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邂逅
燥热的七月，刚毕业的小六不管不顾母亲在身后的呼喊，头也不回地上了这趟即将开往南城的火车。
小六找到自己靠窗的位置，葛优瘫似地坐下，吐出了那口被家瘪出的闷气。
他瞧着车窗外在太阳下焦急奔走，想叫他回去的母亲，实在怕她中暑才拿出手机，开机，拨打了母亲的号码。
“小六，你快下来，和你爸闹什么啊，他那都是为你好，轻轻松松的事业单位，这工作哪不好啊。”
电话才通，母亲焦急的声音就传来了。
小六知道爸爸给自己找的这工作不但不差，相反，还是好些同学眼里的金饭碗。朝九晚五，旱涝保收，可自己的梦想呢？
小六自出生起，就活在爸爸的安排之下。小学上什么兴趣班，中学参加什么夏令营，大学读什么专业，所有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及至大学毕业后的工作，爸爸也没和自己商量就给自己在本市的一家事业单位挂上了名。
可小六知道，他不喜欢。
他还在学校时就和同学商量着互联网创业，为此还特别选修了计算机编程、UI设计等课程，就等着毕业后大展拳脚，怎么可能再次乖乖被安排。
本来他也不想和家里不告而别的，可他才开口创业，就被在本市一公司做经理多年的爸爸怼得哑口无言，说他是无知无畏，根本不懂创业的艰难。
所以，他做了长这么大最大的决定，没和家里商量就买了这张车票。只是收拾行李时被买菜回来的母亲发现，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妈，你快回去。我长大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喜欢那养老似的事业单位，我要去南城搞互联网了。”小六不耐烦地对着电话说道。
“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了小六的不耐。
小六侧眼打量，一个梳着马尾，额上挂着汗，眼睛带着笑的姑娘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妈，你别管我了，你快回去。”小六匆匆挂断了电话，瞧了瞧前后左右四周都坐满了人，然后收了收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姿，对着姑娘说，“可以，你坐。”
“谢谢”，姑娘甜甜道谢，那笑像夏日里的冰淇淋，似让这炎热的七月都凉了几度，更让小六呆愣了一瞬。
姑娘费力欲将行李放上行李架的身姿让小六回过了神。
小六起身，从姑娘头顶接过行李，转身轻松一举，三色塑料编织袋就稳稳放在了行李架上。
小六回身，身高就在自己胸口的姑娘，正抬首忘着他，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奇，虽没说话，但小六就是从那双眼中读出了"你好厉害"的感叹。
小六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毕竟荷尔蒙的青春，谁不喜欢来自异性的赞美呢。
只是他还来不及大方地说一声“嘿，就随手的事。”火车突然启动，刚踮脚放行李的姑娘一时不稳，就这样扑进了小六的怀里。
多年的教养，让小六立马扶正了姑娘，而咚咚咚的心跳，让小六连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小六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不对劲，他将扶过姑娘是右手被在身后，拇指摩挲着其他手指，似乎还在感受来自姑娘手臂的余温，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打心里有些贪恋这丝温度。
而也是在刚才那近距离一扶，小六似闻到了薄荷般的清香，在炎炎夏日，消暑又迷人，是自己打小就喜欢的味道。
“呵呵，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明明是你好心扶我，我应该谢你啊，你道哪门子歉啊？”姑娘落落大方，带着调侃的语气让小六有些不好意思。
小六挠了挠头，“嘿嘿”假笑两声，“你坐，你坐”，招呼姑娘坐下，跳过刚刚的尴尬。
姑娘坐下后，整理好自己的单肩帆布包，侧身向着他，一边伸右手一边说，“你好，我叫如星，如耀眼星辰的如星，很高兴认识你。”
来自姑娘标准的社交礼仪，让小六不由自主将眼神聚焦在姑娘身上。柳眉大眼，玉鼻挺翘，标准微笑掩映着洁白虎牙，小六顿觉耀眼星辰，当如是。
这一刻，嘈杂的车厢自动成了静音，小六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他听见了自己胸腔下的狂跳。
