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始
我疯狂地想念他,想念他的吻,他的抚摸,他的爱,他的柔情,他的气息,他的一切。那些想念深入骨髓,如万虫钻心。
倘若他不在我身边,即使我与别人在一起,我心里也是用尽全力喊着他的名字,才能攀到幸福的顶峰。那些幸福,在黑夜里噼里啪啦地绽放,瞬间成永恒,丰盈化虚无。
在西部边陲一个叫达撒的小镇上,一个叫洛晨的年轻女人独自经营着一家幸福水果店。
那是一家很小的门店,有十三、四平方米,屋子四周以及中间有几排规矩的货架,货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色彩艳丽的各种水果,红的苹果,黄的柠檬,橙的桔子,紫的葡萄,绿的西瓜……屋子里弥漫着水果混在一起的迷人香气。
货架之间的过道仅能容一个人,如果是两个人碰到一起,总有一个要侧过身,另一个才能侧身过去。
正对着门的里侧墙上挡着一道厚厚的米色布帘子。掀开帘子,是一道蓝色的木门,木门上的蓝色油漆,因为时间久远,变得斑驳褪色,门上总是挂着一把银色上了锁的锁。
店虽小,却不时有顾客上门,这得益于洛晨会经营。店里总是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洛晨长相普通,那些女顾客不用担心她招惹自己丈夫,无法把她当假想敌,跟她十分热络。洛晨待人和气,未说话先笑,眼睛笑成了弯月牙儿,让人心生好感。
店里无人。洛晨准备吃午饭。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银色的锁,深情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男人睡熟了,皱着好看的眉头,发出匀称的呼吸声。洛晨伸出粗糙的手,去抚摸他俊毅光滑的脸,她眼里无限柔情,仿佛随时能溢出来。
男人嘤咛一声,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看着洛晨:“洛晨,我饿了。”声音里有几分撒娇,更多的是对食物的渴望。
女人笑了,她的脸因为心中那不平凡的爱,突然不再平常,变得光彩照人。她从床头的小柜子上拿起一个苹果,仔细地削好皮,递到他手里:“靳宇,先吃苹果,吃完就吃饭。”
被叫做靳宇的男人接过苹果,大口地吃起来。洛晨宠溺地看着他,心里感到极致的幸福。一角的电饭锅冒着热乎气,炒锅里土豆炖肉滋拉滋拉地响。生存无虞,爱人在旁,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渴望的生活。
屋子里陈设极其简陋,只有一张行军床,床头一个小木头柜子。床尾正对着隔出来的一角被当作厨房。空间逼仄,能省则省,找不出一件多余的物品。
两个人吃完午饭,洛晨会递给靳宇一杯牛奶,看着他喝下。开始的时候靳宇不愿意喝,但是他要是不喝,洛晨会生气,她一生气就不理他,他不愿意她不开心,只得乖乖喝下。养成习惯后,有时候洛晨忘了,他还会主动要牛奶喝。
喝完牛奶,靳宇会陪洛晨在外面呆上一会儿。这是他每天最开心的时光。因为能跟洛晨在一起,还能在外面撒欢玩,他可以随便吃他喜欢的水果。
只是,他不明白,洛晨告诉他,如果有外人,他必须喊她姐。他不愿意。他喜欢叫她洛晨。可是,他不听话,洛晨会不开心。只要洛晨不喜欢的事,他都不会去做。
如果有顾客这个时间来,他们无不惊叹于靳宇的外貌。那是一张明显被造物主偏爱的脸,棱角分明,国字脸,英挺的眉,深遂的眼,高耸鼻梁,倔强的嘴,让人不由地感概造物主的不公。
而洛晨,分明那么普通,扔在人堆里,好好扒拉都找不着。新来的邻居们会猜测靳宇与洛晨的关系,听到靳宇喊洛晨“姐”,他们才哦的一声,却并不相信。当他们看到靳宇如十来岁孩子一样的行为,终于有好事者忍不住,神秘兮兮问洛晨,靳宇怎么会这样?
