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蓝瞳
我叫白尘,我天生蓝瞳,生于蛮心村中。爷爷说是当年我出生的时候,天上一道蓝色的闪电劈下,才让我变了瞳色。我的父母在外打工,平时极少回来,而我和哥哥,爷爷一起生活。
每逢晚上来临,爷爷总是和邻居几个老人谈话,总是谈着死人的事情,邻人说:“人死了,便有鬼魂缠绕着。人在的时候有两种状态,一种是看得见的,我们称活人,一种是看不见的,我们叫作死人。”
爷爷和邻人的谈话至今依稀回荡在我耳边,让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着这些诡异的事情。
我出生那年,村中正逢涝灾,雨水泛滥,水位到了大腿处。那个时候,家里穷得很,而我又出生,急需食物,多了一张嘴,奶奶又去世,又要办丧,可谓是祸不单行。
随着我的出生,不仅是家中,邻里邻外的老人必死一个。家中的光景甚是不好。
我三岁的时候,哥哥白浚溺水,活生生地淹死在村中的那个池塘里。打捞上来时,尸身已腐烂得差不多了。
一天夜里,我看完书,浑身疲乏,进屋上了灯,一个明晃晃的影子,站在我身后晃动,飘走,面带丝丝笑意。
我乍然回眸,白浚哥那瘦高颀长的身姿,若隐若现,像一道白魂,在我屋中飘走……
“千万不要在夜里惦记死去的人……”爷爷说的。
那个似鬼的影子,是哥哥白浚。也只有我,才看得见他。
可是后来我慢慢懂得了邻人所说的话。原来哥哥并没有死,我每天都能看到哥哥,穿着一身白袖,困乏地落坐于床头,脸色煞白,却冲我发笑:“小尘……”
我那时便害怕地缩在被窝里,晚些再加上爷爷和老人们的谈话,让我偶尔整夜都无法入睡。我十分忌惮,如今哥哥从池塘里被打捞出来的样子,我仍记忆犹新。
那是夏日。天气热的跟狗似的,躺在床上都发闷,哥哥慢条斯理地推开门,杵在那儿,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不敢吱声。却只听见他在轻轻呼唤:“小尘,小尘……”
我看着他,他也带着笑意看着我。如今他那善意的笑容,满面春风,想来是多么可怕。
“哥……是你在那里?”我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爷爷这时候便推开门进来,一头雾水地看着我提心吊胆的样子,却毫不知情,问道:“小尘哪,怎么了?你在和谁说话?赶紧睡觉吧。”
我摇摇头,盖上被子。哥哥却不知怎的,坐在床头,眼睛不眨一下地凝望着我。
我后来才发现,原来这跟我身带蓝瞳有关。我看得见鬼,而其他人却看不见。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有一天,我独自坐在倚栏边上看热热闹闹的大雁南飞,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在想什么。我说,爷爷,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鬼存在?
爷爷只是说:“小时候哪,晚上不睡觉,专门起来捉鬼哩!鬼我们普通人是看不见的,那个时候村里来了一位阴阳师,他能见鬼,于是带领村里人去捉鬼。阴阳师一作法,那鬼符一贴,孩子也就不哭了。”
“所以说……那阴阳师是从哪里来的?”
