击，并按所受冲击的强弱作出灵活的抵抗，一次又一次地成功击退了汹涌的人浪——这在广场边上就能明显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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