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散Ⅱ父亲的雪橇

作者: 白马山爱我 | 来源:发表于2021-11-28 21:23 被阅读0次

    (本文参加“秋冬的记忆”联合征文活动“冬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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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如白狗苍云,转眼间消失在童年的小山村。父亲也成了一个淡淡的影子,只有在我的梦中,才会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与我进行情感的交流。醒来的时候,泪湿枕巾。但是,父亲永远是我心中的一座丰碑,点点滴滴的往事就仿佛发生在昨天。

    八岁那年,我看过一部不知是苏联拍摄的战争片还是以苏联为题材的战争片。故事情节现在已经非常的模糊,但阿拉斯加雪橇犬拉着雪橇在雪地行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看完电影后的第二天夜晚下起了大雪,湘西的大地一片洁白,整个雪峰山都被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毯。再薄的雪也是雪啊,我想起影片中小孩坐雪橇的情节,和父亲闹着要坐雪橇。

    父亲被我闹得实在受不了,因为下雪,生产队破天荒没有出工。他就拿了两根八仙桌前的长凳,用绳子并排捆在一起,再在凳腿上绑上绳子,就成了一个简易的雪橇。这时,家里的老黄狗就遭了殃,父亲学着电影中的样子,做了一个套,套在老黄狗的脖子上。

    做为中华田园犬的老黄狗,拉雪橇还真不是它的长处。雪薄,地上还没有结冰,一只老黄狗根本拉不动这笨重的雪橇。

    父亲见老黄狗拉不动,又去伯父家把大黑狗哄了过来,出其不意地把它也套在雪橇上。

    大黑狗虽说温顺,但抵不住年轻力壮的冲动。见绳索上身,以为是小命不保,两只后腿一用力,如离弦的箭似的拼了老命地往前冲。

    我刚看父亲套上大黑狗,感到非常有趣,没想到大黑狗这一跑,把尚未坐稳的我摔倒在雪地上。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厚,没有摔伤。但被一惊一摔,把我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父亲顾不上去追大黑狗,急忙把我抱起,看我有没有受伤。见我没什么大碍,安慰我说:“崽,别哭,过会我们和大伯说大黑狗摔了你,把大黑狗杀了,让你吃它的后腿肉。”

    大黑狗和我家的老黄狗是母子俩,平时和我玩得可好了。每当我放学时,它们远远看到我就会摇着尾巴跑过来,亲昵地闻闻我的裤腿,然后在我的前前后后跑来跑去,逗着我玩耍。听父亲说要杀大黑狗,我立即停止了哭声,阻止道:“爹,我不要你杀大黑狗,我要和它玩。”

    “好,那就不杀大黑狗。”父亲抱着虽说已经八岁仍然瘦小的我说,“我们不坐雪橇了,回家吃饭去,好吗?”

    “不,我还是要坐雪橇。”我撒着娇摇着父亲的手说。年幼时,我因为经常发病,父亲比较疼我这个年小多病的老儿子,一般对我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

    “好,那你在这站着,我去把大黑狗抓回来,给我崽拉雪橇。”说完,父亲把我放在雪地上,去寻找大黑狗和它拉着的雪橇。大黑狗再勇武拉着两根长凳也跑不了多远,没多久就被父亲找了回来。大黑狗耸拉着脑袋,拉着雪橇在父亲的驱赶下回到了我的身边。父亲这次做了防备,在大黑狗的脖子上另外套了一根绳子,防止它狂奔。

    我坐上雪橇后,大黑狗在父亲的驱使下,艰难地往前走。中华田园犬真比不了阿拉斯加雪橇犬,刚才大黑狗能拉着雪橇狂奔,并不能证明它的力量有多大,那只是一种逃生的本领。现在见主人并没有杀它的意思,哪里还有那股狠劲,磨磨唧唧地就是不想往前走。

    父亲没法,在我的建议下,他又去把老黄狗叫过来。老黄狗温顺多了,乖乖地被父亲套上绳子。有了老黄狗的加入,雪橇终于开始往前走了。我学着电影中的那个小男孩,吹着口哨,得意地坐在雪橇上,偶尔还会嗷嗷叫几声。

    母亲的饭熟了,叫姐姐来喊我们回家吃饭。我意犹未尽地跟在姐姐的屁股后面,和父亲扛着两根凳子,带着两只狗一起回到家中。他首先给两只狗盛了半盆的热饭,还夹了两筷子的菜放进洋盆中喂狗。狗狗们看了父亲一眼,摇着尾巴欢快地吃了起来。

    可是那天早餐,父亲只吃了半碗红薯捞饭就说吃饱了。母亲接过父亲的碗,把自己碗中的饭菜倒给了他,命令父亲吃下去。

    然后母亲把饭锅边上的饭粒用勺子搅在一起,放了半勺的水,在灶上做起饭糊糊来。

    饭后,在我的一再要求下,父亲重新扛起两根凳子和我来到晒谷坪上。现在地上的积雪比早上厚了许多,已经能够埋住脚踝了。父亲做好雪橇后,向屋里叫了两声狗的名字,大黑狗和老黄狗俩母子撒着欢跑了出来,自觉地站在雪橇前面。套好绳子,两只狗缓缓而行,在雪地转起圈来。

    母亲收拾好碗筷后,也来到晒谷坪上。揶揄地对父亲说:“他爹,你这雪橇走得也太慢了吧!”

    “是啊。这狗的力气太小,走不快。”父亲没听懂母亲调侃的意思,解释说。

    “这不是还有一只老狗吗,他怎么不上去拉啊?”母亲又笑着说。

    “哪有呢,家里不就两只狗吗?”父亲不解地望着母亲说。

    “怎么没有?那只狗正在和我说话呢!”母亲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父亲终于听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还真的拴了一根绳子在雪撬前面拉起来。

    有了父亲的加入,雪橇快了许多。后来,母亲也加入了,和父亲有说有笑地在前面跑了起来。姐姐在父母的许可下也和我坐在了雪橇上。

    四十多年过去了,那天在晒谷坪上发生了什么我都忘记了,只记得在晒谷坪上,我们一家四口的笑声响彻在山村的天空中,惊飞了雪地觅食的一群麻雀。

    也许是我们的笑声感染了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直陪伴在我们的身边,见证着这个充满温情的世界。雪越下越厚,我们身上都被满了雪花,似行走的雪人在雪地演绎着我们的幸福。

    沧海桑田,四十年如弹指间一挥而过,父母已经驾鹤西游,但我忘记不了童年父亲的雪橇,忘记不了父母对我们浓浓的爱意。每当听到故乡下雪的消息,我都会想起父亲的雪橇,仿佛又看到我的父亲和母亲并肩走在雪橇前,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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