“爷爷年老了,不记着了。小时人们都说,能见鬼的,只有小小的孩子,和阴阳师。其他人,都看不见。”
我似信非信地点点头。轻抚了抚我那带着蓝瞳的眼睛,看着爷爷漫不经心的样子,顿然觉得茫然。
我的哥哥是只鬼,但不是个恶鬼。他每天晚上都会来,没有敲门,坐落在床头盯着我看;若睡得着,隔天醒来,却不见影子。
多少次在深夜中,我总听见哥哥那空灵而又温和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耳边呼唤着我的名字,那么熟悉,那么清晰。细细想来,又是那么可怕。
但哥哥似乎很害怕白天。在白天,我压根儿见不着他,唯有在晚上,他会悄悄地来,然后悄悄地走,却很少说一句正经的话。
我曾经傻傻地到那个池塘边儿上看,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用木杆捞,也没什么稀奇。那个池塘的水,不清净,还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味道,那么刺鼻。书里面的写的说,这是尸香。
我问过爷爷:死人可能复活么?爷爷的回答是不。我也曾打探过哥哥被打捞上来后发生的事情,或说哥哥的尸身现在在哪儿,可爷爷却只道:不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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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祭童
我生在九月,羊年,俗称破月,是大忌。可是自打我出生以后,每年的九月,村中都有大事情发生,例如农作物旱死,或来一场涝灾,可不管什么,天灾人祸都会降临,于是村里的人都说,归根结底是因为我。
蛮心村是个迷信的村子。人们发现了这个之后,觉得不能如此作罢,时常过来找麻烦,孩子们都不和我玩,说我是鬼童,是个祸害,就连大人见了我也要道一声“真是倒霉!”然后纷纷离开。可人们也不能怎么样,不能把我抓起来,也找不出证据;于是只好请一个巫婆来作法。
那个巫婆,人叫赵婆。瞎了一只眼,用黑麻布遮盖着,皮肤黝黑,嘴唇紫薄,盘着头发,长得也像是个老巫婆般。那老态龙钟的样子,身材瘦高,弓着腰,一手拄着个拐杖,一手捻着串黑佛珠。
白天的赵婆,也不出现。很少见到人,偶尔也只是晚上来作法,各家各户都必须在门前摆香火祭月亮,每逢初一十五,都要这样。
每年九月初一,都要甄选三个孩子,十三岁以下,叫作祭童。那赵婆说,有祭童供奉,天灾便不会降临,老天爷便会发善心,人们都信了。可奇怪的是,那一年九月,还真的很太平。
所谓祭童,就是拿去祭祀的儿童。要符合年龄,村中人口众多,这个年龄段的数不胜数,可是却要遭殃。三个祭童,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九月初一那天夜里十二点,巫婆就会带着这三个祭童,上村后的那座山祭月亮。至于上山后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祭童的问题,也遭到反对,无非是拿人命去开玩笑,可由于迷信和利益,人们不得不忍痛割爱,交出孩子。每年的祭童,都要由巫婆作法甄选,人们也会威逼,每次看到他们这样生离死别,父母哭的撕心裂肺,我感觉很痛苦和荒谬。
这可谓是个与世隔绝的村子。村里面的事,外人都不知道。蛮心村就像个小社会,一个残酷的世道。
今年,我刚好被甄选做祭童。从六月底,甄选的名单就已经出来了,我和邻家的阿正,还有东主家的婉儿都一连上选。
爷爷很愤怒,三番五次上门找村长商量这事,村长也没办法,爷爷最后也被折回来。这正是紧张的时期,巫婆却只初一十五来作法,无法下手。
赵婆有大人物在背后,不怕惹是生非,尽拿人命开玩笑。这作法已经持续了三四年了,今年却不得轮到我。
除了自家的人,还有同选的人,其他没有一个可怜过我。他们都说:“这小子本就该死!这简直是个祸害,自从有了他,我们村儿啥时候太平过?”还有的说:“光凭那双冰蓝色的大眼睛,就看得出了,是个祸害子。”
我无助,恐惧。灰溜溜地蹲在屋里。
哥哥盯着我,轻轻问道:“怎么了?”
“我被选作祭童。”
哥哥的魂魄在房间中央徘徊,脸色煞白,眼睛直勾勾地,拉起那白色的袖子,猝然跑到我耳边,贴着我的脸平和地说:“不怕。”
他的脸,是那么冰冷。像一块千年寒冰。
我一个激灵坐直了,发愣地望着他。
他从不曾多说一句话,每天晚上,都是安静地,保持缄默,坐落在床头,仔细地凝望着我,直至我睡去。
“你那么害怕?”
