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有微风吹过来,不算太大,所以跑起来不会觉得阻力变大。没有红色的塑胶跑道,宽阔的柏油马路上不时跑过几辆汽车,朝着我“叭啦叭啦”着喇叭,又或者是几个骑着电瓶车的年轻人,风吹起他们的头发,我看到他们脸上的青春痘,和藏不住的一颗躁动的心。转过弯,蔚蓝的大海一下子抱住了我,风渐大了,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越来越痛苦,呼吸变得急促……
画面一转,我又回到了我最熟悉的地方。下班后走在天府大道上,周围一排一排的是整个成都最新的大楼,路两旁绿色的树荫挡住了傍晚七点湿润的热气。骑着电瓶车下班的人赶着回家做饭照顾孩子,背着公文包的“链家”小哥哥形色匆匆,塞满了人的红色公交车盒子像不堪负重的老牛,“吭哧吭哧”走不过一个十字路口就被拦在长长的车流中。我穿着高跟鞋的双脚传来阵阵刺痛,一步一步都像走在针尖上,呼吸又越来越急促,双脚太沉重了……
其实这些都曾是我在跑步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种种残缺画面。起跑之后,伴着音乐,那些画面就会自己跑到我眼前,在操场上刺眼的灯光中,我常常分不清现实与幻觉,似乎那些画面是活生生地发现在我眼前。我曾拥有过又消逝的画面,是我现在,甚至将来都渴望着的。我迎着刺眼的灯光,跑着跑着,似乎是奔着它们而去。但是无论画面多么美好,不久后脚下的刺痛总会提醒我它们的存在。但好歹凭着可真可假的幻象撑过了几公里,那就再换个画面,继续撑过几公里吧。
只要脑海里的画面越美好,肉体的痛苦就越小。长跑不就是一场大脑和肉体的较量吗?只要忘记脚下的机械动作,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痛苦就会相应减少。
写这篇文之前,我刚好看完村上君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看完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谈些什么。这不重要,作为一个跑着,我确实能深刻体会他在跑步时的那些凌乱的思绪和跳跃的线条,这竟成了有史以来看过的他的书中我能看懂的第一本。
正式开始跑步,是在2015年6月1日,1.47km,耗时16分56秒,配速11点多,我深刻怀疑那天是在操场上溜圈子散步呢!第二次是6月3日,2.03公里,耗时15分钟,配速7点几。这才应该算是我的跑步的正式开始吧。之后就这样隔几天跑2-3公里左右,尤其是9-11月准备考研深刻感受到肩颈疼痛的折磨后,更是坚持着每天跑一跑,跑得不多,但竟也在半年内积累到了100公里的里程。
最痛恨莫过冬天,空气太冷,总会从鼻翼疼到头颅顶,于是跑步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时间到了2016年6月,整好一年后,我又开始了漫长的旅程。这一次,我非常幸运可以在天鹅湖旁夜跑。有湖有天鹅有习习凉风,即时夜晚小区里很多人在遛狗,但是在这么舒服的地方跑步,总好过一圈一圈令人厌烦的红色塑胶跑道吧!在这里,我的跑步最长距离被打破,最长时间被打破,最快配速被打破。7月7日(准确说是7月8日凌晨)欧洲杯德国队对法国队,那晚我如开挂一般狂跑了4公里,那是那个时候我跑得最远的距离。从3公里的极限到4公里,也就只需要一次令人振奋的足球比赛而已嘛!然后,那天德国队输了……
然后就一直这样跑着跑着,到武汉也继续跑着。一直觉得跑一跑就好了嘛,不一定要跑很多啦,坚持锻炼最重要啦!然后就这样在2016下半年完成了150公里里程,跑步极限推到了五公里。即时用尽各种方法,也总是在跑到五公里后没有力气再继续。那种极限卡在那里的感觉说不出好还是不好,总之它确确实实在那里,跨不过去。之后又是漫长的冬天……
然后迎来了2017年,在2月底重新开始,第一次跑步,跑到了极限5公里后,竟然觉得还有力气再继续。于是就又继续跑着,最后在跑满了7公里后停下。之后就是8公里,9公里,10公里,11公里,12公里,整个人如打开了任督二脉,极限一路被推远。从2公里的极限到5公里,我这个懒骨头竟然花了一年时间,而从5公里到12公里,竟然只花了不到两周时间。这真的是一种难以解释的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但那种快乐的感觉却是真实的。每一次打破记录的时候,脑海里就有一个声音在说“跑完这些,你就把昨天的自己打败了!”长跑,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是我的膝盖承受了身体三倍的压力和痛苦,是我的大脑在和意志搏斗,是我的每一个细胞在为打破极限而努力。从一开始的气喘吁吁,到后来的呼吸平稳,没有这么多次的练习,怎么会做得到呢?每次抹掉脸上结晶的盐块,那种刺激的感觉就是最大的快乐。正如村上君所说:“成绩也好,名次也好,别人如何评论也好,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这些里程是我一步一步自己脚踏实地跑出来的,应尽的努力我都尽了,让自己无怨无悔就好。”
一开始跑步的动力和现在的动力还是一样,为了健康,喜欢出汗的感觉,真切感受身体的变化。肌肉的可塑性和记忆力让你可以不断给它增加压力,在长久的训练后,变得更加强大。希望在17年继续打破极限,完成一次半马。希望有一天能和村上一样唱着18 Til I die,在全马的路上,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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