及至反应过来，他已双手握住了姑娘的手，一双与细腻无关却柔软的手。
姑娘似被他的动作怔忪，脸上立刻爬满红晕，那是比大牌胭脂还要好看的颜色。
“对不起，对不起，”小六快速松手道歉，他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也在急剧飚高，“我，我，我”，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呵呵”姑娘的笑声如风过檐铃，惹得小六不自觉又瞧向了姑娘。
只听姑娘问到，“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六，父母同学都这么叫我。”
“哦～”，姑娘慢慢回身坐正。
看见姑娘回身，小六后悔得想拍自己几个嘴巴。心里鄙视着自己：平日里在学校不是以社交牛人自居吗？怎么关键时刻找不到话！
小六正在绞尽脑汁想和姑娘说点啥，既能拉进关系又不显得突兀，还不待他有个答案，就听姑娘不确定地问道，“刚听你打电话，你要去搞互联网创业？”
打瞌睡送枕头，更何况是自己策划良久的主场，“对对对，我就是要去创业。”
姑娘也来了些兴趣，“可以给我说说吗？”
小六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刻开始滔滔不绝。
“我查过不少数据，对现在各大电商平台引流渠道进行了对比分析与总结。发现传统的强势曝光引流的效果越来越差；相反，靠社区、视频、图片这类，以兴趣为出发点的引流方式所产生的成交率却很高。所以，我想做一家内容平台，以视频，图片等吸引人气，向电商平台导流，靠成交后的佣金获得利润。”
姑娘听得很认真，她点了点头，给出自己的意见，“你的想法好棒呢！只是我有些小建议，你的平台前期内容创作应该比较难，谁来创作？内容的水准又如何把握？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直接就开始导流，其实你的平台就是个广告平台，你有没有想过用户体验？”
姑娘的话让小六耳目一新，突然有了同道中人的感觉，他激动地握住姑娘的手，“你也懂这些啊，太好了，我们一起干吧。”
姑娘被他搞得颇不好意思，脸红着挣脱了小六的双手，“我，我是去南城打工的，我的同乡在那儿的一个卖场已经给我找了份工作。”
小六有些失落，“打工啊？可你的商业思路这么清晰，打工好浪费啊？”
姑娘笑笑，“那都是我上学实习期的一些见闻，只是现在，我需要这份工作。”
“如星，你真不再考虑一下吗？”小六颇为认真地问道。
“不，我现在需要工作。我弟弟马上要高中了，我需要给他交学费。”
姑娘眼中带着责任，让从小优渥的小六有几分动容，又有几分为姑娘感到不值，“你的父母呢？”
“他们年纪都大了，我该分担些了。”姑娘答得无一分怨言。
小六听后，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不知是为自己少了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还是因为不能和姑娘一起走以后的路。
姑娘似看出他的不高兴，只听姑娘劝说道，“不过我们都是到南城，以后可以常联系啊。未来的大老板难道不欢迎我来你的公司参观啊？”
小六感觉自己就像广告里说的那样，瞬间脉动回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然后，他看见笑得特别甜的姑娘眼中，正印着他的身影，他也听见两个心跳声，在这一刻，似乎也达到了相同的频率。
2、 相扶与相爱
来自太平洋的海风，在暮色下似吹走了一天的炙热，可它吹不熄小六指间正燃烧着的烟，反而一明一灭间，更增加了小六的烦意。
是的，他学会吸烟了，在毕业后的这两个月，在熬夜编程时，在不眠不休思考如星所说的用户体验时，他无师自通学会了这门技艺。
眼下这是第几根了？小六已不在意了，他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看见一地被丢弃的烟头，突然品出自己就如这烟头的沧桑来。
今日，他的合伙人，曾经的同室下铺兄弟，拿着他两年前就开始编写，及至昨夜通宵才编译运行无Bug的算法，转身与XX互联网大平台签了入职协议。
“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一起创业，一起做个史无前例的内容平台吗？”小六抓着兄弟的衣领厉声质问。
兄弟却如拍掉尘埃一样拍掉他的手，冷笑一声，“小六，有个段子你听过没，‘说自己在创业的，肯定是公司不赚钱的’。 小六，你就当可怜兄弟我，你家条件好，爸又是大公司高层，你耗得起，我却不愿意空等！”