“是啊。选作祭童,当天晚上,会死的。”我说。
哥哥平心静气,用那冰冷的大手拍拍我的肩膀,说:“不会的,哥保证你不会死。”
“真的么?”
他点头,然后不知怎的,消失在这空荡荡的房屋里。我心有余悸,无穷恐惧笼罩着我。
爷爷哭着求着,可没什么办法。这两个多月来,我活在不安和忧虑之中,日复一日,计算着时间的到来。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
睁眼,我竟浑身抽搐。晨光熹微,温和的太阳简直比月亮还冷。
那一天,爷爷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说是给我打打牙祭。可是他不提醒,我也知道,而且比任何时候都清楚——今天是九月初一。
我一口撕咬着香喷喷的手抓饼,眼里噙着泪水,啜泣着。爷爷说不怕,他会救我的。
他跟哥哥说的一样。那只不过是给我的慰藉罢了,我终究难逃一劫。
夜幕降临,我的手开始抖,时不时地望着钟表。滴答滴答的,像是对生命的控诉。
阿正和婉儿都在我身边。我们围坐在方桌子旁边,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那么苦心地等待。
阿正比我大一岁,而婉儿是最小的,只有八岁。阿正干愣着,直盯着那钟表看,冷冷地问:“白尘,你害怕么?”
之前我是那么怕,可如今,我都释然了。我是很紧张,但是,哥哥和爷爷让我更有信心。
我斩钉截铁地答道:“不怕。”
婉儿红着眼看着我俩,从她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我看到了恐惧,看到了对生命的渴望,同时也看到了绝望。
“那你为什么不怕?”阿正问。
“因为……”我心想,反正已经死到临头,我说什么他们大概也不信,于是口无遮拦地说,“因为我哥哥在。”
“哥哥?你哥不是已经……”他震惊。
我淡淡地说:“不。他只是以另一种方法活着,他一直都在的。”
此时,哥哥不知什么时候便进来,站在我旁边,微笑地面对着我。
我不是在做梦。哥哥的微笑,不再那么可怕;我也不再害怕,即便他是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干坐着,谈着各种各样的事,像过了大半生。
我曾想:要不我们趁这个时候逃吧?可又自问:真的逃得了么?
这样想着,已经十一点半了。人们都过来叫门,我们仨,面面相觑,跟随着赵婆出去。
“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全消灭!天灵灵,地灵灵!祭童上路天灾除!”然后在我们背后贴上几张黄纸红字的鬼符。
暮色苍茫,四周静谧。爷爷望着我远去,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倒在地上了,最后一面,竟是被众人扶进屋子。
赵婆手拿着一串铃铛,重复那些话。静谧得连蟋蟀声都听不清楚的四周,回荡着赵婆响亮骇人的声嗓。
今晚的月亮,那么冰冷而惨淡。月光照在阿正脸上,晦涩不明,惨淡白皙。
我们上山了。我看到哥哥悄悄地跟上来,赵婆停了脚步,扔掉手中的铃铛,从那身黑裙后拔出一把刀,再从腰囊中取出一个葫芦。
“用你们的血祭月罢,祭童。”她对我们说。
我们仨惊恐万状地互相看着,紧牵着手。
见那大刀将要从头上砍下来时,不知怎的,遽然那巫婆,口吐白沫,直挺挺地躺在草丛中,两目发直,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三个,把心提到嗓子眼上,十分恐惧。阿正最能认路,才急匆匆的将我们从山上带下去。
无意间,我也看到哥哥穿着白衣裳,虚弱的样子,满身是血,却在月下,微笑着望着我离去。
图片发自原作者设计三 诛魂
祭童的事情一过,村内的人已经生疑了,不知是谁杀了巫婆,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出缘由来。难不成好好的人还能死了不成?
