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日本老人的自立

感受日本老人的自立

                    - 甲-

在东京和横滨的街头巷尾，经常见到独立出行的老人。

尽管很多身着和服的老太太将裸露在外的皮肤涂得白白的，掩饰了岁月褐斑和皱纹，可从她们迟缓的动作和顿挫感的脚步中能看出，至少都有七老八十。

她们偶尔在便利店买上一块饭团，与上下班的小姑娘一样坐在店铺一隅，默默地当正餐享用。

而那些满头银发的老爷爷很多在炎热的夏季依旧套着西服，拎着公文包，与年轻人一道穿梭于地铁上班队伍中。按那岁数和工作态度，如果在我国至少是个私企老板或董事才会这么执着敬业。

由于日本高龄女性比男性人数多出近两倍，所以你很难见到老两口一起相伴而行，更稀有老人拉着小孙子在街上闲逛的情景。

日本城市里老人很少与子女同住，他们每天的生活起居都尽量自理。

                      - 乙 -

为了排解生活的孤独，很多老人都选择退休后继续工作，

在我国快递从业人员普遍被称为小哥儿，而在日本的城市里，快递大叔、保安大爷比比皆是。

感受日本老人的自立

半百的我见到大学饭堂里收拾餐盘的服务员都应称呼人家为阿姨。

感受日本老人的自立

起初我们以为这些老人是因收入少不得不再工作补贴家用。 其实日本是亚洲唯一的发达国家，社会保障体制非常完备，也不必靠养儿防老来为未来打算。

他们出来工作主要是为了与外界多个交流的机会，排解寂寞，给生活添加些乐趣。

我们第一次在横滨地铁站购买储值卡时，就碰到了一位认真的老年工作人员。

正当为选卡类型犹豫时，看见自动售卡机旁有个旅客咨询室。

一进门我先用英语咨询了一位年轻姑娘，她好像对这种语言反应有些紧张，这时一位年长的工作人员主动向我走来。

这位老爷爷虽然有些驼背但笑容满面，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工作证，用英语问道我可以帮您吗？

我不清楚那几种交通卡的区别，老爷爷仔细问了我们这几天的行程计划，最终他为我们推荐了最合适的西瓜卡。并且还特地提醒我，最后一天我们到成田机场回国前，记住在机场二楼有个地方可以退押金。

老爷爷的英语发音很标准，相比普通的日本年轻人要好很多，只是那种舌尖音有点别扭，每到吐字时他也表情略显无奈。

我没敢过多注视老人家。他无法正确发出舌尖放牙下的音符不是水平问题，因为老爷爷的牙全没了，估计那天是没带假牙上班，两片嘴唇明显凹进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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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些是老龄化社会必然出现的情况，那么这次旅途中碰到的另件事却让人有些始料未及。

在镰仓的那天午餐订在八幡宫附近的一家日式餐厅。

整个餐厅不大但是纯正的日本风格。中间只有三列长长的餐桌，像传统日本人一样脱鞋上炕，餐桌下有垂放腿脚的地方，好在不用盘腿而坐。

当时我们这班人进去后刚好占满了两列长桌。墙边只有两三张不到一米见方的小桌子，其中一张小桌坐着一对儿欧美情侣背包客。

当我们坐定后老板娘开始吩咐伙计摆火锅调料和食材。

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位银发老者，虽然天气很热，他依旧是胳膊上挽着刚刚脱下的西服，一手提着公文包，衬衫还是系得严丝合缝。

老板娘一见到他立马兴高采烈，周围店员好像被感染一般迅速忙碌起来。

老板娘与这位老者说得正欢时，一小队身着黄色袈裟、露着光头青顶的和尚走进了餐厅，就像事先排练好一样，大概八位刚好坐满了我们后边的那一列长餐桌。

眼前出现的这一幕让我们在座的团友都有些困惑。镰仓是日本最多寺庙的古城，难道这些和尚的庙里没有斋堂，平时也要穿着“工作服”外出就餐吗？

老板娘见到这帮和尚也像熟客一样，招呼伙计为每人端上一碗面条。不止我一人想知道，他们的面条是否全素？

因为当天我们的火锅配餐里有不少牛肉片和鸡肉柳。 好奇他们来这里体验俗人烟火的目的是什么。

不一会儿我们的火锅宴吃得正酣，那帮和尚的面条空碗一齐被撤下，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嗡嗡吟诵。

只见一位老和尚轻点木鱼，其他出家人双手合十闭目哼唱，不知道他们到底念的是日语还是什么宗教颂歌，反正那语音、语调就像我们印象中和尚念经的模样。

这景象搞得我们真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日本人在公众场合一般表现得非常收敛和自律，特别是吃饭，极少有人在餐馆大声做响影响他人，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把那对白人情侣也惊呆了。

大概几分钟后老和尚“哒、哒、哒”重敲了几下木鱼儿，像结束语一样止住了和尚们的声音。老板夫妇端出一个硕大的礼盒摆放在那位银发老者面前。

不知不觉间和尚们顺序走到老者面前，各人双手合十叨念一句，然后鱼贯地离开餐厅。

老者打开面前的礼盒盖，原来装着一个大蛋糕！

老板娘笑嘻嘻的把我们的领队导游叫到一边，嘟嘟地说了一段日语。

我们领队小张忽然变得很兴奋，他给大家翻译的同时也用英语向那对情侣解释了几句。原来今天是老者的76岁生日，他想跟在座的所有顾客分享这个大蛋糕！

“给大家添麻烦啦，谢谢！”老者鞠躬向大家致意。

感受日本老人的自立

那对来自美国的年轻人果然表达直接，马上带头唱了一句“祝你生日快乐…”，我们大家也随即合唱这首熟悉的音律，老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震惊了，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紧绷的面部表情顿时绽放由衷的激动。

临走前老板娘跟导游小张解释了一番。那位老者不是本地人。一周前他只身从东京过来，在老板娘这里订了蛋糕和几套素面，说自己信佛，生日那天想请附近寺庙的和尚为自己祈福。

老板两口子很抱歉，大家用餐时遇到和尚念经的尴尬事。

我想看到这里时，国内的朋友们都会有许多疑惑和不解。

因为自己不是生活在其中环境里，也懒得去探究这种特殊的自立，权当是体验了一把异国情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