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冬雨

盼冬雨

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

我不以为然。

因为，在这个冬天，天气预报曾多次预报有雨。但每次都是落空的，就像小时候听狼来的故事那样，我对这样的预报已经不再相信了。

照理来说，对于多雨的南方，随时来场雨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了。可是今年来场雨还真不容易。10、11接连两个月，不知太阳是否出现了财政赤字，非得拿满勤补贴，增加收入去填窟窿似的。它不仅出满勤，还早出晚归，把云朵赶得无影无踪，连人工降雨的机会都给堵掉。

“朝霞不出门”这样的宝典都不灵光了。带雨伞的人都把雨伞用在遮太阳上，算是物尽其用？

对于大多数的城里人来说，下不下一场雨，似乎对生活并没多大影响，毕竟他们不像农民，要靠天吃饭。只有到了水龙头拧不出一滴水的时候，城里人才会惊慌失措。

但我依然执着幻想天空能快快下一场雨。因为我是农民的孩子，且又从事农业工作，对气候有着一种本能的敏感，每天起来第一件事便是仰望天空，揣测太阳和云朵的动向。

我不仅对气候如此敏感，对词语也敏感，瀚若星辰的词语中，“风调雨顺”这个古老的词语，我是最喜爱不过了。对于当下这种“风不调，雨不顺”的境况，我当然忧心忡忡，心急火燎，百般排斥。

怎么能不忧心忡忡、心急火燎呢？滋润过惯了的大地，最是受不了干渴了，田野像一张沧桑的脸，沟壑纵横，满是裂纹。有小溪小河已经断流，小鱼小虾活活渴死，尸骨粘在嶙峋的石上，给萧瑟的秋冬增添了阴森；水库不在肥美，一次次跌破底线，没有最低，只有更低，阻拦的空气远远多于水，管子里无滴水可泄......

入户台阶上的斑斑苔藓亦渐渐无声地枯萎消逝。它们住进小区的资格比我还老。

没有走进原野的城市人儿，怎么会知道，久日无雨造成的各种危机正不声不响地逼近人们呢？

但即使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呢，纵是科学发展到可以飞天揽月的今天，人们对老天的任性还是无能为力。徒增烦恼。

一早，我又一次把那不准确的天气预报，从耳边飘过，照样空空手出门。我一个大男人，大冬天，没有雨，手上拽着一把多余的雨伞，矫情的不伦不类，让人怎么瞧也不顺眼。

尤其是像我这样到了中年仍无与大富大贵偶遇的人，对这样的小“面子”在意的要命，总要千方百计地抓住机会嘚瑟一下。怎肯明知故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呢？

这次我当然又是毫无悬念地决策正确了。空空的两手自由自在，插进裤兜里走路桀骜不驯的样子挺帅，有点回到年轻时候模样，意气风发。这种状态并不纯粹是“面子”问题了，应该还有叫板的意思在里头——雨有本事你来淋我呀！

雨并没有来淋我，我又一次充满了挫败感，灰头土脑地钻进家。天空干巴巴，空气干巴巴，日子干巴巴！

我在干巴巴睡梦里，仍顽强祈盼呓语着：“老天什么时候才能痛痛快快地下一场冬雨呢？”

答案在随风飘荡。

（于12月3日夜琐记之。5日夜终下了一场冬日喜雨。）

盼冬雨