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作者: 领导浪漫 | 来源:发表于2022-09-26 11:49 被阅读0次

    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感谢红尘久客配图

    冲天的大火仿佛要将夜空点燃,小野花至今还记得那可怕的灼热,她赤着脚在火焰的缝隙中奔跑,呼喊着父母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答她。最后她站在了被火焰吞噬的房屋前,亲眼看着屋梁砸在地面上,闷闷的一声,一切结束了。

    烧焦的废墟中,小野花的哭声那么刺耳。周围的人们侧过头,拿衣袖掩住了自己的脸。她想起那个大灾之年,父母宰杀了家里唯一的那头母牛,小牛犊在风雪里围绕在母牛的身边,一直舔着母牛的尸体,慢慢绝望了,它呆呆地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小野花的眼睛,仿佛想要说点什么。直到母亲被人拖走,它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小野花尖叫一声从梦中醒来,乞丐依旧坐在墙角,他拨了拨面前的篝火,才回头看着小野花。

    深秋的雨夜寂寥而孤独,簌簌的秋风裹带着细雨轻轻敲打着窗棂,仿佛那些压抑着的哭泣声。

    “乞丐......我家人......死了!”小野花突然说,声音很轻。“他们......都死了!”眼泪从她脸上滚落,她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崩溃的悲伤跟着眼泪一起流出来。

    乞丐看不见她的脸,却能够感觉到她的悲伤,像冬日里的潮水。许久,小野花低下头去,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将下巴枕在膝盖上。

    乞丐望着那个女孩,火光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温暖的光。“对不起......对不起......”

    小野花看着那个乞丐,他的脸庞透着冷漠,只是在不经意间闪过一丝让人心碎的哀伤。“我想去江宁,去找我的师伯,你有想要去的地方么?”她美丽的眼睛里面映着火光。

    “我也去江宁,去祭拜个朋友。”乞丐将头靠在墙壁上,眸子那股跳跃的火焰渐渐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蒙蒙的灰暗。

    “难怪你一直跟着我,开始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企图呢。”

    乞丐看着她的眼睛,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雨点敲打着屋顶,火焰随着微风摇曳,破庙就像在火光中摇晃。

    第二天早上,下了一天的雨终于停了。乌云裂开了一个口子,阳光从缺口洒了下来。高空中,疾风从那道缺口向着四周席卷而去,乌云一片一片散开了。

    “乞丐,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很多礼物呢。”小野花走在前面,有些失落。“今后再也收不到了吧。”

    “今年你想要什么礼物?”

    小野花笑了。“我想让父母活过来,你做得到么?我不想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乞丐停了下来,喃喃低语。“你从来都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啊。”

    “你说什么?”小野花跑过来。

    “没什么。”

    “乞丐,你记得自己的生日么?”

    乞丐沉默了一会。“六月初六。”

    小野花有些失望。“已经过了呢,要是还没过,我一定送你最好的礼物。”

    乞丐苦笑。“你已经送了。”

    “送了?”小野花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乞丐的背影。“我咋不记得。”

    “我记着就行了。”

    “乞丐,我会保护你的,只是......只是你能不能学会逃跑!”小野花对着乞丐的背影大喊。

    乞丐笑了,仿佛听了这世间最好笑的事,他望着小野花。“逃跑?这世间还没有什么值得让我用逃跑来解决的!”

    “你怎么那么傻,我都跑了,你还站在那里被他们打?”

    “你偷了他们的东西,不该挨那一顿打么?”

    “你要是那个人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小野花看着远处的天空,目光飘忽不定。

    江宁城,名剑山庄。

    庄主刘沧站在大厅里,手里托着一柄漆黑的剑,仔细端详。“果然是一把好剑!”

    弟子柳青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师傅,六师叔也死了,我们去晚了。”

    “他留下什么话没有?”刘沧楞了一下,手在轻轻颤抖,平静的脸上像是罩着一层霜。

    “我去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一片废墟。”

    “难道他非要将我们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吗?”

    “弟子不知道该问不该问。”柳青沉默了一会。“为什么苏恒一定要杀六位师叔和师傅呢?难道真的是为了咱们的剑谱么?”

    刘沧抬头,眺望落日的方向。“这些秘籍放在那个人面前,我想,他甚至都懒得去翻一下吧!”