洛晨会无不悲伤地告诉他们,靳宇九岁的时候,得了一场重感冒,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智商一直停留在九岁。
听的人会一直惋惜,尽力表现出同情,心里却想,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他一副好看的皮囊,却没有给他一个好脑子。
这个世上永远不乏好事者。吃饱了撑的,关注别人的事,比自己的事还上心。不过那些关注也只是一时。没有谁比谁更容易。当自己的生活处于水深火热当中,顾不上去八卦别人的事。终于,洛晨的耳根暂时清静。
过不了多久,又有新的热心人与那些人再扒一次,流言蜚语再传一次。好在洛晨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有了免疫能力。
靳宇午饭后在店里玩一会儿,不超过十分钟,他总会叫嚷着困。在洛晨注视的目光中,回里屋睡觉。洛晨把门给锁上,隔开靳宇与外面的世界。
到了晚上,外面的卷帘门早已经放下。洛晨装满一大铁盆子热水,给靳宇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又自己洗了澡,然后去洗他们换下来的衣服。
等她洗完衣服上床,靳宇还在等她。看到她躺下,他便磨磨蹭蹭躺到她的怀里。洛晨的棉布睡衣禁不住他一拉一扯,前襟早被扯得敞开了怀,刚洗过澡,里面没穿胸衣,明晃晃得一片雪白,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
靳宇的眼神亮了,他一把捉住她胸前的一只丰满,用手摸了摸,抬头看洛晨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眼里闪着动情的光,便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含住了那上面诱人的粉红色蓓蕾,用舌尖轻舔几下。
洛晨忍不住呻吟出声。那智商只有九岁的男人,仿佛受了鼓励,虔诚地捧住那只白色的小兔子,用力地吸吮着。
洛晨的脸一片绯红,从她的嗓子眼里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那是就连她自己听了也会脸红的低吟浅唱。男人受了蛊惑,从一只到另一只,为所欲为。
女人的身体激烈地起伏着,想要得到更多。男人另一只手在女人身上上下摸索,急于寻找一个出口。女人是最好的老师。她引导他,缓慢地进入自己的身体,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恣意妄为,喘息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合奏出一首最动人的原始乐章。
随着女人“啊”地大呼一声,男人的嘴找到女人的,他们忘情地亲吻着对方的舌头,彼此搂紧对方,男人和女人一起冲到了最高峰。
激情过后,靳宇沉沉睡去。洛晨清理好彼此,打扫完战场,从柜子的最下层抽屉里取出一粒药丸服下。她搂着靳宇,在他的唇上印上深情的一吻,与他共进梦乡。
第二天一早,洛晨会再三嘱咐靳宇,不许把晚上他们亲亲的事告诉别人,要是告诉别人,她就不理他了。靳宇对她,自然是言听计从。
日子如果能一直这样过下去,直至死亡,该有多好。可惜,这世界上的事,未必尽如人意。
仿佛一夜之间,这个偏僻的没被开发的西部小镇突然成了旅游旺地,听说是保留了最原生态的景观。一批批的游人,一下子全涌到了这里。
洛晨的水果店开在路边,旁边就是旅游大巴、自驾车停车处,生意出奇得好。有时候她忙不过来,便让靳宇在外面长个眼色,帮忙照看着。说也奇怪,靳宇突然不像原来那么爱打嗑睡。
一天,进店一批游客,大家意兴盎然,挑选一些水果。在结帐时,一个男人盯住靳宇,细细端详了老半天,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喊 了声:“陈深,你怎么在这?”
如晴天一声响雷,洛晨一时怔住了,脸色煞白,只呆呆地看着靳宇和那个人。
靳宇吓坏了,他涨红了脸,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洛晨,急于摆脱那人的钳制,怯怯说着:“我不是陈深……我是靳宇……”
洛晨这才反应过来,冲上前,挡在靳宇前面:“你认错人了。他不叫陈深。”
那个人满脸疑惑:“真的很像。我叫王杨,我是陈深的同事,我们一起共事五年。我怎么会认错他呢?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
跟他一起来的人见这副情形,一个劲地往外拉王杨:“可能就是长得像,人家都说不是了,我们赶紧走吧。”
王杨一边走,还频频回头看他们。
洛晨看着不知所措的靳宇,把他安置到里屋去,柔声细语地告诉他那个人认错了,让他赶紧闭上眼睛睡觉。靳宇真的被吓到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还不安地蜷缩着身子。
洛晨精疲力尽地走出来,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坐在门口的木椅子上。这一天终于来了,躲也躲不掉。
还没到关店时间,她有种冲动,急切地想把卷帘门放下来。可是,她不敢。也许那个王杨就在附近窥视着他们,急于解开他心头的疑惑。他看上去很像是那种多事的人。老天爷,帮帮我吧。我只是爱他,你知道的,我有多爱他。
夜深了,洛晨没睡。她坐在靳宇旁边,伸手去抚摸他光洁的脸,弯下腰,用她冰冷的唇去吻他的唇。一滴眼泪落在靳宇脸上。
她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哆哆嗦嗦地,在靳宇脖子一侧大动脉处比划着。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不能同生,那就共死。与其马上就要失去他,不如自己亲手毁灭他。那样,我们的爱就能永恒,我就能永远爱他。
就在匕首已经捱到靳宇美好脖子的一刹那,似有神助,靳宇突然睁开眼,看着面前的洛晨,扑到她怀里,一把搂住她:“洛晨,我怕!”他是那样无助,洛晨能感受到他全心全意的依靠。她的身体为之一僵,眼眶盈泪,匕首咣当一声落地。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朝霞照耀到幸福水果店的时候,洛晨打开卷帘门。外面,停着几辆警车,还有王杨跟几个她不认识的人,男的,女的都有。周围站满了围观群众,众人窃窃私语。几个警察向洛晨走过来。
洛晨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这一切都跟自己无关,她早已经置身事外。
一个女人冲上来,一把扯住洛晨的头发,另一只手不停地朝她头上扇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怎么敢把陈深拐走?你怎么能把他藏起来?”