我开始由衷的害怕,连连几夜,哥哥已经不再来了。我倒有些不习惯,因为这些年都是这样,哥在床头看着。可是哥那一晚上,浑身是血,痛苦的情形却仍在脑海中浮现。
这人不能突然间的消失,鬼也不得。我于是翻看许多阴阳书籍,甚至问爷爷,爷爷开始觉得奇怪,但却也不知道,只是让我别想太多了。
通过搜查,我终于找到了一本书,名作《何去何从》,里面提到,鬼是存在的,阴阳师和小孩子都可以看到鬼,鬼说的话也只有这两种人听得见,而且鬼固然存在,却无法伤害人类,同样,普通人因为看不到鬼,所以人也无法伤害鬼。但一旦鬼主动去攻击人时,将会受到惩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以超生。
读到这里,我默默地捂住嘴巴,热泪盈眶。
哥哥为了我,弄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最终却以痛苦的形式存在。人有痛苦处,是被五马分尸,而鬼的苦处也不过如此。
哥现在还并未完全魂飞魄散,他可能在周围,可能十分痛苦。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才两三岁,他为了爷爷的谷物而跟人家吵嘴时,那时候我还被抱在怀里,他那委屈的样子,便让我觉得不舍。
如今他却依旧是如此。做人的时候是那样抱不平,那样和善。做鬼的时候,依旧是为我们着想。只是这份心也只有我知道,其他人,都不会信我说的。
这几日蛮心村有大事情要发生。死了一个巫婆,村长不罢休,还要请一个阴阳师过来渡灵魂,这不是给鬼超度,而是另外一种惩治鬼的办法,说是贴鬼符,如果哥被贴了鬼符,将会永远以这种痛苦万分的形式寄留着,无法动弹。既无法排除痛苦,又无法超度投生。
我试图阻挠,甚至想办法从村长这边入手。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我,愿意帮助我,连爷爷都无能为力。我天生蓝瞳,这一切,又岂是能够左右的?
可就让我眼巴巴地看着哥哥这样痛苦么?
活着不得安心,死了又是如此。这是哥哥白浚。而这村里面的人,一会儿天灾来时就拿人命做赌注,一会儿又要贴鬼符诛魂。真的是不让人省心。
总之,我绝不会再这样坐以待毙。
既然如此,小孩子能看见鬼,阴阳师能看见鬼,那我算什么?特殊么?——难不成,我天生便是阴阳师?
我一想到这里,即刻翻开书籍。正在这时,爷爷忽然间推开房门。
“你在看什么?”
我浑身震悚,下意识地将书收起来,藏在背后,像只惊弓之鸟,呆呆地望着爷爷:“没……没什么……”
爷爷看我神神秘秘的,便起了疑心。指着我的手,“快拿出来让爷爷看看。”
“真没有什么。”
我紧张,惶恐。我知道爷爷不信鬼邪之说,知道我看阴阳书之类的,定会没收的。一旦没收,哥哥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爷爷冲我盯着看,目不转睛。忽然间,隔壁的老人才敲敲门,喃喃细语:“老白,村中要出事儿了。”
“啥事?”
“村长请的那阴阳师很厉害,听说会诛鬼魂……”
我顿然石化了,惊愕地望着那个老人,手脚发凉。爷爷也没注意这些,随着他,两人一边谈话,一边走出去。
我是阴阳师,我要想办法,我一定要救他。忽然间,哥哥那灰白色的影子又出现了,他强颜欢笑,仍然是浑身是血,面色憔悴,只是摇摇头:“你天生蓝瞳,是阴阳师的代表,你不可以救我。一旦你救了我,你将永远看不见。”
“可是如果我不救你,你会很痛苦的。”
“可你是人,哥是鬼呀。”
“鬼就没有苦楚么?阴曹地府,冥王也不会放过你。你破了鬼忌救我,本就丧失了超渡投胎的机会,现在还要被诛魂,岂不是很痛苦?”