    “我去的时候,听那里的人说,师妹小野花还活着,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刘沧猛地一怔,胸口的血液仿佛瞬间流走了。“她还活着?加派人手去找,务必安全将她带回家!”

    乞丐站在喧嚣的街道上,这些离他如此的遥远,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真是祸水啊。”卖糖葫芦的男人笑着说。

    “谁是祸水?”小野花不高兴了。

    “是赞美呢,祸水都是百年千年才能出来一个两个的。”

    “真的假的?”

    “不信你问他。”男人指着站在她身后的乞丐。

    “他懂个屁。”小野花将糖葫芦含在嘴里,嘟哝了一句。

    “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乞丐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

    一群酒醉的人摇摇晃晃走过来,他们停在小野花面前。“小姑娘,上......上哪去啊?我们陪你。”他们开始大笑。

    “乞丐,你退后。”小野花想要拔剑,剑鞘却是空的。

    剑锋从她身后探出来,点在地上。一道流光掠过,透着冷冽的杀气。

    乞丐将手搭上小野花的肩膀,他踏上一步,冷冷地看着那些人,目光中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人群正在逼近,漫天的酒气飘散在空气里。

    “师妹!师妹!可算找到你了。”柳青远远地招手,几个拿剑的弟子跟着他一起跑过来。“师傅猜到你会去找他,让我们来接你。”

    看着跑过来的柳青,那群醉酒的人一哄而散。

    “柳青师兄,我......”小野花将泪水压进眼眶里。

    “回去再说,师傅还等着我们的消息呢。”柳青拍着小野花的肩膀算是安慰。“师傅已经知道了,他急坏了。”

    “我还有个朋......友。”小野花回头,那把剑插在地上,哪里还有乞丐的影子。

    他们一行人是在一个中午到达名剑山庄,刘沧早已站在庄外迎接。小野花望着风中的刘沧,分外感动。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大师伯就像父亲一样,每次去她家里总是带着小野花最喜爱的礼物。

    “苏恒?剑神苏恒?他为什么要杀我父母啊?”小野花放下碗筷,直直地盯着柳青,仿佛一座巨大的神像在心底开始崩塌。

    柳青看了一眼刘沧,微微低头。“很早的事情了。”

    “知道你师姐怎么死的么?”刘沧抬头看着小野花。

    “我爹说她是跳崖死的。”

    “她是被苏恒害死的。”柳青低头接话,眼里透着悲伤。

    刘沧的声音仿佛从幻境中传来,低沉而哀伤。“那时候,南唐还在,苏恒也才十五岁吧。他从大宋过来,拿着青冥剑找我们切磋剑术,我与你师叔们,还有你父亲觉得他年轻气盛,又是从大宋过来的,便教训了他一顿,没想到他便从此缠上了,每隔几天便来挑战。这样他就认识了你的师姐刘明月。”

    刘沧将身体陷进椅子里,魁梧的身子压得坚实的木椅吱呀作响。“他的剑术每天都在进步,让人惊讶。一年的时间啊,我们师兄弟七人联手才能击败他。他的青冥剑号称天下第一神器,有着无上的力量。”

    刘沧脸色变得愤怒起来。“但是,他看上了你师姐,抢走了她。我们追上了,他见你师姐不愿意跟他走,出手杀了她!我们虽然联手将苏恒打下了悬崖,没想到他还活着,这些年你的那些师叔和你的父亲就是遭了他的毒手。”

    “那咱们现在就干等着他上门?”小野花疑惑地望着刘沧。

    “知道我们的剑谱为什么叫第七剑么?”

    小野花摇了摇头。

    “前六剑更像是刺客的杀招,只注重攻击,且发生在极近的距离上。这样的剑招在苏恒的剑下,无异于自刎。只有第七剑才是祖师根据前六剑自创而成,攻防兼备,可是......第七剑随着你父母葬身火海了。”

    “是不是这本?”小野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这......这怎么在你手里。”刘沧接过书。“这下咱们有救了,我得尽快参透这本剑法。”

    “可是我有个乞丐朋友,他劝我不要练这本剑法呢,他说这剑法有很大的缺陷,是一种自伤的剑法啊。”

    “什么乞丐朋友啊?这种高深的剑诀岂是那些凡夫可以明白的。明日我便要闭关修炼,希望我们还有时间。”