几个警察好不容易把她拉开,她像看着仇人一样,气呼呼地看着对面的洛晨。洛晨像失去了知觉般,她的心早已在昨晚死去,对一切无动于衷,任凭散乱的头发被风吹得更乱。
一个警察给她带上手铐。就在这时,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洛晨!”
洛晨的身体一震,她回头看了靳宇一眼,潸然泪下。警察把她押上警车。靳语不顾一切地想冲过来,他大声喊着:“洛晨,你去哪?”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洛晨再次转身,身后一阵喧哗,那个女人上前一把抱住陈深。洛晨知道了,她应该是靳宇,不,陈深的妻子。
警察对屋里进行了搜索,他们东西很少,除了搜到一些钱,还有他们俩的身份证,名字是洛晨、靳宇。
陈深也要协助调查,跟他们一起回到警察局。
警察对洛晨进行了讯问。
“姓名?”
“林虹。”
“年龄?”
“三十。”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
“那你讲一下吧。”
洛晨,不,林虹顿了一下。警察以为她不愿意交待,没想到她说:“可以喝一杯水吗?”
警察大喜,一般嫌疑人要水喝,都是代表着妥协。他给了她一瓶矿泉水,林虹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才开始她的讲述。
“三年前,准确地说,是三年两个月零九天,我跟陈深是在旅行中认识的。陈深长得帅,有好几个女孩子都看上他。我没想到他会选中我,还是他主动的。
说实话,我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们俩都有家庭、孩子,可是,感情这东西,有时候是控制不住的。我们俩偷偷约会。在一起两个月后,陈深开始跟我疏远。我却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
我很痛苦,我不甘心,可是又有什么用?我提出我们俩分手旅行,陈深同意了。他不是一个好男人,却是个好情人。我们俩没有跟团,是单独去的。最后一天,我想起陈深即将离开我,跟他大发脾气。争执中,陈深因为激动,从楼梯上仰面朝下重重摔了一跤。
等他醒来后,我发现他变得像个孩子一样。我带他到医院去检查,医生说他脑部有瘀血,压迫了重要神经,智商像九岁的孩子。想要恢复,除非等他脑部的淤血散去。
这是我的机会,我要抓住。我抛下一切,带着陈深,远走高飞,来到这里。”
“就算他是孩子,他也会想出去。你是怎么控制他的?”
“每天早饭、午饭时,我都在给他喝的牛奶中,加安眠药,不太多,吃多了我怕对他有危险。但是药量会让他睡上半天,那样他就不会总想着出去了。”林虹低下了头。
“身份证,你是从哪搞到的?”警察问道。
“身份证是真的。我花了大价钱,从造假证的人那买的。跟我们俩长得像吧?只要舍得花钱,总能办到。”
“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拘禁他。限制他人人身自由,你这是犯罪。”警察严厉地说。
林虹低垂着眼眸:“可是,我是爱他的。”警察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警察进来,对审讯林虹的警察低语了几句,然后出去了。
警察对林虹说:“有人要见你。”
林虹的眼里燃起星光:“是谁?”
隔着铁栅栏,一头陈深,一头林虹。
“洛晨,我要跟你在一起。”陈深伸出一只手,想抓住他的洛晨,却只抓了个空。
林虹泪水涟涟,这次她是真的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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