小六不傻，这代码拿出去，几十万不说，还能为这兄弟谋得不低的职位。可那人生第一次被背判的剜心之痛还是让他不死心的问道，“那为什么要偷我的代码！”
兄弟轻嗤，“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们是合伙人，这代码里怎么也有我1/5？1/10？或者1/100的劳动成果吧。我拿我自己的东西，卖给出高价的人，没什么不对的。就当兄弟占了些你的便宜，反正你家也不差这点。”
兄弟走得干干脆脆，小六一个人颓废地坐在这间才租来的办公室。空落落的办公室里，他看着即将燃尽的烟，有些想家了，也开始回味爸爸说他的那句无知无畏，不懂创业的艰难。退堂鼓在心里开始响了第一声，然后第二声。
对前路迷茫的小六有些不知所措，人生第一次失败的他只想找个地方逃避。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手机响了，小六烦躁得根本不想接，可不一小心，却划到了接通键。
“小六，休息好没，昨晚通宵，不会还没醒吧。快出来，今天我发工资啦，我请你去宵夜啊！但不能太贵哦，哈哈呵呵。”
是如星，那个初次见面就让自己心动、这两月帮着自己规划办公室、给自己的代码界面不少灵感的姑娘。可如今自己这颓废样，小六实在不想面对他，他还没来及开口拒绝，就听姑娘声音在门外响起，“哎呀，就知道你出不来，快开门快开门，我买了自嗨锅，逛了大排档，还有好多罐啤酒，可累死我了。”
小六仍然坐着没动，他呆愣地看见提着大包小包费力推门而进的姑娘，只见姑娘一边在那张她推荐购买的休息桌前放置餐盒、烧烤，一边与他分享着今天的趣事，“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发工资，比预期的要多，我收到钱时还以为发错了，急忙去向经理确认，经理说是因为我工作干得不错，特别发的奖励呢。”
沉寂一天的办公室，被二手烟堆满的空间里，似乎因为姑娘的到来，有了不少生气。
姑娘什么也没有问，在放置好东西后，打开了休息区的灯，然后再顺手开了窗。
暖黄的灯光下，姑娘忙碌着准备吃食的身影被拉长，伴着随窗而入的海风，小六突然觉得这里的空间没有那么空了。
姑娘突然回头一笑，可能是为了就着她刚才的话题，说了句，“所以，人生，可是处处有惊喜的哦。”
不待小六过多作想，姑娘已经过来拉他了，“快过来，人是铁，饭是钢，再说，也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过不去的，若有，那就两顿。”
小六有些踉跄被姑娘拉着坐到了休息餐桌前，还不待反应，手里就被塞了一罐冰啤酒。
姑娘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古灵精怪，“嗞”的一声，她又开了一罐，并与小六他手里的啤酒碰了碰，“快，干杯，庆祝新生，庆祝成长。”
小六木然着，但在姑娘鼓励的眼神下，还是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咽喉，进入肠道，刺激着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小六顿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小六看着坐在对面，忙着给他递餐筷，忙着查看自嗨锅的姑娘，明媚如初见，心思通透又温暖亲和的样子，心里的那股挫败委屈就这样爬上了眼眶。
“如星，”小六有些哽咽，他不知自己此刻要说什么，但就想叫叫她的名字。
姑娘还是带着笑意，“我妈妈以前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个少年为了生计用三轮车拉了一车鸡蛋，在不平的路上一边仔细挑着路怕鸡蛋磕碰碎了，一边吃力的蹬着脚踏，可路上有一个大坑，无经验的少年避无可避，还是车翻蛋毁。一个做同样买卖的老人路过，见此乐不可支。老人大笑，‘都毁了吧，你赚不到钱了吧’，少年起身，扶正了三轮，转弯掉头，对老人说，’我年轻，就是资本！’”
在自嗨锅的热气氲氤下，在满桌人间烟火间，小六听见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兄弟，恭喜你，遇到了人间最懂你、最温暖的女人。”
眼中聚集水雾的小六伸手，握住了姑娘的手，“如星，我好难过。”
姑娘拍着他的手，“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六笑了，今天可真是人生好多个第一次，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没怎么哭过的小六突然觉得脸红，收手回来一抹眼中水雾，问道，“火锅好了吗？”