    或许是孤独,小野花总是做一些相同梦。一个人站在吊桥上,拿着一把青色的剑,对着她狰狞地笑,地上被鲜血泼满,父母在烈火中哀嚎。一个声音一直都在脑海里呼喊着一个男孩的名字,但听不清喊的什么,只能看清男孩孤寂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她看不清他的脸。梦中的女孩拉着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孩欢笑着奔跑在漫无边际的花丛中,蝴蝶翩翩起舞。女孩转过身来,她看清了,那分明就是自己啊。梦的最后总会消失在一片鲜红中。

    百无聊赖的小野花走在江宁街头,街道上行人比肩接踵,小野花还是认出了他。“乞丐!”

    乞丐站在小野花面前。“给你。”

    “什么啊?”

    “生日礼物。”乞丐摊开手掌。

    “玉簪!你哪弄来的?不便宜吧,你哪来的钱。”小野花瞅了他一眼。

    “我不是乞丐,我有名字的。”

    “我就叫你乞丐,你看你脏脏的还不是乞丐。”

    “好吧!随你。”

    “你祭拜你的朋友了吗?”

    “先来看看你!”

    “你帮我插上,我现在就要戴上。”小野花将玉簪递到乞丐手里,转身背对着他。

    乞丐轻轻将她长长的头发挽起来,绞成一束簪在头顶。

    “好看吗?”小野花回头看着他,带着羞涩。

    “嗯!好看。”

    “乞丐接下来你要去哪?”小野花坐在树杈上,将脚悬在半空。

    乞丐站在树下,抬头望着风来的方向。“我有件事必须要去做,然后我就走,再也不回来了。”

    “乞丐,你在江宁有朋友吗?”

    “有,但是她死了,有人逼死了她,很多人。”乞丐的眼里有了光,像是熊熊烈火在那双瞳子里燃烧。

    小野花楞了一下,跳下来。“你去我们那里吧,很热闹的。”

    乞丐看着小野花,瞳子有些朦胧,眼神飘忽无着。“我会去的。”

    “那我等你,你一定要来啊。”小野花对着正在离开的乞丐喊道。

    “好!”

    刘沧出关的时候,前来祝贺的徒弟站满大厅。

    一名年长的弟子急速跑进来,脸上挂着惊恐。“苏恒来了!”

    “乞丐?”小野花盯着那个人,那个男人站在门口,仿佛隔了很多年。

    “小野花,接下来我要做的,我这一生都不会后悔!”乞丐遥望着小野花。他换上了一身白衣,头顶束着白色的带子,宽大的衣袖被风扬起。

    几十名弟子如临大敌,一齐握住剑柄。

    “不要在苏恒的剑下冒险。”刘沧大喝一声,制止了弟子们的图谋。

    苏恒缓步走进来,带着飘渺无形的威压。人们都在惊恐中后退,他们知道那个人是不能被冒犯的,除非他嫌命长。

    “剑神苏恒竟然没有带剑来!你是有多自信?”刘沧抬头与苏恒的目光相抵。

    苏恒停在人群中,他轻轻挥手,所有的剑都在激烈地颤动,轻轻拍打着剑鞘鎏金的吞口,弟子们一起瞪大眼睛低头望着震动的佩剑。

    风吹着树枝摇曳,像萧瑟的晚风扫过衰败的荒草。

    苏恒身躯微动,一道白色的影子跟在身后,一名弟子的剑被人拔起。苏恒猛地跃起,巨大的身影在半空中犹如天神临世,长剑劈空斩落!

    霸道的剑势如白浪滔天,延绵不绝。刘沧看着长剑裂空而来,几近窒息,剑锋好像要将他和大地都劈成两半。他站在凛冽的剑光下,才明白苏恒为什么会被世人称为剑神,因为他的剑根本没给人留下机会。

    “师傅,拔剑!拔剑!”弟子们惊恐地大喊。

    刘沧回过神,看着逼迫过来的剑锋,唯一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在可怖的剑光下,刘沧纵身跃起,一道白色的剑芒逆冲而起。

