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屿

几年前因为盖储物房,我和尼克雇了机器挖地基。没想到挖机师傅在坡上铲灌木时,顺便挖起来一大株野玫瑰。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山上种了这个……” 师傅立即停了活,拾起被半斩的植株找我道歉。
“哦,这不是我种的。”
我接来一看,那奄奄一息的植株上,还挂着几近凋零的玫瑰。花瓣虽褪了色,香气却仍旧浓郁。花香里掺着一丝甜,让人顿时心生愉快。我种了不同种类的玫瑰,没有一朵有这般沁鼻的气味。兴许,这是前房主遗留下来的老品种。
“让我看看能为它做些什么。”
当时是盛夏,已过了最好的移植季节。那株小树的根伤得很厉害,即使埋回原地也不一定能活下来。我想到柴房边上,还有处半阳半荫的好位置。如果能把它救活,我也会多上一株好玫瑰。
我略修整了侧枝,把这棵小树连着断根埋下地了。因为怕它缺水,还让尼克装了个小型供水装置。那株坚强的植株挺过旱夏,幸运地在它的新“家”扎下了根。那年雨季一过,新生的枝杈便爬了篱墙,结出三五朵喜人的蓓蕾来。
到了第三个年头,那株玫瑰基本盖过木墙,缀满了玫粉色的花朵。远远地望去,朴素的柴房竟也变成了梦幻的小屋。
终于,我拥有了人生第一株爬墙玫瑰!
每年花季,我喜欢隔三差五地剪上一枝,拿到屋子做插花。屋里飘着玫瑰香,日常繁琐间也有个美丽的念想。偶尔地,我也会剪些送给邻居马里奥夫人。只是花期总不如想的那般长,不知不觉间落花便洒满了一地。我涌起了“黛玉葬花”般的伤感,惋惜地将它们扫进了沤肥桶。
“我很遗憾,您的香玫瑰变成了臭肥料。” 尼克装模作样地安慰我。
“谢谢体贴,下一波生菜你会吃得很香。” 我没好气地回复他。
一日收拾橱柜,翻出一包红糖。那是朋友托人带到欧洲来的,据说是在云南找到的古方红糖。因为来之不易,我便珍藏在了柜子里。如今再拿出来,离包装上的保质期已经不远。我暗暗跺了几脚地板,自己怎么就忘了这样的好东西!好在还有几天时间,兴许可以找个好方子利用起来。
“尼克,要不要来一碗红糖煮鸡蛋?”
我立刻想到了快速消耗红糖的做法。
“我的好太太,您还是独享吧!” 尼克从沙发转过头,一听是生姜红糖水,眉头立即皱成了花。
很久前还在国内,尼克好奇红糖煮鸡蛋的味道,我就给他做过一回。他那时才吃了一口,就表示生姜、鸡蛋和红糖的搭配奇特得让他有些抗拒。显然不能指望他能帮这个忙。
“亲爱的,如果你给我切片面包抹上果酱,我会非常高兴的。” 尼克头也不回地加了一句。
他这句不算宽心的话,倒是拯救了我的懊恼。我突然想到,也许红糖可以加工成耐存的好东西。
云南四季产花,也有吃花的习俗。那里不仅有玫瑰茶,更有不少玫瑰小吃。比如玫瑰木瓜水,玫瑰紫苏饼,玫瑰烤乳扇,玫瑰月饼等等…… 其中有一样,就是玫瑰花酱。云南人爱用它冲水喝,据说有排毒的功效。
我上网查了资料,印证了红糖熬花酱的可行性。于是挎着篮子采了些尚未凋零的花瓣,回家一片一片地擦拭干净。我取出尼克捣香料的大理石钵子,将那些花瓣一点一点地捣碎。之后开上小火架上锅,放了红糖慢慢熬成糖浆,最后加玫瑰花熬成花酱。酱冷了一夜,隔日拿玻璃罐子装了罐。
“兴许你会喜欢这个。” 早餐桌上,我切下一块面包,抹上一层新制的玫瑰酱。
“太太,这样的吃法我不会抗拒。” 尼克眉开眼笑地接过我做的面包。他点着头咀嚼了好一会儿,突然顿下来问我,“可是,你自己怎么不吃呢?”
我往水杯舀了一大勺玫瑰酱,接着拿开水冲了一杯糖水。水汽带着玫瑰香,在屋子上方蔓延开来。
“尼克,我认为这种吃法更香。”
十万字计划
网友评论
于是图图给了个飞吻。
大家都是蔷薇科嘛?😂😂😂😂😂
哎,如今的玫瑰很多都不能爬墙了,所以救活一株,突然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泡茶我喜欢那种非常小的干玫瑰骨朵。
我后来截了几枝再发,就没再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