如星笑答，“好了，好了，快尝尝，麻辣鲜香，我都流口水啦。”
两人被辣得眼泪直流，小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完全被辣的，只听身边的姑娘说，“你那兄弟今天去我们卖场，买了好多衣服，打扮得人五人六的。我可火眼金晶啦，一瞧他肯定小人得志。这样的人，不早早踹走，难道留在身边过年啊。”
姑娘一边吃一边指着满桌的食物，“今天可不许剩下哦，本姑娘战斗力不行，可全指望你了，这都是本姑娘的薪水，可不许浪费。”
姑娘喋喋不休，小六却倍感温暖，突然就像找到了港湾，他又伸手去握姑娘的手，姑娘斜眼嗔他，由着他小动作，直至十指交缠。
“唉，最近我在卖场，发现女性的分享欲真的是爆棚。不论衣服、包包、鞋子、还是化妆品，只要这件东西对她们的味口了，她们可以发好多条朋友圈，也会向自己的朋友推荐。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你以前的方案上再做些优化，前期平台以分享类为主，后期慢慢引入自营品牌的方式？”如星诚肯建议。
小六沉眉思考，失落的心慢慢回正，“嗯，这个和前次不一样，盈利模式也有所改变了，而且，国内现在也还没有此类的平台出现。如星，你可真是我的军师啊。”
他抬眼看着与自己十指交缠的姑娘，突然想起那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用于与自己灵魂契合的如星，再贴切不过了。然后，他们相视一笑，一边吃着，一边开始讨论、完善着新的创业方案。
3、 婚嫁事宜
小六最近很郁闷，但却不是来自工作。
现在的他，在外人眼里也算年少有为。因为经过近两年的努力，在他熬过那些日夜颠倒，并根据如星不断观察提炼的卖场经验，梦理终于来报道了，他的创业平台有着良好的用户口碑。
不论是开屏3秒的广告，还是平台用户分享内容时的文字、配色，抑或者用户浏览及被推荐的内容，他的算法总能猜中用户喜欢，为此平台聚集了人气，他的公司也因此聚集了财力。
这不，公司的天使轮早已完毕，眼下A轮资金也即将到账。虽然公司规模还小，但靠着这近两年，他亲自打磨的二三十人基础团队，一步步扩大只是迟早的事。
春风得意的事业蒸蒸日上，可他这马却在情场失了前蹄。而让他难以再进一步的不是一直支持帮助他，让他允诺决不相负的姑娘如星，而是——丈母娘。
“小六，要不，我们再缓缓？”尽管他与如星都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但在沙滩慢慢散步的两人中，开口打破沉寂的还是如星。
“这怎么成，不能缓，你都答应我求婚了。而且你太优秀了，你看你们那卖场那些男生，知道你有男朋友了还是阴魂不散，狂蜂浪蝶得没完没了。我就要和你办个盛大婚礼，气死他们。”小六发泄似的踢了一脚细沙，想对所有人宣誓自己对如星的主权的心却越来越强烈。
如星有点哭笑不得，调侃着，“六总，你幼不幼稚！A轮再进，你将掌着几千万资产，怎么还像个愣头青。”
“如星，那都是公司的钱，我自己的也全投进去了，现在公司扩张关键期，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刃上。要不然，我就让财务划了账，直接上你们家去把彩礼给了！”小六很泄气，自己怎么说也是个CEO，公司欣欣向荣，账面资产也不少，奈何竞争不少，烧钱厉害，而且他还与投资方签了对赌协议，压力其实一点也不小，现在的自己了除了和普通员工一样领工资，其他的想都不能想。
一分钱难倒英雄汗，60万的彩礼他现在真的拿不出。刚又与如星母亲通了电话，谈判结果不言而喻。
“我再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吧。”小六知道自己家里不缺这60万，只是爸妈也是原则性极强，他们认为婚姻是通两家之好，不是如此的“强买强卖”。
“小六，”如星拦住他，“自从我妈提出那60万的天价彩礼，我就一直在想，是为什么。我妈明显对你很满意，但这60万她却一直不松口，她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如星向前走了一步，继续说道，“我们不小了，做事总要考虑后果。就算你爸妈真的被你游说拿出的了这60万，可他们对我的心结也因此种下了，我不想以后的日子，你夹在我与他们之间难做。”
小六心弦被挑动，他自己的平台就有不少用户分享婆媳间的矛盾，他见过不少鸡飞狗跳的案例。他想娶如星，想和她有一个美满和乐的家庭，想让她与自己的父母好好相处，而不是相互计较，天天争斗。
小六烦躁得对着自己的头发乱揉一通，“那怎么办！”