    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两人的身影在半空一顿,各自退开。

    苏恒落地,剑锋垂向地面。

    刘沧连退了好几步,以他的眼力,他竟然无法看清苏恒是如何封住自己的剑势,他感受到的都是铺天盖地的杀气。

    剑击的轰鸣还在耳中,好像所有的声音都被剑鸣驱走了。

    “一起上!”弟子们怒吼着拔剑。

    苏恒的声音响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苏恒的影子在人群中穿梭,如电闪一般,漫天的剑影将众人笼罩起来,剑光中人们都在倒下,他们捂住握剑的手腕痛苦地哀嚎。

    苏恒念完《蒹葭》,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眼神凝在小野花的身上,他向着小野花走过去。“跟我走!我不杀他们。”

    刘沧突然逼近,银色的剑芒穿透午后的阳光。翻滚着的落叶被剑锋切成两半,剑锋直指苏恒的胸口。

    苏恒看也不看,一剑斩向刘沧,带着破山般的力量。刘沧急忙收剑护住身体,却被那股力量掀飞出去。

    弟子们都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老师。苏恒的一剑虽然被刘沧格挡,但是剑气已经透过了刘沧的肩膀,他的左臂分明已经被斩伤,鲜血瞬间染红了长袍。

    “小野花,拔剑为你父母报仇啊!”柳青跌坐在地上对着小野花喊。

    小野花猛地拔剑,冷冷的剑锋直逼苏恒。即将刺入身体的时候,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阻,再也推动不了半分。

    她看着苏恒的眼睛,觉得他像梦里的那个人。可脑海里又涌出父母的面孔。梦里那个人还在对着她狰狞地狂笑,她站在无尽的黑暗里,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晃动着的脚下一片鲜红在流淌。

    小野花看了看刘沧,声音打着颤。“师伯,我杀不了他!”

    细细的哭声传过来,苏恒身体微微一震。他转头看着小野花,她的红裙被风吹的呼啦啦地响,肩头耸动着哭泣。苏恒茫然地看着她,那股汹涌的杀气忽地消退了许多。“你就那么......想我死啊!”

    一直被小野花压住的绝望终于升了起来,堵住了心口。她脸上满是泪水,漆黑的瞳子是那么绝望,又是那么悲伤。“你为什么要杀我父母,你这个凶手!我就要你去死!”

    阻挡剑锋的力量一下子消散了,小野花的剑准确地切入了人体。苏恒踉踉跄跄后退,剑锋贯穿他的胸腔。

    刘沧看见这一幕,纵身跃起,剑锋一震,向着苏恒呼啸着推进。剑锋在最后一刻抖转,斩在小野花的胳膊上。

    小野花震惊地看着刘沧。“师伯......为什么?”

    刘沧将剑架在小野花的脖子上,看着苏恒。“你知道我要什么。”

    “可惜!我将它留给她了。”

    “我不相信,你将那把剑留给了一个死人!”刘沧手上用力,小野花白皙的脖子上有了血迹。

    “死人?那可是你的女儿啊!”苏恒嘶声大吼,脸上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涌出来。

    “谁阻挡我都得死!我杀掉所有的师弟就是要得到七剑完整的剑谱,才能与你一战,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们的。我让师弟们将剑谱都交给我,他们没有一个答应的,所以也该死!”

    “师伯......”小野花浑身都在颤抖。

    刘沧看了她一眼,喉咙滚着魔鬼般的笑声。“你父亲最该死!他知道苏恒没死,便暗中行动。他见你长得像我那女儿刘明月,便杀了你的亲生父母,收养了你。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回头看着苏恒,吼道:“我已经学全了第七剑,剑神苏恒死了,这世间还有谁能挡我,即便没有青冥剑,我也是天下无敌!六师弟也算为我做了好事,我就知道小野花是唯一一个能杀死你的人!”他手上加重了力量,就要割下去。

    “等等!青冥剑就在附近。”苏恒看着小野花,做了一个握剑的动作。

    一声清鸣自天空来,一抹碧翠的影子疾风般靠近。

    “握住它......握住它啊!”苏恒对着小野花喊。

    青冥剑逼开刘沧,呜鸣着围绕在苏恒的四周,强大的气流将两人包裹起来。刘沧奋力劈斩竟不能靠前。

    小野花走近苏恒,她看着那双眼睛,清澈纯粹的瞳子现在是灰蒙蒙的。“你这样的人,终于开始有了惊慌啊!”