他没有再回答,微笑,可那微笑却隐藏着苦楚。我是人,他是鬼,做人的时候,亲情可贵,做鬼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又埋头苦干,找寻着办法。
外头已经开始热闹了,那个叫林道士的阴阳师已在寨前施法,哥哥很快就会被盯上。
即使瞎了双眼,我也不惜一切代价。即便他是鬼,我是人;他不惜一切救我,我也要不惜一切救他。
我带着把匕首,气冲冲地跑出去。
我极力奔跑着,使出浑身解数。
寨前有一个十字架,上面绑着的是哥哥。我的鼻尖酸酸的,无可奈何地望着他痛苦的样子。
林道士一手挥着拂尘,一手提毛笔,蘸蘸墨水,画了一道鬼符。
“天灵灵,地灵灵!诛魂灭鬼尽开启!”
洪亮的声嗓听着令人不寒而栗,哥那痛苦万分的样子,还有浑身是血,这一幕,让我无法释然。
我决定用书本上的办法。瞎了双眼给哥哥超渡。我身赋蓝瞳,是阴阳师的代表,我要给鬼超渡,很容易,可是要给触犯鬼法的鬼超渡,却要付出代价。
我打开瓶子,滴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我无意间看到哥痛苦而又频频摇头,他在劝我不要那样做。
我不得不做。我紧握匕首,在手心上划开一道裂痕,让血一起滴入那瓶子里。
阴阳师的血泪混合,是最天然的,它可以使鬼更加轻松地超渡。然而血泪一旦接触到鬼,将会反噬,也就是我的蓝瞳将会受到侵蚀,直至双目失明。
我毅然决然地冲上台,将这瓶血泪往哥哥的胸前一洒。滚滚的浓烟开始弥漫,我又看到哥哥那纯真的笑容,他不再那样痛苦了,也不再那样可怕,而只是慢慢地,在这十字架上消失。
我再看不见他了。也不能看见他。
他下辈子将会开始,然而即使我可以遇到下辈子的他。他也不会记住我。
在场的人一脸茫然,阴阳师更是惊恐万状。我的眼睛感到一阵剧痛,痛到窒息的样子,我看不见四周,黑漆漆一片,然后我坠倒在地。
黏糊糊的血从我眼眶中渗出来,我紧闭双眼,挣扎着。等到爷爷将我抱回去。
我昏昏沉沉,却只想着那局面:
哥哥白浚被摆在十字架上,阴阳师写着鬼符,正要往他身上钉。他浑身是血,遍体鳞伤,虚弱的样子,却是满面春风。他得意什么?——他救了我。但是末了我也救了他。
痛苦的挣扎,我实在看不下去。瞎了双眼,也没什么。值得的。
图片发自网络我看见他躺在一片血泊中,那么痛苦。
一个乡下人,生命难得可贵。可亲情又何尝不是如此?
四 尾声
至今,我都记着那一夜的笑容。可是不是由于我双目失明而导致看不到哥哥,而是真的,哥再也没有来过了。销声匿迹。
问过医生,医生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他说这是治不好的,是属于先天性眼疾。我道罢了,治不好也就算了。
黑茫茫的一片,我却只记得笑容。
亲情难得可贵,不论是人与人,还是人与鬼,甚至是鬼与鬼、动物与动物之间,最真挚的还是亲情。我觉得很值得,至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在痛苦中寄留着,至少可以为身边的人做些什么。
我是阴阳师,我身赋蓝瞳,如今已经不存在了。蛮心村也已经告一段落,每年九月再不会有天灾人祸降临,一切开始恢复正常。
这些人和事,或说是鬼,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甚至于阴阳师也不一定看得清。这村里的人,曾经为了利益,为了一时的太平,却不惜拿人命作为赌注,三个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夜里十二点被巫婆带上山,活生生地屠戮,然后给狼吃掉。这该是何等惨绝人寰?
后来……已经没有后来了……
“珍惜眼前的人,珍爱生命,反对迷信。”——冰寒三尺
(本故事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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