如星笑了，“六总，你的脑子都用在创业写代码上了吗？这生活技能不行啊，妥妥负分，我要真嫁你了，不得累死。”
小六眼瞧如星言笑晏晏，想来她定是有了主意，上前一把拥住如星，“你是不是有办法了？不会是偷户口本吧？”
“你想得美，我可贵了，你的彩礼可不能少。”如星娇笑嗔着他。
“好好好，都依你，现在怎么办啊。”小六咬着如星的耳朵问道。
“我们家其实很简单，我爸是老实巴焦的农民，我妈虽强势，可对我与弟弟的爱确是不少的。当初她开口要60万，我也是钻进了牛角尖，还以为她也成了网上那些想靠卖女儿发财的人。”如星为自己的狭隘有些不好意思。
”那……”小六还是有些不明白。
可如星却继续了，“我爸妈真的老了，当初我主动出来工作，就是因为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又太好，而我弟弟上高中了却正是开始大把花钱的时候。她开口这样的天价彩礼，只是生活所迫下的无奈罢了。”
如星说得平静，小六却从中品出了父母为孩子计的长远，“那我们的婚礼也不用缓缓啊，我们可以和父母商量，每月定期打钱，解决她的顾虑。而且，你还别说，你弟还挺聪明的，前些时候参加青少年机器人大赛还获了奖，就当我这个姐夫支持他，让他好好学习，大学了更上一层楼。”
“什么姐夫，八字还没一撇呢。”如星笑着挠小六。
小六一边拦着如星的“魔爪”，一边说着，“别闹别闹，正事要紧，我现在就再给丈母娘打个电话，再好好沟通一下。”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都以为我父母是你这样的夜猫子啊。”如星掐着他的腰间软肉说道。
小六抬头看见满眼星辰，远处海浪阵阵，才发现这处沙滩早已变得安安静静。眼前有自己的喜欢的人，心中也没了烦心的事，岁月静好几个字就这样跑进了脑海。
4、 携手一生
如星说得没错，她的父母一点也不难沟通。
在他与如星说出“分期付款”的打算后，那天她妈妈拉着他的手说，“小六啊，阿姨开口60万，一是想看看你对如星诚不诚，到底值不值得托付，还有也确实是脸皮厚着，想解决了她弟弟的这几年的学费。不过现在我家那臭小子因为这事给我闹呢，说大学了会自己去助学贷款，不要我操心。”
小六本想说自己可以理解的，也可以支持弟弟学业，结果如星妈妈却打断了他。
“我是看出来了，你这小伙子虽然生活上、人情上差了一点，但对如星是真好，我那60万为难你这么久，也没说要放弃啥的。”
小六看着眼前这个爱着女儿的母亲，诚挚道，“您放心，我会好好待如星，她是我这辈子都会珍重的人。虽然我现在不能令你们完全满意，但相信我，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丈夫。”
后来，小六他的父母知道彩礼是道考验后，也对这对亲家大有改观，两家人坐下来，合合乐乐商量了婚礼事宜。
至于盛大的婚礼，如星拒绝了，她说，“六总，你现在花的每一分，都是我们自己的财产了，你囊中不封，我薪水勉强，何必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打肿脸充胖子？”
小六本想说不怕，自己爸妈会给自己撑场子的。
结果如星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你别盯着爸妈，你现在公司虽然看起来还行，可现在竞争这么大，你还得好生筹划。爸妈的钱是爸妈的，都是他们养老的。”
“我老婆想得可真长远，可我就是不想委屈你。”小六还是有些不乐意。
如星还是那个如星，没有扭捏，与他十指相扣，“你一直对我好，我哪来的委屈。”
小六看着他们无名指上的对戒，“好，我一辈子对你好！”
商场如战场，小六也是经历了起起伏伏的人，如今大半辈子过去了，也算是给自己的儿子女儿挣下了份家业。今天，他打算退休了。
这么多年了，当初没办婚礼的遗憾一直在他心头。这不，趁着金婚来临，他把公司交给大儿子，自己就和小女儿开始商量着婚礼现场了，他准备给如星一个大大的惊喜。
“爸，你还挺浪漫的啊。”30几岁的女儿调侃着他。
“你妈跟了我一辈子，她值得。”小六满眼带笑，脸上的褶子都似乎带着光。他本想再和女儿多说一会，结果如星已经来催他出去运动了。
“你又坐下了，医生说了，你得多动动，快起来了，我们出去走走。”如星的唠叨，听了这么多年，小六依然欢喜。
他如往常一样，上前握住如星的手，“走，走，走，我这老头子，走得可比你快呢。”
“谁要你走那么快，说好了一起就是一起。”如星拉住他。
只听夕阳的余辉下，一位老爷子对着身边的老婆子说道，“好，都听老婆的，一起走，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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