    青冥剑渐渐停了下来,它静静地悬在小野花的面前,仿佛正在等待主人的召唤。

    小野花看了一眼苏恒,握住了那把剑。四周的空气顿时猛地一颤,呼啸着散开了,那些梦中的碎片开始完整清晰起来。

    “苏恒,快跑!”刘明月一把拉起浑身是血的苏恒,冲出名剑山庄。

    他们是在一处山崖前的吊桥被追上的,刘明月将苏恒拦在身后。“爹!各位师叔!求你们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你说什么爹都答应你,唯独不能让你嫁给他。”刘沧剑指苏恒,异常坚决。

    “苏恒是大宋人,他们的军队还在我们南唐的土地上驰骋,多少无辜死于他们的铁蹄,这些我们不能当它没有发生!你们在一起,让名剑山庄以后还怎么立足。”众人的怒火清晰地摆在脸上。

    “我们南唐好男儿死绝了么?非要和他在一起!”

    刘明月回头看着苏恒笑了,那是一种彻骨哀伤的笑。“可是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刘沧踏前一步。“苏恒,交出青冥剑我便饶你不死!”

    苏恒站在吊桥的中央,像个血人。他怔怔地遥望着刘明月,伸出了手。“我......没事!”

    “苏恒!对不起......等我.....,我一定来找你......来找你!”剑光一闪,滚烫的血液像是一片红雾,飘洒在空气里。

    人们都在向着那个地方奔跑,始终赶不上,刘明月的身体坠入了万丈深渊。

    苏恒依旧将手伸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忽然凝固了,清澈的目光变得呆滞。片刻,那个血人就那么发疯一样地大笑着,声音尖锐刺耳。他大吼着挥剑,一剑接着一剑,斩在吊桥的绳索上,吊桥终于被那抹绿晕完全斩断,随着那个血人一起直坠下去。

    “小野花,将剑交给我!”刘沧的大喊惊醒了小野花。

    小野花摇头,缓缓后退。“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这把剑么?”

    刘沧大怒,瞪着血红的眼睛向着小野花挥剑,携着排山倒海的力量。“阻挡我的人都得死!”

    苏恒猛地拔出胸口的剑,硬接了那一剑,鲜血溅起在空中。苏恒再次挥剑,一个纵劈!

    苏恒挥剑的一瞬,刘沧猛然发现自己错了,没有青冥剑的苏恒,即便重伤之下他也没有取胜的可能。他看着剑锋裂空而来,急忙向后疾退。

    “闭上眼睛。”苏恒的声音在小野花耳边响起。“用心去感受这把剑。”

    小野花闭上眼睛,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青冥剑仿佛有了生命,在小野花手里轻轻颤动,像脉搏一样,合着她的心跳。

    清鸣声响起,劈碎了缥缈混沌的空气。剑鸣压住了金属轰鸣的声浪,两股力量合在一起,灌进了青冥剑。

    两人挥出第三剑的时候,一声惨叫声传来。小野花睁开眼睛,刘沧捂住右腕,他的剑被斩断了。

    “你们杀了我吧,何必羞辱我。”

    “那样,她会怪我的吧。”苏恒松开小野花的手,冷冷地看着刘沧。随后苏恒一把抱起小野花,纵身跃起,几个起伏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我还有左手,天涯海角,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刘沧疯狂地大吼,像地狱里的魔鬼。

    夕阳的光芒惨烈。

    苏恒落寞地坐在崖口,原本的吊桥被人连接上了,布满藤蔓。他的白衣被鲜血染红了,血缓缓沿着衣服的皱褶往上爬,逆着向上流淌。

    “苏恒。”小野花喊了一声,她走过去坐在苏恒的旁边,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苏恒伸手指着西沉的夕阳,鲜血顺着指尖滑落。“你看,多美啊!可惜,苏恒就要死了,再也看不见了。”

    巨大的悲伤从小野花鼻腔狠狠涌出来,全不给她半点抗拒和躲避的机会。她直直地看着苏恒苍白的脸,自己却已经无能为力。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天空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天地间只有一片鲜红在流动。

    “苏恒!”

    “嗯!”

    “不要睡,陪我说说话。”

    “好!”

    “你真的是六月初六的生日么?”

    “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日子啊。”

    “苏恒,苏恒......”

    “......”

    夕阳的余晖在两人身上晕出黄金一样的光。烈风扫过山岗的荒草流过来,仿佛想要展示它的无情与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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